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大地巡游

  半年后。
  湛月打着哈欠出了屋子。
  听到房子旁边那个小铁匠铺里响起的乒乒乓乓的打铁声,湛月晃了晃头,让自己在清晨的冷风中清醒了点。
  今天两个人都起的很早。
  也不为别的,只是湛月要暂时离开尚蜀了而已。
  虽然现在时间还是太早了点,太尉和太傅估计连官都还没当上,魏皇更不是魏彦廷这个家伙(私设的魏皇的名字),但这不代表湛月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至少湛师练还活着,还在这大炎上四处行善。
  湛月可不会忘了,湛师练是怎么创建起王部的——虽然王部很大部分都是太尉一手推动建立的,但毕竟湛师练是王部名义上的主人。
  王部多少算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趁早消除了这个组织也好,而且……
  湛月想起湛师练在他面前灰飞烟灭前的那一抹笑容。
  业说,她很痛苦,在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是她千年来最轻松和解脱的时光。
  清晨的冷风吹在湛月脸上,掀起他的发梢。
  轻松么……
  但是,为什么非得死在他面前呢?
  湛月叹了口气,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这回重新来过,至少让湛师练好好活着吧。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湛师练要是能改改她那滥好人的性子,不选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帮助他人的话,她也能活得很好吧?
  要是找到她了,好好劝一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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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的外套袖子被她随意地打了个结,捆在腰上,整件外套就这么随意搭在她腰间,活像件裙子——看上去很豪放。
  她上半身没怎么穿衣服,就只有一件白红色的抹胸,上面还绣了几朵花。
  下半身则是被那件外套盖住了,倒是看不出来有其他的什么衣物。
  湛月在进入铁匠铺的时候,年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不过,年这么穿衣服,也不是说她觉得热——她汗都没出一滴,估计只是习惯吧?这样打铁方便点?反正这儿也就湛月和她嘛,没有别人。
  铁匠铺的温度很高,湛月可以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扭曲的热浪。
  瞥了眼流淌在不知名小炉子里的铁水——或者说岩浆——湛月倒也没觉得热,他熟练地走过去,来到年的身边,递给年一瓶水。
  年把笼在脸前的白发往耳边拢了拢,接过湛月递过去的水。
  “不吃个早饭吗?”
  她睁着紫色的美丽眼眸,一汪春水似乎能蓄住她所有的温柔。
  湛月早就和她讲过了,他是【穿梭】过来的,是有任务在身的,只是因为穿梭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导致时间点提早了很多,但还是要去完成任务的,不可能一天天的就和她待在尚蜀腻歪。
  湛月抿嘴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红色的龙角以及她尖尖的耳朵。
  “舍不得我?”
  年眼眸倏地睁大了少许,但她很快就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不再和湛月对视。
  她小声嘀咕起来。
  “舍不得什么的……”
  她哼了一声,转移起话题来。
  “少自作多情了,前面几百年说走就走,我会舍不得你……亏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你做了早饭。”
  湛月只是微笑着,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年一愣。
  “诶?”
  看到年这副呆呆的样子,湛月化身摸头仙人,给年的脑袋一顿好摸。
  “反正年你也没有什么必须要留在尚蜀的必要吧?你也要寻找脱离【岁】的方法,我也要去找人,咱们一块儿啊,路上还能作伴。”
  湛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边说边把玩着年的角。
  年甩了甩头,把自己的角从湛月的手下拯救出来,她皱了皱自己的鼻子。
  “那我去换衣服——你觉得旗袍好看,还是休闲装?”
  她整理了下自己被湛月揉乱的头发,认真地看着湛月。
  “诶,突然问这个……要我说的话,只要是你,都好看。”
  湛月耸了耸肩。
  年不满地瞪了湛月一眼,无效回答!
