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暧昧与探险前的准备

  于是鹿野只能生生地熬，熬过那几天，也就好了。
  好在那时候傅霜知的身体已经好些了，能守着她，照看她，给她开些止疼的药，也终于找到了法子缓解她的痛经，虽然对于毒本身带来的疼痛效果不大，但也聊胜于无，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个大夫一直在身边守着，给人带来的心理安慰远大于其实际作用。
  没错，毒发的那几天，傅霜知一直在鹿野身边守着。
  因为大雪，村里没太多活儿，有活儿也轮不到傅霜知这个体弱多病又刚病愈的。
  于是就显得他很闲。
  鹿野闭眼时看到他，睁眼时还看到他。
  他通常是坐在旁边看书，有时也倒腾药材，但都安安静静的，可鹿野一醒来，他就能察觉，鹿野有什么不舒服，他也立刻反应过来，端茶递水这些小活儿，不用鹿野开口，他就自然而然地干了。
  干地相当自然，相当顺手。
  就好像这样照顾过她八百遍似的。
  毒发第二天的时候，同样刚刚病愈的傅瑶来看鹿野。
  正巧撞上傅霜知给鹿野倒水，还亲自把水杯端到她嘴边的场景。
  傅瑶本就大而圆的眼睛顿时瞪地比铜铃还大。
  平日里挺会说的小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等傅霜知出去了，两个姑娘独处的时候，傅瑶才又紧张、又兴奋（？）、又愤怒（？）地，凶巴巴质问鹿野跟傅霜知什么情况。
  并抛出证据：
  “除了爹娘，我还没见他这么伺候过人！”
  鹿野身子难受地没什么心情理会她，便有气无力地应付道：“因为我生病了啊……”
  然后傅瑶就更怒了。
  她也刚刚生病了啊！
  怎么没见她哥给她端茶倒水啊！
  这还是她亲哥吗？
  啊啊啊气死她了！
  这俩人要是没猫腻，她傅瑶用脚指头洗头！
  鹿野噎了一下，“呃，大概我病地比较重，比较有医学研究价值……”
  虽然猜想解毒需要用到那个北蛮小子的血，但傅霜知也没有放弃寻找别的解毒方法，之前搜刮的那些医书都快被他翻烂了，他还在不停地观察鹿野的情况，也在不断地试验解毒配方。
  从提高医术的角度来说，治疗鹿野这样一个特殊病患，自然比治疗傅瑶这个平平无奇的发烧患者更有价值。
  鹿野觉得自己这理由其实还挺有说服力的。
  但奈何她自己都心虚。
  不必别人说，她当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以及傅霜知越来越不加掩饰地、赤裸裸的言行。
  鹿野更加确定，傅霜知喜不喜欢她另说，但起码，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
  括弧：不是演出来的那种好感。
  但怎么说呢……
  还是那句话。
  只要她不放在心上，那就影响不到她！
  反正他也没明说不是？
  至于他要挑明了怎么办？
  那就等到了那天再说。
  反正现在……
  她还挺享受这种相处模式的，嘿嘿……
  比如现在。
  经期一过，她在屋里憋得受不了，想要出来透透气，傅霜知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拎着小马扎，跟她一起坐在了门口。
  然后俩人生火，看雪，闲聊，烤红薯，呃，烤芋头……
  鹿野觉得很舒服。
  没那么多生疏和防备，但也没有过分亲密。
  像一对密友。
  不必想那么深远的将来，就这么悠悠闲闲、舒舒服服地相处着吧。
  鹿野前世没什么恋爱经验，除了自身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个时代的男人，似乎都太过急切。
  见一面就有了好感，有了好感就要交往，交往了就要亲密接触，达不到目标就立刻放手追逐下一个……
  很现实的做法。
  但鹿野不喜欢。
  她总觉得这种事要慢慢来。
  人总要区别于动物。
  除了现实的需求，更要寻求点精神上的合拍，而那需要漫长而仔细的接触来甄别。
  只是这种想法，在快节奏的时代，似乎显得过于天真和完美主义了，以至于她从未真正踏入过一段亲密关系，越拖年纪越大，男人女人也就越急切，越不符合鹿野的设想，最后，鹿野干脆不再想这东西，专心寻求自身的突破与意义。
  当然，来到这个基本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封建时代，鹿野更没对婚恋报什么期望。
