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再无相欠
回到家，山鸥的思绪控制系统完全失控，做什么都魂不守舍的。
躺在床上，她辗转难免，担心惊扰到盛盛，她索性将她送到了满姨床上。
实在受不住，她打开手机，翻找着有关莫悉的所有社交账号，并未发现有一丝消息。
于是她点开搜索，搜索莫氏集团，倒弹出来一大片的相关动态。
她捡着关于莫悉的看，看一圈下来，唯一她觉得有用的，便是莫天明恢复董事长职位的信息。
她猜测，莫天明应该是在莫悉生小孩时重新回到莫氏集团的。
这意味着：莫天明的腿脚完全恢复了？莫悉就在家专职照顾小孩？
她又搜索毕奕铭，为数不多的资料上显示他是毕尔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除此之外，却未有其他内容。
很突兀的，同样有一则莫天明携一家四口到海外新公司剪彩的衍生信息，不难猜的是，大抵是有为了搏流量，拉关系的心思。
一个月后，山鸥正在雪宝乐园与一群土狗被盗的受害者研究对策时，杨美美的电话打来了。
“山鸥，你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电话那头，未等山鸥开口，杨美美开门见山道。
山鸥看了看身后一群愤懑争论的四十来人，正欲开口拒绝。
“林潇羽也在，她要去国外定居，以后都不会再回来。”杨美美直入话题。
犹豫片刻，山鸥松口：“现在吗？”她问的是吃饭。
“嗯，我们在民天大酒楼等你，午饭。”
挂断电话，山鸥心情略显沉重，时隔这么多年，她有些害怕见到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急剧苍老的林潇羽。
曾经的她，美貌与才华并存，可是风靡星洲大学的校花啊。
她整理整理思绪，又重新回去组织这四十多人的会议。
四十多人中，为首的是一位向大姐，三年多以前她家土狗被狗贩子以225元偷卖到狗肉馆并被屠杀，虽在山鸥帮助下顺利找到狗贩子，也进行了600元罚款和10日拘留，可向大姐依旧不解气，并对判处的结果十分不满意。
她认为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狗，根本不能用区区百元来衡量其价值，单从狗狗带来的情绪价值上来讲，她便觉得这是无价的。
或许在以前，土狗就是看家护院的，与其他牲畜无异。
但在如今， 它们扮演的角色、身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它们可以是我们的心灵治愈师、孤独陪伴友、情感寄托者……总之，它带来的价值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它们早已成为我们的家人。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获得更高额赔偿，也不是单纯解气，而是希望可以通过出一份力，让那些偷狗贼认识到他们犯罪后的沉重代价。
然而，快四年过去了，他们要做的事远没有进展，顶多，在他们的努力下抓获了一些逍遥法外的偷狗贼。
她们从原本最高的1382人参与，到目前只剩下47人……
她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改写提高狗狗的金额价值来匹配它们在自己内心的地位，而是希望能加重偷狗贼的犯罪量刑，让他们犯罪成本提高，从而减少犯罪。
可法律法条就在那里，哪怕向大姐多次上诉，判决始终如一。
众人逐渐对此条法律感到失望，既然没人愿意改变，那么他们愿意做领头人。
今天集合大家，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集结各方同路人，大家齐心协力，让相关部门看到大家的决心，从而反省某方面是否存在不足。
山鸥走到人群前，为首的向大姐举手示意大家停下讨论。
“我会在后山设立修建一个办事处，免费替大家协助处理相关宠物被盗被拐事件。并且，以后那儿也会是我们的联络根据地。先进行线上，我们需要呼吁更多的盟友发声，发酵话题，让有关部门看到。有任何经济上需要的，我山鸥第一个支持！”
山鸥发言。
紧接着又是一番讨论，山鸥听了个大概，而后告别他们去了民天大酒楼。
不知道是不是莫氏集团股票飙升的影响，民天大酒楼的生意比之前还要火爆，山鸥国庆期间打算请雪宝乐园全体工作人员吃饭，曾预约过民天大酒楼，奈何，人家已经排到过年了。
杨美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虽然只是大厅的位置，但在靠窗，也是非常抢手的。
山鸥一眼便看见二人靠窗对坐，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背对自己的女人，杨美美率先发现了她。
“山鸥，这里。”杨美美抬了抬手，招呼道。
山鸥收回视线，直直往他们那桌走去。
闻声，林潇羽不动声色往中间坐了坐，转过头朝走来的山鸥嫣然一笑。
山鸥莞尔。
快走近时，山鸥有些纠结，她究竟要坐哪边。却在走近后，自然而然地坐在杨美美身旁。
她似乎看出了林潇羽的细心。
这是她们三人一起吃饭，唯一一次她没跟林潇羽坐同侧。
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林潇羽，她衣着宽松休闲，没了以前那种正式和性感的穿衣风格。
不出所料的是，如大家口中所说的，她的确苍老不少。
消瘦苍白的面颊，毫无血色，她能看出来，林潇羽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没有大家所说的白发。
可还是在不经意间，山鸥从她微曲的发丝里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白色发根。
不知为何，她脸颊隐隐发着酸，担心失态，她弯了弯唇，挪开了视线。
“怎么这么瘦了？”像老朋友一样再正常不过的问候。
林潇羽微微颤了颤睫，她放下桌上瘦骨嶙峋的手假装在包里翻找东西，开着玩笑道：“减肥成功了。”
分明她的瘦，看上去就不是很健康。
“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杨美美适时退出，给她们制造好好说话的时机。
山鸥坐在外侧，起身让出走道时，视线掠过林潇羽因为低头深深凸起的脊椎骨，心脏骤然紧了紧。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山鸥呼吸沉了沉，在她对侧坐下。
她只是替10多年前爱着她的那个山鸥心疼她。
“是我，对不起你……”
林潇羽紧了紧薄唇，眸光渐黯，她努力瑟缩着小身板，仿佛窗外的风一吹，便会散架一般。
“山鸥……”
她嗫嚅着双唇，微微颤颤地喊了她的名字。
山鸥定定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说下半句。
可她什么也没说。
“山鸥……”
林潇羽再次放纵自己，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山鸥好奇，她微蹙着眉头，轻声回她：“嗯？”
林潇羽只是浅浅弯了弯唇，当是回复她。
山鸥微懵，不明所以，她也不想过多追问，只想把自己压在内心的话说完。
“林潇羽，谢谢你。”
“谢谢你当初在美美家救了我。”
“谢谢你将我的肝癌治好。”
“谢谢你把莫天明的腿治好。”
“谢谢你当初收留我们。”
山鸥才发现，好像她跟林潇羽能说的，只有谢谢了……
林潇羽愣愣看着山鸥说谢谢的样子，渐渐出了神。
不过几息之间，她便回过神来：“说了谢谢，那就都扯平了，再无相欠。”
她的声音听上去如潭水般平静。
却给人感觉：似乎有感叹、似乎有无奈、似乎在画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