  不过,她也没有要继续为难湛月的意思,看得出来,湛月确实是这么诚心诚意地想的,不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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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最终还是选择了休闲装。
  倒也不是说旗袍不好,不过——由于湛月“想要”的原因,她的那几件旗袍现在的分叉一个比一个高,再也不复以前的保守了,还是不要穿出去为妙。
  她也是在翻找自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一点。
  “所以说啊,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脑子里哪儿来的那么多瑟瑟想法。”
  年微红着脸,手指点了点湛月脑门。
  湛月配合地向后仰了仰脑袋。
  “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现在反倒赖起我来了。”
  年怔了怔,随后红着脸,掐着湛月的脖子前后乱晃。
  “把那些没有的记忆给我统统忘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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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妥当,便准备出发了。
  年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她在大炎找了很久、很久,哪块地方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能让她脱离【岁】的方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现在确实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
  不过她隐藏得很好——在湛月面前更是如此,她不想让湛月为她担心。
  如果命运最后真的让她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那至少,让现在充满幸福吧。
  而湛月对于怎么找到湛师练也没什么头绪。
  他只知道湛师练经常在京城周遭出现,她在那里对刘安文驰以援手,让刘安文得以从1045年的京城之乱中幸存,而太尉也是在京城碰到湛师练,并说服湛师练帮助他的。
  不过,那都是四十多年后的事了,这会儿湛师练在大炎的哪个旮旮旯旯里湛月可不清楚。
  所以,湛月和年在没有一个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要一路去看看岁相一大家子的其他人。
  俗称,见家里人。
  而第一个目标,便是身处勾吴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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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月和年并不着急,他俩有着太多时间可以挥霍了,赶路并不用着急,慢慢来,按照平常人的方法去勾吴就好。
  就像平常夫妻一样,妻子挽着丈夫的手臂,两人慢悠悠地漫步,慢悠悠地互相倚靠着坐在船边,看着这荆江水的江景,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把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抛之脑后,享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先生,夫人,要熄灯咯!明天在看荆江吧!”
  船夫远远喊了湛月和年一声。
  “……啊,很晚了呢。”
  湛月看了眼表,时针已然指向12点的方向。
  “嗯,很晚了呢……咱们回房间吧?明天再讲你和你那个德克萨斯女儿的事情……”
  说着,年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幽怨,“我说怎么都大半年了,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果然做手脚了吧?不想让你的养女突然多出一个姐姐?”
  湛月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安全措施”,指的是绝对安全的防止措施——即利用海嗣的权柄,让自己的J子丧失活力。
  不过……岁相的话……有生育能力么?
  岁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估计也不是什么特别符合狭义生物定义的生命体——年和湛月的结合能不能有孩子这事儿估计还得靠大群来想想办法。
  大群:咕咕?
  湛月挪开视线,轻飘飘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咳咳,几天后拜访夕,我该说些什么好?上回她可没给我好脸色看……”
  湛月摸了摸鼻子,单手撑住船边,站了起来,对还坐在船边的年伸出手。
  年虽然不满于湛月拙劣的话题转移,但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顺便一手把住湛月,也站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给她取了个‘大夕瓜’的外号。”
  她翻了个白眼。
  湛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没绷住。
  夕之所以反对湛月和年在一起,并且对湛月的态度也相当恶劣,只是出于这么一个玩笑一般的理由——湛月给她起了一个“大夕瓜”的外号,闹得几乎所有岁相在看见夕的第一时间,都想到的是这个外号。
  不然,以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孤僻性格,她才懒得管年和谁要结婚呢——特别年跟她的关系也说不上好到哪里去。
  “还笑,那个瓜娃子要是把你关画里了,我可不帮你,都你自找的。”
  年快步走到湛月前面,回过头,月光洒在她白色的发丝上,闪耀出柔和的光。
  “快点跟上啦,小心我把你锁外面!”
  “你舍不得!”
  湛月笑着回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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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吴。
  勾吴水寨众多,江上盗匪不少,所以,跑船的船夫一般只把要去勾吴的人送到最近的码头,之后的行程就再不管了。
  ——当然,如果非要送到勾吴城内,也行,加钱就行。
  不过,虽然年很有钱,但湛月和年没有选择当一回“加钱居士”。
  他俩慢慢走过去就好,反正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乱跑么。
  再说了,夕也不在勾吴城里——她在灰齐山。
  至于灰齐山的婆山镇——现在的话,估计夕还没有把他们画入画中,还好好存在着吧,这会儿的时间点很早,天灾应该还没发生。
  湛月和年走进一家饭馆。
  “老板,两个人!”
  湛月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湛月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饭馆里。
  “呃,没人?”年东张西望起来,俏脸上显出一抹诧异。
  这会儿正是正午,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码头上也人来人往的,按理来说,饭馆里不应该没人啊?