  她早就做好了终身不婚的准备，热心赚钱也有部分这个原因。
  以至于当突然发现傅霜知对她似乎有点不同，她下意识地拒绝相信。
  但现在嘛……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暧昧不暧昧！
  又干掉一个烤芋头后，鹿野肚子填饱了，看着眼前白雪覆盖的大地，突然搓着手兴致勃勃道：
  “其实这场雪也不是没好处，起码蛮人和孙县令不会这时候打咱们的主意了不是吗？哪怕雪停了，听说以后会越来越冷，还有那个鬼日，连太阳都没有，又有那些恐怖传闻，蛮人和孙县令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觉得，这整个冬天，咱们应该都是比较安全的！”
  亲身体会过这地方的寒冷程度后，鹿野便想通了这件事。
  虽然太平村的处境的确是危机四伏，但起码这个冬天，应该不至于要担心来自外部的压力。
  这样就给了太平村发展的时机。
  也给了鹿野休息喘息的时间。
  傅霜知挑挑眉，点头。
  他当然也早想明白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
  鹿野放肆地笑起来，下巴高高仰起，看着眼前寒冷大地的双眼简直亮到发光。
  “既然如此，就轮到我来征服这片土地了！”
  她指着眼前身后大片大片杳无人烟的山林，久违地涌起征服大自然的豪情。
  “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探险！”
  山林！雪原！乃至那什么鬼日！
  她都想一探究竟。
  虽然她没有过在这种地方这种天气探险的经历，这里的严寒也的确有些难以忍受，但正因如此，她才更有兴趣，更加充满期待。
  鹿野站起身，裹着厚厚的棉被在原地蹦跳了好几下，虽然因为穿得多而显得笨拙，但动作却丝毫不笨拙，反而相当灵活。
  她一抬脚，面前厚厚的积雪堆便被踢地漫天飞散，仿佛千万个晶莹剔透的小精灵起舞，又像鹿野此时的心情。
  挺过毒发期的鹿野，就是最活力充沛的鹿野！
  傅霜知看着鹿野这样的模样，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敛眸，看了看自己，最终什么也没说。
  -
  说做就做。
  鹿野立刻开始为第一次雪中探险做准备。
  身为村长，要出门，自然要先把村里的事安排妥当。
  一些日常事务，不需要鹿野，有傅霜知，甚至莫婉娘、刘修良等人就完全可以安排村民们有条不紊地生产生活。
  于是鹿野只重点列出一些大计划。
  首先自然还是村民的身体健康锻炼计划。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为了应付将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将每一个太平村人训练得武德充沛，更是鹿野一直想做的事。
  于是赶上这个大雪封村的日子，没有太多其他活计的村民们，自然要将提升作战能力提上日程。
  鹿野之前也一直有做这些事，只是碍于大家总有很多事做，锻炼计划便也施行地断断续续，如今鹿野便将之前的各种安排做了个汇总和升级，给全村人制定了锻炼时间计划表，从老人到小孩，从简单的身体锻炼到刀枪剑法乃至军阵演练，鹿野拟定了一套完整的训练计划。
  她不需要将这套计划手把手地交给每个人，赖于之前傅霜知搞的那套升级制度，如今的太平村小归小，组织性纪律性却十分高，可以说堪比军队，因此鹿野只需要将训练计划交给下面领头的几个人，再由他们层层下发，最后由她来检验和验收就可以了。
  火炕供暖后，鹿野之前中途夭折的芽苗菜计划也可以再度重启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多难的活儿，鹿野找莫婉娘说了一番，莫婉娘也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安排下去，原本那间用来培育芽苗菜的房间便再度被投入使用，有了地热供暖，其生长发芽速度说不定比之前还要更快。
  而除了这些，鹿野也一直还有个计划。
  如今的太平村，其实有很多孩子。
  村子中几乎小一半都是孩子，虽然这些孩子都在十四岁以下，其中甚至还有刚满周岁的小婴儿，但正因如此，鹿野便一直想着，这些孩子们，乃至那些从年龄上来说已经不是孩子，但却缺失了教育的人们，此时非常需要教育。
