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清河王番外:我叫赵似

  我叫赵似,排序四。
  我的母亲叫孟若兰,是当朝皇后,我外祖大名鼎鼎是英国公。
  我是嫡出的皇子,我上面有一位同胞亲哥哥,叫赵仲。
  本朝有制,皇子也可同寻常百姓那样称呼父亲为爹爹,或者爹,满宫里的皇子,只有我与哥哥称父皇为父皇。
  父皇说过,他先是大宋皇帝,后才是我们的父亲。
  我和哥哥并不得父皇宠爱,甚至父皇视我们为耻辱。
  怎么说呢?
  父皇本是落魄皇子,为拉拢英国公府的支持,娶了我的母亲,才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母亲是英国公的女儿,父皇娶母亲纯粹是为了拉拢外祖父。
  父皇坐上那个位置,倚仗英国公府的势力稳固了他的帝位后,便视我的母亲为他纡尊降贵,几番低三下四求助英国公府的见证,是他抹不掉的耻辱。
  他不喜欢我的母亲,甚至对母亲恨之入骨,自然也不喜欢我和哥哥。
  因为,我和哥哥身体流的是英国公府的血,也视我们为耻辱。
  母亲受不了父皇长期的冷落,加之贤妃从中挑拨离间,欺辱,母亲患有严重的气郁之症,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投了东南枝。
  那年,我八岁,哥哥十二岁。
  父皇以母亲疯癫失德,令皇家蒙羞为由,下旨从简母亲的丧仪,以二品充媛的规格安葬母亲。
  我的母亲,堂堂一国之后,死后的体面竟不如一个小小的充媛!
  我与哥哥看着前来传达父皇旨意的内侍,眼眸里充满了恨意,我们的手指狠狠掐着,几乎嵌进了皮肉里。
  这是我与哥哥,第一回真正的怨恨上父皇。
  母亲出殡的前一日,贤妃一身素服来坤宁殿祭拜母亲,却对着母亲的灵柩频频不敬,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容,却说着最恶毒的话。
  “孟若兰,谁你让自缢令陛下和皇家蒙羞,看看你的丧仪冷清得连平头百姓都不如。你怎么说也是公国府的嫡女,竟像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一样勾引陛下,不要脸,你孟家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这贱人活着的时候叫人厌恶,死了也不安生,害我君儿得了风寒。”
  我恨贤妃,母亲都被她逼死了,还要来羞辱母亲!
  我冲上去,挥着小小的拳头就要打这个女人,哥哥却一把扯住我,将我拖到一边去,让两个嬷嬷看着我,不许我动手。
  贤妃见我要打她,就要责罚我。
  哥哥为了我不被罚,跪在贤妃面前,献媚讨好贤妃,为我求情,希望贤妃不要打我。
  哥哥哄了贤妃开心,贤妃才肯放过打我。
  贤妃一路假意哭哭啼啼来给母亲上香,羞辱母亲一番后,又得意洋洋的离开坤宁殿。
  我扑到哥哥怀里,放声大哭,“啊…哥…我恨贤妃,我恨父皇,母亲死了,我们以后怎么该怎么办?啊……”
  哥哥安慰我,抹去我的泪水,他说,“小似,你记住,我们是中宫嫡子,是大宋最尊贵皇子,就算母亲死了,我们也不能活得像丧家犬一样。”
  “我们不能哭,我们要笑,要笑着活下去,笑着看那些欺辱我们母亲和我们兄弟的人哭。”
  自那以后,哥哥就变了一个人,明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比一个大人还要像一个大人。
  我也没有再哭过一次,哥哥说的对,我们要笑着活下去,看我们的敌人哭。
  母亲死后,我和哥哥的处境越发艰难,伺候我们的宫人怠慢我们,经常克扣我和哥哥衣食,我和哥哥常常吃不饱穿不暖。
  宫里人向来拜高踩低,哪怕我与哥哥是嫡出的皇子,过得还不如庶出皇子体面,小小的内侍也敢给我们脸子瞧。
  外祖父英国公为了让我们兄弟过得好一些,率全族随大将军叶孤城、平西将军叶长亭征讨西境蛮族,不幸遭遇蛮族伏击,为国捐躯。
  我的几位舅舅也死了西境战场。
  父皇却以外祖父贪功冒进,致使数千将士阵亡为由罢去孟家的国公之位,孟家至此一落千丈。
  没有孟家护着,我和哥哥过得更加艰难,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
  大哥赵俶是宫里的小霸王,经常到我和哥哥的寝宫找麻烦,每回他一来,寝宫的桌椅板凳总被他毁坏,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遍体鳞伤,临走时还要大发慈悲的留下一些东西,有时是一些吃食,有时是不要的旧衣。
