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问舟（5）

  真香........
  我嚼着柔软的饼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饼子里还带着一点咸香，
  里面好像还放了什么，和山间的野葱还挺像，
  可那野葱我曾好奇使然的嚼过两口，又辛又辣，呛人的紧，
  可眼下嘴里这口，
  啧，着实香的紧~
  我一口一口吃的欢快，大牙见我喜欢，又想掰一块给我，
  却被大牙娘制止，
  大牙娘从自己碗里的那块，掰出来一块大些的，放到我面前，还往前推了推，
  随即和大牙道：
  “小兔子还小，不能吃的太多，阿娘给它分一点就好了，你快自己多吃些吧。”
  大牙用力的点点头：
  “嗯，我要多吃些，长的壮壮的，这样阿爹回来看到我，一定会夸我的！”
  我从饼子里抬头，看着大牙娘有一瞬翻红的眼眶，随即满脸慈爱的附和，
  罢了罢了，看不懂，吃饼子吧。
  吃饱喝足后，大牙娘将大牙唤到一边，只告诉大牙，
  阿爹在山的另一边很远的地方，大牙现在还小，是找不到的，
  想阿爹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等大牙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出去找阿爹了。
  千万不能像这次一样，自己独身一人的跑出去，
  若不是全村的人集体出动，能不能找到大牙都悬，
  如此这般实在太危险了，日后万不能这样莽撞了。
  大牙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做的不对，埋头不吭声，只最后闷闷的一句：
  “知道了。”
  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邻居家拎着坏了的渔网来请大牙娘帮忙，
  大牙娘连忙去开门，收下了渔网只说晚上来拿就是，
  邻居从兜里拿出一块饴糖递给了桌边的大牙，随即又笑呵呵的离开，
  晚上来取渔网的时候，还端了个锅子，
  里面香喷喷的不知炖的什么，还冒着热气，
  大牙娘连忙推辞说不要，可那邻居却不依，只说今天捕的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渔货，卖不出去便只能自己煮着吃，奈何太多了又吃不完，这才端了一些过来，要是大牙娘不收，那刚补好的渔网可就得收钱了。
  左右推让无果，大牙娘只好收下，邻居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大牙将我抱在怀里，我俩一起看着大牙娘将锅子放到桌上，一人一兔探头往里看，
  大牙娘被我俩这般模样逗笑，刮了刮大牙的鼻子：
  “你贪吃便算了，连带着养的兔子都与你一模一样。”
  锅子里是些杂鱼，不知用什么炖了，鲜的紧，
  大牙娘捞起来一条放进大牙碗里，
  我跟着凑过去，兔头都好悬蹭进大牙的碗中，
  无奈，大牙娘只好又寻了一条小的，放到桌下我的碗里，
  我这才罢休，蹦跶着从大牙怀里挣脱出来吃鱼。
  大牙有些不解：
  “阿娘，兔子不是吃草的吗？”
  大牙娘无奈：“我也是第一次见吃鱼的兔子。”
  我在桌子底下吃的欢快，
  兔子是不吃鱼，可我不是兔子啊，
  哼，凡人见识少了吧。
  晚上，大牙依旧把我拢在怀里，
  大牙娘照例给大牙洗漱完，又寻了巾帕给我擦了爪子，
  许是晚间的鱼汁沾到了嘴上，
  还不忘给我嘴上也擦了两下。
  我晃了晃胡须表示不满，
  哪有先擦脚再擦嘴的，
  可大牙娘听不懂，以为是擦痛我了，又轻轻柔柔的擦了一遍，
  我叹了口气，算了，能给兔子擦爪子的人家也是少见了，计较这些做什么。
  夜里，我躺在大牙怀里，
  暖洋洋的，
  月光透过窗缝倾撒下来，
  今天这个月亮，好像也不怎么样，
  明日再说吧......
  就这样，一日又一日，
  我是没走成，但身上的肉却是渐长。
  虽然我也没明白，明明是灵体，怎的吃了凡间的东西也能长肉了，
  但渐渐的，大牙母子好像也习惯了家里有个什么都吃的兔子，
  起初来串门的妇人还稀奇，
  听大牙娘聊起来还有些不信，
  直到真有个妇人将带来了饼子往我往里一丢，就见我蹦跶着从大牙怀里跳下来去碗里吃饼子，
  滑稽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渐渐的，整个村子里都知道大牙家有个什么都吃的兔子，
  甚至有一次，有个妇人炖了鱼汤送来，还给我匀了一碗，我看着晚上飘着的生葱直皱眉，
  悉数将汤上的生葱叼出来扔到一旁，这才开始喝汤。
  一众看热闹的妇人又是一顿哄堂大笑，
  这下全村又知道了，大牙家的兔子不是什么都吃的，它还挑食，不吃生葱，可若是将葱揉进饼里做熟了，就能摇着尾巴吃的欢快。
  往日里的村子，白天男人们都出船捕鱼，只留女人们在家做饭洗衣，一派宁静。
  眼下有了我，突然就好似热闹起来，
  至少大牙家是热闹的，
  每日门口都能站两三个看我吃饭的妇人，大牙娘也会脸上带着些笑意和众人分享我今日又吃了些什么。
  甚至男人们出船回来，还能给我留出一些虾米，
  大牙娘便将虾米晒成干，
  在喝稀粥的时候，往我的碗里撒上一层虾米碎，让我吃的更香些。
  而我在这样的照顾之下，从一只瘦瘦小小的灰兔子，
  变成了一只肥肥的灰兔子，
  甚至有时候往床上蹦的时候，还有些费劲。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不是兔子啊！
  我是问舟啊！
  我要修炼啊！
  我怎么留在凡人的家里喝稀粥了呢！
  虽然加了虾米干怪好吃的....
  可我不用吃饭啊！我是要对月修行的啊！
  这样的身板，蹦出百十米都费劲，别说蹦上山头晒月亮了，
  我有些痛心，决定不能迷恋眼前的虾干稀粥，
  大牙娘再给我准备好吃的时候，两眼一闭，誓死不吃一口，
  只有少吃一点，便不会这么肥一只了。
  谁知这可急坏了大牙，见我不吃东西，还以为我生病了，
  每日蹲在我旁边守着，唯恐我有什么不好。
  大牙娘也是第一次养兔子，原来什么都吃的我突然不吃东西了，也是束手无策，
  甚至还问了同村了人，
  有的说吃多了积食了，有的说吃杂了坏了肚子，
  更有人摸着我的肚子问是不是怀了崽，
  最后，那个叫阿塔的络腮胡子拎了一包药草，说自己儿子不吃饭的时候大夫开下的药方，
  喝了几幅便好了，
  让大牙娘也给我试试。
  大牙娘千恩万谢的收下了，当晚给熬了浓浓的一海碗放到我面前，
  大牙也是满脸关切的看着我，
  两双眼睛盯在我脸上，颇有一种你今天不把药喝完，我们就盯你一夜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