第22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真正能治愈自己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明白。
李金玉深知，这段感情若凌波未能主动奔赴来，他们之间的情感或将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殆尽。
他曾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能守护她。即使无论她想要如何闹腾，他都会在她身边。
现实却残忍告诉他，正是他的存在给她带去了伤害。
每当想要靠近凌波的时候，脑海里就会突现她伤痕的画面。
它们好像一个结界，将他挡住在外，不可靠近。
李金玉孤独地坐在河边，四周被黑夜的深邃包围，他只能无助地低垂着头。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他静静地坐着，目光空洞而深邃，仿佛在凝视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他的思绪如同河水一般流淌。回忆着与凌波共度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温馨的瞬间，如今却化为无尽的痛苦和思念。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仿佛有无数针在刺痛着他的灵魂。
他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脸颊，与河边的露水交织在一起。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李金玉独自面对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他没有言语，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在默默流淌。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的痛苦，让自己得到一丝解脱。
时间悄悄流逝，夜色渐渐淡去，黎明的曙光开始洒满河道。
一天又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李金玉捧起一把清水，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庞，然后回到学校。
……
由于前夜在河边独自度过，李金玉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导致在教室里表现得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他的眼皮像挂着千斤重石，无论如何都撑不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坐在教室里。因为第三、四节课将考数学，他想继续刷新着自己考8分的记录。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教师。她衣着干净整洁，笑容和蔼可亲，与她对视过的人都会觉得有如被春风拂面。
她总能以丰富的文学素养引导学生进入文字的世界，用细腻的解读展现文学的无穷魅力。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流露出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对教育事业的热爱。
岁月如流，艰辛如砺，然而这些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雕琢出她成熟女性的独特魅力。
语文课一直是李金玉最喜欢的课程。或许是因为他在文学上的点滴积累与素养，使得老师时常青睐于他，喜欢点名让他回答问题。
然而就在第一节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金玉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头也忍不住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无奈睡意如潮水般涌来。
最终他还是抵挡不住，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与凌波站在一个朦胧的地方，那里像是他们过去的回忆与未来的希望交织而成的场景。
他们两人手牵手，彼此间的笑容洋溢着幸福与温暖。
然而，这幸福却是那么短暂。
转瞬间，凌波的身影渐渐模糊。她试图告诉李金玉些什么，但声音却被风吹散，无法听到。
李金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试图抓住凌波的手，试图留住她。
但凌波的身影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走，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雾气里。
“凌波！胡凌波！”
李金玉大喊着，声音中充满绝望与无助。
他试图追赶凌波，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触及她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感到周围沉寂下来，然后左腿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疼痛无比，却怎么也挪不动。
“啊！啊！啊！”
几声嘶吼之后，他猛然睁开双眼。
他这才发现还是在教室里，而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而刚刚梦中的痛感是何艳为了让他清醒，不继续说梦话，在偷偷使劲拧他的大腿。
李金玉低下头来，把头埋进书堆，不敢面对大家的目光。
他清楚自己又一次在大家面前失态了。
教室里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过了好一会儿，语文老师才打破沉默。
她轻声问道：“金玉，你没事吧？”
李金玉抬起头看着老师关心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他想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见李金玉没有什么状况，也不像是发烧的样子，而仅仅是打瞌睡说梦话，语文老师不禁有些愠怒。
她意味深长地开口了：“‘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我们的金玉同学，刚刚深刻地诠释了‘晓梦迷蝴蝶’的意境了。”
她在读到“蝴”字时，刻意加重语气，拖长声音，一副颇有所指的样子。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些同学的反应更是夸张至极，他们一手扶着课桌，一手抚着肚子，仿佛要提防着肚子被笑破。
李金玉感觉他们快要笑岔气了，才使劲向他们瞪去目光，这才堪堪止住他们的欢笑。
下课后，语文老师走到李金玉的面前。
“金玉，中午吃完饭后到我那里去一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李金玉慌忙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语文老师。
他发现她依旧保持着往常的和蔼，但看向他的目光似乎隐藏着一丝同情。
中午时分，李金玉并没有按照惯例先去用餐，而是径直走向语文老师的宿舍。
在三中这所学校里，并没有专门的教师办公室。教学楼每层只有一间办公室，总共也仅有五间。
其中一间被用作政教处办公室，校长则占据了一间作为他的办公室，而剩下的三间办公室则供那些不在校内居住的老师临时使用。
对于在学校宿舍居住的老师来说，他们的宿舍也是他们的办公室。