  “哎哟……这会儿怎么来客人了……两位客人,先请坐……”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一个瘦削的老头从前台的底下钻了出来。
  他是一位菲林,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皱纹、老年斑、毛发衰老,各种老年人常见的现象在他面上清晰可见。
  “老伯,这大中午的,怎么……”
  年拉着湛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啊,这个啊,”老人挠了挠头发,“大姑娘,今天咱码头的陈大人要在集市砍了那些江寇的脑袋,大家都跑去看了,咱们饭馆的厨子啥的,也都去看了,没人做饭,当然没客人了。”
  湛月看向年,果然在她眸子中发现了好奇的色彩。
  他用手肘顶了顶年。
  “想去看看?”
  年点点头。
  “你们也要去看的话,帮我给厨子叫回来,今中午都送走多少客人了……”老人嘟囔了一句,“他长得很壮实,是咱们这儿最高的一个,去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厨装,好认得很。”
  “晓得了。”
  年轻快地用正宗的尚蜀口音答应了下来。
  湛月摸了摸鼻子,唉,真没办法,还饿着肚子呢……
  不过,就当是为了陪年吧,去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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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码头,便是一个镇子,再往远点走,水口旁边,还有一座兵营。
  而那位“陈大人”要砍人脑袋的集市,就在兵营前没两步,挨得很近。
  湛月和年走到那里的时候,那儿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其中还有不少外国人的面庞,显然是从国外来大炎旅游的,遇到这种事,肯定要过来看看。
  湛月对这种血腥的事没什么兴趣,加上年和他都不想去挤人群,索性湛月一把抄起年的两条大长腿,把她举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
  “看到了吗?”
  湛月掂了掂年的两条大长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年按住湛月的脑袋。
  “哎呀别乱动,怪痒的……看到了看到了,跪地上的一大片呢。”
  湛月嗅着鼻间萦绕的幽香,干咳了两句,稳定住身形。
  脸庞旁边,年左腿上那种莫名的红色花纹格外晃眼。
  虽然说是休闲装,但是也很符合舟式穿搭的风格呢——上半身能穿多少穿多少,下半身能穿多少穿多少。
  年现在就是如此,上半身笼得相当严实,但下半身却只穿了一条短裤。(可以参考莫斯提马原皮)
  湛月心不在焉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大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开始了开始了!”
  年兴奋地晃了晃。
  随着年的声音落下,不远处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也骚动起来。
  “肃静!”
  一道苍老但穿透力十足的声音透过骚乱,包含着威严,压下所有的动静。
  “今日,我勾吴城潮陇县县丞陈珑军,于潮陇县摆渡村集市口,请各位父老乡亲见证,为祸乡里的潮陇泊贼寇得捕,今日正式行刑!”
  “贼首梁二,劫掠大炎官商商船,掳掠良家妇女……”
  “……以梁二为首,共一百零三贼,伏罪!”
  虽然看不见这位陈珑军的面容,但光是听声音,湛月也大概能想象出他的形象——大概是一位严肃的中年人,身上也许还带着点血火气。
  片刻沉默后,随着年的第一声叫好,人群才似乎恍悟了什么,跟着大声叫起好来,更有甚者,直接朝着被押着跪在地上的水匪们丢烂菜叶子或者臭鸡蛋。
  “肃静!”
  “吉时已到,行刑!”
  年抓着湛月的头发,望着刽子手们扬起他们手中的钢刀。
  钢刀在太阳下闪烁着令人生寒的光。
  钢刀落下。
  ——————————
  行刑结束后,人群也慢慢地散去了,这会儿年才总算是想起来她之前答应下来的那位老伯的事儿。
  “别找了,我看到那个厨子已经走了,看完了,估计回去了吧。”
  湛月抓住年的手,“我饿了,看也看完了,咱们也回去饭馆吧?”
