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家子流氓

  李秀英这两天是在忐忑中度过的,心内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她是前天晚上发现郁清林不见的,虽然这么多年的生活锤炼,她对郁清林早已经心生厌倦。
  可发现郁清林不见的瞬间,还是不免心突地跳了一下。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郁晴,郁晴眼睛漫上冷笑,“正好,正合我意,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李秀英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反正有点复杂。
  郁清林的离开算是帮她甩掉了一个繁重的包袱,他瘫痪这么多年,对李秀英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两人昔日的夫妻情也早已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冷眼相待和毫无体贴的谩骂。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人的心思就像肚子里的肠子,哪能一直到底!
  就比如她虽然对郁清林满腔怨气,却也每天给他擦洗换衣,照顾的他周身干干净净。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真是贱。
  李秀英偶尔也会想起郁清林没有出事之前的时光,那时候郁清林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人长得又高大帅气。
  两个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郁清林却不怎么喜欢她,一直对她不远不近的,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郁清林拿下。
  郁清林事业心重,婚后一直忙于事业,对她不说十分体贴,倒也算是尊重。
  两个人婚后的生活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直到郁清林在一次视察工地的时候从高空坠落摔成了高位截瘫,从此这个家在平静的波澜下开始暗潮汹涌。
  两个人没有孩子,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郁晴,后来郁清城和裴愿意外去世,郁清林又把郁暖领回了家。
  然后家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李秀英对郁清林的那本来就不厚重的感情在郁清林出事后变得稀薄,在郁暖进门后更是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她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一不高兴对郁清林张口就骂,而对郁暖则是非打即骂。
  她偏执的认为自己身上所有发生的一切不幸都是郁清林和郁暖两叔侄造成的。
  即使她对他们恶毒,那也是他们活该。
  现在郁清林不见了,她倒是生出来一点怜悯之心来了,她知道郁清林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临近中午的家里来了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李秀英心里一咯噔,即使心里早有准备,脸色还是不免一瞬间煞白。
  二十分钟后两个穿警服的人走向停在小区旁边的路虎,对副驾上的男人恭敬道:“奇哥,事情都办好了。”
  李维奇对他们点头笑着道了声,“辛苦。”
  周一,郁暖早早的来到工作室开始处理工作,抬眼看向于图紧闭的办公室房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工作处理完,开车前去医院看望于图。
  她昨天把于图被湛澜打进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湛礼臣,如她所料,湛礼臣脸上无波无澜,平静的说了一声:“活该。”
  郁暖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出抱歉的话,或是指望他教训湛澜几句。
  湛礼臣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你要去看他?”
  郁暖目光灼灼的回视,心说:不然呢。
  顿了一下,他道:“我不想你去。”
  湛礼臣说我不想你去,而不是我不准你去,虽然一字之别,效果却大为不同。
  郁暖在心里莞尔,有进步,要搁以前他一定说的是后者。
  “你前脚刚打了人家,你妹妹后脚又把人踹进了医院,这事情说出去,好说都不好听,你没看到他被打的那个惨样,他爸妈看了都不见得能认出他,你想想他们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湛礼臣漆眸直直看着她,“你心疼他了?”
  郁暖在心底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是个醋王,谁的醋他都喜欢吃。
  便语气柔软道:“我不是心疼他,最多也就算怜悯吧,况且我跟他同事这么多年,他又一直很照顾我,小澜把他打进了医院,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遭也得去看看吧。”
  湛礼臣未置可否,只是紧绷的下颌线告诉郁暖他还是不痛快,郁暖主动送上自己才把他安抚好了。
  到了医院,郁暖乘电梯上了五楼,李维奇还算有些良心,给于图要了个单间,找了个护工。
  郁暖走进房间的时候正看见于图躺在床上打电话,听话音像是打给董圆。
  “我最近在外地出差,小事你自己斟酌,大事实在拿不定主意等我回来再说。”
  护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看着郁暖提着鲜花果篮过来,憨厚的冲她笑了笑,说:“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看。”
  于图看着郁暖进来,及时收了电话,一双眼睛像狗子一样,深深的望着她不说话。
  看的郁暖心里发毛,忙问:“早饭吃了吗?”
  于图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他这动作把郁暖弄糊涂了,这到底是吃还是没吃?
  “我头晕。”
  于图冷不丁道,语气戚戚,好不可怜。
  郁暖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病床边,开口问:“脑震荡导致的?”
  于图微微点了点头。
  “我给你削个苹果?”
  “不想吃。”
  “小澜为什么要打你?”
  李维奇跟她说的含糊,估计湛澜跟李维奇也没说太多,郁暖至今不明白湛澜怎么对他动起手来了。
  郁暖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虽然小心翼翼,可此情此景,刀子还是精准无误地插在了于图的身上。
  于图目光向下,眼尾扫向压在被子里的腿,腿打了石膏,动弹不得,就像他此时的样子。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上个厕所都得靠别人,得亏护工大哥力气大,要不都弄不了他。
  躺在这里,不能去工作,还要躺个把月,这几十天,每天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他面前溜走,心好疼。
  关键他还不能跟别人说他被人打了,只能跟外界撒谎说他出差了,被一个女人打说出去他丢不起这人。
  他郁结于心,越想越气。
  心里有气,嘴上便不饶人,“哼,一家子流氓,就知道动粗。”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侧头对上郁暖的视线,忙道:“对不起,我没说你。”
  郁暖看着他,他看着郁暖。
  郁暖的眼睛温润清澈,于图脑海里倏然闪进了湛澜那双流着眼泪,哀怨又决绝的眸子。
  心不着痕迹的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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