  当然，不是需要经世致用考科举的那种教育，虽然那些也可以适当学学，但此时，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各种生存技能。
  就像之前鹿野带着傅仪斐几人学习野外植物知识一样，太平村的孩子们都很需要这样的知识。
  甚至很多大人也需要。
  不止是野外知识，在这个必须自力更生的环境，一切生存生活技能，都是无比重要的。
  而这些技能不止鹿野会。
  这时候，就体现出刘玉那群人的作用了。
  论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一百个傅家人也比不上一个刘玉这样的姑娘。
  她们大多都有着几项朴素的生活技能。
  而这就足够让她们作为老师传授傅家人。
  鹿野先去问询了刘玉等人的意见。
  “……我们？做她们的——先生？”刘玉等人很茫然，更诧异。
  这些时日以来，她们跟傅家人早就没有那么生疏了，但也正因为不再生疏，她们也就更加明白了傅家人跟她们是如何地天差地别。
  从出身到遭遇，从言行到举止，她们和傅家人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即便如今生活在一起，表面上看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的区别却仍旧是极大的。
  没有人明说，但刘玉等人自己知道，她们面对傅家人，是隐隐有些自卑的。
  毕竟人家过去是贵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少爷，而她们……
  但如今，鹿野让她们给那些傅家人做先生？
  做备受尊崇的先生？
  她们这种出身的下等人也能做先生？
  她们还是女人……女人也能做先生？
  “当然，你们那么优秀，会很多她们不会的东西，做她们的先生怎么了？绰绰有余了！要不是现在村子里施行贡献分制，她们应该给你们交束修——当然，现在也不差，你们给她们当先生的话，贡献分自然也就会提高，稳赚不赔的！怎么样，心动了没？”
  鹿野笑嘻嘻怂恿着。
  刘玉等人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不心动。
  不说贡献分这种实际好处，就说当先生……当受人尊敬的先生……
  “我、我做！”
  一个姑娘涨红着脸举手。
  然后一双又一双手，一个又一个声音接连起伏。
  大家的热情很高涨，鹿野很高兴，拍拍手，示意姑娘们安静下来后，又道：
  “除了给人做先生，还有一件事。”
  她拿出匕首，用匕首在墙上随意写下几个字，指着那些字问：
  “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姑娘们顿时面面相觑。
  只有刘碧荷看了半天，指着中间那个字犹犹豫豫地道：“那个，好像是……平？”
  “啪啪啪！”鹿野鼓掌，赞许道，“没错，平，太平的平，太平村的平，这三个字，就是我们的村名，太平村。”她指着那三个字道。
  众姑娘听了，都不由睁大眼睛看向那看着平平无奇的三个字。
  原来太平村，是那样写的啊。
  她们中，除了刘碧荷因为有个读书的弟弟，因而认识一点字外，其余人可以说是百分百的文盲。
  绝大多数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会写个数字一到十就是妥妥的出类拔萃。
  鹿野自然就是知道这种情况才想好了这番话。
  “你们可以给她们做先生，教她们技术，同样的，她们也具备着你们没有的优点，而这个优点，我希望你们也能去学。”
  作为书香世家，傅家人，哪怕是傅家的妇人，也基本都是识文断字的，在此之前，唯一的文盲可能就是鹿野这个刚刚嫁进傅家的奇葩了……但幸好，经过鹿野自身的不断努力，如今的她终于摘掉了文盲的帽子，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鹿野希望太平村的每个人都拥有活下去的本事，也拥有获得知识的能力。
  读书在这个时代就是个奢侈品，尤其对底层女性来说，更是几乎完全不可接触得到。
  鹿野也不是想让她们变得多饱学多识，但起码的认字还是需要的。
  所以，扫盲行动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