  “emm……好吧。”
  不过,就在两人就要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从旁边快步走了出来,挡在两人面前。
  “两位请留步,”士兵微微弯了弯腰,“不好意思耽误一下,陈大人想见二位,还请两位拨冗。”
  湛月和年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疑惑。
  那个陈珑军?不认识的人,无缘无故的要见他们……
  士兵双手合十,“拜托了,很重要的事。”
  湛月瘪了瘪嘴,他还没吃饭呢……
  不过。
  “好吧,”湛月出声,“先说好,我还没吃饭,午饭钱得他请。”
  士兵讪讪一笑。
  “还请二位和陈大人商量这件事,小人做不了主……”
  ————————————
  陈珑军。
  年说她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人,湛月也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想来,不会是什么特别大的事要找他俩,也不太可能是什么跟岁相有关的事。
  湛月和年在士兵的带路下,很快就见到了陈珑军。
  跟湛月之前所预想的形象差不多,但是他看上去比湛月想得更衰老一些——但也老得有限,总的来说,这是一位巅峰期还没过的中年人。
  ——是一位萨卡兹。
  很难得,湛月对他高看了一眼。
  陈珑军和湛月互相打量了一番。
  “年先生,许久不见。”
  陈珑军没再看湛月,而是略显尊敬地对着年弯下腰,左手抚在右肩上,鞠了一躬。
  “诶?”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想到陈珑军认识她。
  “您不记得了么?几十年前,您曾经在玉门呆过一阵子,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跟着族人的小孩子,是您让我们一族融入了玉门,融入了大炎。”
  年又眨了眨眼,微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唔……哦……哦哦哦,我记起来了,哎呀,这有什么,举手之劳,如果是专门来感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和我丈夫还有事——如果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就请直说吧。”
  年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陈珑军之前所在的阿纳萨族群只是整个大炎阿纳萨种族很小的一部分,她当年见到了也就帮了帮,这点小事,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陈珑军直起身子,看了湛月一眼,似乎是因为年口中的“丈夫”两个字有些讶异。
  不过,他很快就严肃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了,年先生,您是天师对吧?”
  年颔首。
  “最近苦潭江出了些怪事,官府的天师又都暂时不在,普通人又难以解决……”
  说着,陈珑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先说说是什么怪事吧?”
  湛月突然出声。
  陈珑军看了湛月一眼,又看向年,看到年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起来。
  “苦潭江的上游最近突然被墨水染黑了,或者说,变成了墨水——要不是发现得及时,估计现在整条苦潭江都变成墨水了,”陈珑军苦恼地搓了搓脸,“知府大人和官府里各位同僚各种办法都想了个遍,但都没什么用,现在城中又没有天师,年先生还请帮帮忙,救救勾吴的百姓吧。”
  一条江河的江水突然成了墨水?
  这个……
  虽然说墨水这种东西不太适合用来灌溉,但湛月和年在听到这事儿后却突然又没什么好担忧的地方了呢。
  这种事,果然是夕那个家伙干的吧?
  夕的本性又不坏,只是性子冷了些,孤僻了点,害人的事是半点做不出来。
  估计只是她窝在自己画里的时候不小心搞了什么动静出来吧,他俩上门估计还能拿这件事好好嘲笑她一番。
  年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点微笑。
  “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
  “噗哈哈哈……”
  客栈房间内,年趴在湛月旁边,笑得停不下来。
  湛月无语地把手搭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着,生怕她一口气没上来。
  “有那么好笑吗?这件事是不是夕蹲画里蹲迷糊搞出来的。”
  “当然好笑啦,夕那个家伙,如果知道自己不小心弄出来这么大的麻烦,会不会吓得哭出来呢?噗哈哈哈……我想到大夕瓜哭唧唧的样子就好想笑啊……”
  年笑了有一会儿,才缓缓歇下来。
  “……呼,笑累了,明天就直接去灰齐山找她吧?”
  年抱住湛月的手臂,柔软之物挤在上面,让湛月老脸一红。
  “嗯,都听你的。”
  “天色不早咯,该熄灯了。”年促狭地眯了眯眼,像个猫科动物一般,慢慢爬上了湛月的身躯。
  “啊这……”
  等不及湛月说什么话,灯火就倏地一下熄灭。
  “等一下!客栈的隔音不好啊!”
  “哎呀,你又不是不会隔音的术法——还有,不准做‘安全措施’!”
  ——————————————
  半夜无眠。
  湛月和年再度出现在陈珑军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中午了。
  陈珑军给他俩准备了一艘轻舟,据说是兵营里的东西,上面还附着着有加速和稳定的术法。
  “那么,”陈珑军再度弯下腰,鞠了一躬,“拜托年先生了。”
  “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年倒是一脸轻松,她拉着湛月上了船,朝着陈珑军挥了挥手,而后便启动了这艘轻舟。
  望着小舟渐渐在苦潭江上缩成一个小黑点,陈珑军叹了口气。
  年先生的实力他当然信服,就是希望那个小白脸不要拖了年先生后腿——爱情总是坏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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