  有一回,大哥悄悄对我和哥哥说:“贤妃处处刁难我娘,我要护着我娘,以后我就不来了,你们照顾好自己。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爹爹打算立贤妃做皇后,已经在准备立后大典了,我不喜欢贤妃,她好讨厌啊,哪有孟娘娘温柔。”
  大哥在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以后几乎不来我们这里。
  其实,大哥的鞭子砸的都是桌椅板凳,墙壁地面,嘴里说着难听的话,但他的鞭子却没有一鞭打在我和哥哥身上。
  我和哥哥都明白,大哥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给我们送衣食才是他的目的。
  我、哥哥都记着大哥的好,他是我们这段艰难岁月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贤妃那个贱人逼死我母亲,竟然妄想坐上属于母亲的皇后之位,我绝不容忍!
  我急急的说,“哥,我不要那个女人当皇后,皇后之位永远是母亲的。”
  哥哥让我不要急躁,他说:“你别急,父皇最宠贤妃,不会立别的女人为皇后,只要贤妃做不了皇后,皇后之位就一直是母亲的。”
  父皇忌惮星象之说,在哥哥的运作下,观星局说贤妃为后,会冲害紫微星,立贤妃为后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但贤妃依旧是父皇心尖上的人,后宫里最得宠的女人。
  父皇也没有立其她嫔妃,皇后之位还是属于母亲的,但父皇却让贤妃掌了凤印,代行皇后之职。
  这都不重要,贤妃掌了凤印,永远也坐不上皇后之位。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京畿连着下了几天大雪,贤妃命人拿走我和哥哥的冬衣,哥哥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给我穿,他自己则穿着单薄的秋衣蔽体。
  哥哥寒气入体,没多久就病倒了。
  我去请太医给哥哥看病,那太医说,二殿下就是小病,不吃药也能好。
  太医不肯随我去医治哥哥,我知道是贤妃从中作梗。
  她是宫里唯二巴不得我和哥哥死的人。
  第一个是父皇。
  我把太医院的事告诉了哥哥,当天夜里,哥哥给自己浇了一桶冰水。
  第二日,哥哥发起了高烧,身体烧得滚烫,昏迷不醒。
  我去太医院找太医,依旧没有太医愿意去医治哥哥,我没有办法,只好跪在太医院,求太医医治哥哥,几乎太医院的人都来围观,还是没有人愿意去。
  太医院正烦透了我,有一位太医自告奋勇打发我出去。
  那位太医半蹲在我面前,他高大的身躯,把小小的我挡住,我看不到那些看我笑话的人。
  这位太医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几颗纸包住的柴胡丸,用仅我听到的声音与我说,“收好。”
  太医用眼神示意我,让我不要出声,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忙将柴胡丸藏到袖中。
  他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四殿下,你快走吧,别再跪着了,你叫破天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这太医碍于我是皇子,哪怕在我再不得父皇喜爱,他也不敢拖我出去。
  我不想为难他,就要起身离开,太医院正不耐烦道,“欧阳懿,把四皇子送出去。”
  这位叫欧阳懿的太医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得罪院正,把我送出了太医院。
  欧阳太医把送我到太医院门口,看着衣衫单薄,瘦弱可怜的我,小声对我说,“小殿下,想办法去找叶孤城大将军,别的不要说,就说二殿下病得快死了,看在孟公爷的份上,他会帮你的。”
  我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我知道大将军叶孤城,他是出了名的武将,也是出了名的刚直,与外祖父是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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