当李金玉走进语文老师的宿舍时，他发现她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
见到李金玉的到来，她轻轻合上了书本。
李金玉赫然发现书名正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禁愣神。
语文老师微笑着看着李金玉，轻声问道：“怎么样，对这本书很熟悉吧？”
李金玉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老师，您也喜欢这本书吗？”
语文老师微笑着说：“虽然老师从没看过这样的书籍，但确实精彩。老师也年轻过，有些情感还是能够共情的。”
李金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忍不住继续问道：“老师，您是怎么看待这本书的？”
语文老师示意李金玉坐下，她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这是一本非常感人的小说，它描述了一段发生在网络上的爱情故事。”
“男女主角通过网络相识、相知，最终深深地爱上对方。但是，命运却对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他们的爱情无法得到圆满的结局。”
“这本书让我深刻地感受到爱情的伟大和脆弱，也让我思考网络对于人们生活的影响。”
“网络让我们可以跨越时空和距离，与远方的人建立联系，但同时也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和风险。”
“总的来说，我认为这本书非常值得一读。它不仅仅是一本小说，更是一部关于爱情和人生的思考。”
听着老师的讲述，李金玉仿佛找到一个共鸣的旋律，他的内心被深深触动。
语文老师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对青春、爱情和人性的深刻理解。
语文老师看到李金玉听到自己的点评有点出神，也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金玉，其实这本书是胡老师送过来的，他让我转还给你。”
听罢，李金玉的心猛然下沉，他瞬间站立起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师。
由于他变得不敢接触凌波了，这本书还是前几天委托一个女同学转送给她的。
“什么？这本书是胡老师送过来的？”
李金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
语文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打开了她写字台的抽屉。
她把李金玉送给凌波的其他书籍、信件及其他物品都拿了出来。
李金玉全明白了，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如潮水般涌出。
他转身就要离开，想马上去找凌波和胡老师问问是怎么个意思。
“金玉，等等！”
语文老师见状，连忙拉住李金玉的手臂。
她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地说道：“金玉，我知道你对胡凌波的心意，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甚至有时候我也挺受感动的。”
“我也挺反感胡老师的这些做法。但是你要明白，人生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而感情恰好是这诸多不如意的反映和聚焦。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李金玉情绪缓和些许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然后轻声接着说道：
“很多关系走到最后，也不过是相识一场。金玉，老师希望你要明白，我们无法控制别人的想法和行为。你要学会面对现实，放低心中的执念。”
语文老师后来还说了许多，但李金玉已经听不进去。
他机械地谢过她，接过那些曾经寄托自己深深情感的东西，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铺上，李金玉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那些送出去的东西，如今又回到自己手中，仿佛是他的心意和爱情被一并退回。
这种彻底的失去感，让他倍感无力。他心底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同时，他也想到，既然已经失去，也不必再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了。
他决定去找凌波问个明白，质问她为何要将东西退回。
如果不要，难道她自己丢掉不是更好吗？
他来到胡老师的宿舍门口，但凌波并不在。
他转身准备去教室找找，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鸽笼之上。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颤抖着手指伸向那个曾经承载他和凌波无数感情的竹筒。
手指触碰到一张纸条，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夹出来。展开一看，是凌波的字迹。
“金玉，对不起。我叔叔发现了，逼我把所有东西都退还给你。我不同意，他便趁我不在时搜走了。他说已经交给你的老师了。你别太难过，这不是我的本意。”
看着凌波的字迹，李金玉的眼眶不禁湿润。
他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凌波的二叔胡老师在从中作梗。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胡老师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胡老师的形象在他心中浮现，那张因惊恐、愤怒或讨好他人而扭曲的脸孔，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李金玉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是时候正式找胡老师谈谈了，他需要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想法。
胡老师身材中等，总是带着一副油滑的笑容。这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的眼神总是四处游移，仿佛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他的西装总是穿得不合身，显得有些滑稽。
李金玉虽然在学校外的活动中多次与他碰面，但每次接触都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这次，他决定不再回避，他要面对胡老师，为自己和凌波争取一个公正的结果。
……章尾诗词彩蛋……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把华丽的琴瑟上竟然有五十根弦，
每一弦，每一柱，都是对过往的思恋。
在庄周的梦里，我迷失成了一只蝴蝶，
在望帝的春心里，杜鹃啼出了我的哀怨。
在沧海之上，月光洒下，
明珠闪烁着泪光，仿佛有无限的悲伤。
蓝田日暖，玉石升起了烟雾，
那是我的心，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消散。
这份情，能否成为回忆？
只是，当时的我，已深深惘然。
琴弦再次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岁月里，
每一声，每一响，都是我对你的思念。
在这无尽的时光里，我迷失，我彷徨，
但那份深情，始终如一，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