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们结婚吧

  秦砚北说准备了烛光晚餐,苏叶莱原本以为他只是说给谭珏的。
  没想到还真备好了。
  到他家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燃起烛火,戴白色高帽子的厨师正端着菜上桌。
  桌前香氛袅袅婷婷,在烛光里别有韵致。
  苏叶莱自觉得不懂浪漫,不解风情,可就在这般氛围的熏陶之下,经验增生出一番旖旎。
  果然,氛围很重要。
  “好吃吗?”秦砚北询问。
  “嗯。”苏叶莱轻轻点头,羽捷之下的瞳眸里带着水光。
  她的心并非坚硬如铁。
  坚强久了,并非锤炼成钢,相反内心深处有一种寂寥的渴望。
  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被人呵护,被人偏爱。
  在过去的时候,对秦砚北只是有好感而已。
  知道两人身份悬殊,注定走不到最后。
  所以她有意保持理智,做好随时能够离开的准备。
  这个准备,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时时警醒拉扯着她的神经,牵着她,总是提醒着她不要过多的投入。
  可是人心肉长,秦砚北对她所做的一切,并非看不见。
  可在内心反复纠结来回横跳之下,她逃避了。
  在感情上,她自觉是在弱势方,没有选择权。
  但在秦砚北当着他妈妈的面,坦然介绍他们的关系。
  哪怕当时已经分手,依旧牵着她的手十分认真笃定地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当时,她心中是欢喜的。
  他是认真在和她谈恋爱,并非玩玩。
  他当着邓霁月的面给她夹菜,对她温柔以待,却没有对别人如此。这份偏爱令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
  放松的同时,才真切感受到了,心中那片最柔软的位置依旧还温热。
  秦砚北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温声说:“别怕,有我在。”
  苏叶莱用力点了点头,却阻止不了眼泪的滚落。
  视线模糊之中,秦砚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被烛光拉得很近,又逐渐拉远。
  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
  弟弟偷了家里的钱,被发现后赖给她,结果妈妈不由分说骂她讨饭鬼、小偷,罚她不准吃饭。
  后来爸爸回来,听妈妈添油加醋说过一通后,拿起棍子打她。
  苏叶莱那个时候已经学会了逃跑。
  她逃到了大街上,蹲在熙熙攘攘的街角口。
  哭了很久很久,她在等待家人来寻她,她在等待家人知道误会了她,并向她道歉。
  她更幻想着,可以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安慰她,帮助她,给她依靠。
  可一直没有。
  后来,她学会了咬牙坚持,学会了自我调整,学会了不抱期待,也学会了接纳孤独。
  可如今,她觉得时光似乎是在倒流,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街角,那个绑着低垂小辫子的小女孩,正在抱着膝盖抽泣。
  心里有委屈,有难过,有戾气,可又同时满心期待着,盼望着。
  一切回到了最初。
  秦砚北见她突然蹲了下来,过去安抚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这般脆弱无助的她,从未见过。
  自从认识以来,她所表现的就是坚韧不拔,似乎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击败她。
  有时候,她甚至像个女战士,披一身铠甲,冲锋陷阵丝毫不惧。
  可原来,越是这般坚毅的人,内心越是柔软如水。
  秦砚北心疼地去抱住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哭,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但他清楚,苏叶莱过往的艰辛。
  苏叶莱一把就搂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上,眼泪瞬间湿了他的衣衫。
  秦砚北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直蹲着,由苏叶莱这么抱着,哭着。
  “饿不饿,我们先吃饭?”等她逐渐停止了哭泣之后,秦砚北亲了亲她的脸颊,轻柔抚摸她的眼尾。
  苏叶莱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宣泄十分痛快,好似脓疤揭开后,将里边的脓水尽数挤尽。
  继续蹲了一小会儿,才察觉到落到他肩头上的鼻涕眼泪,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脏。”秦砚北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苏叶莱是真的不客气,鼻涕都擦他身上了。
  “你去洗一下吧。”苏叶莱珉了一下嘴,有些歉意。
  秦砚北想说先吃饭,但是侧头看了一眼肩头,如今黏糊糊的透过衣服贴在身上,算了,还是先去洗洗吧。
  苏叶莱坐在桌前吃饭,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之后,现在胃口大好,加上桌上的菜美味无比,不由得又往碗里多添了一些。
  秦砚北洗完澡出来,便见苏叶莱正眯着眼睛,享受着美食,好似一只猫咪,慵懒的,乖乖的,软萌的,很可爱。
  “我让厨师再去做一份。”秦砚北见两个盘子已经空了,不由得挑眉,今天饭量可以啊。
  “嗯。”苏叶莱嚼着话梅排骨,抬眼便看到秦砚北穿着睡衣,睡衣是交领的,在腰间用带子松松绑住,露出一小部分胸肌跟腹肌来。
  苏叶莱下意识往下看,下边是穿好的。
  “看哪?”秦砚北戏谑。
  苏叶莱被他冷不丁的话闹了一个红脸,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不过嘴上却不会承认的。
  她要先发制人。
  “别的女人来做客,你也是这般穿着吗?”
  “10岁以后,就没再别的女人面前穿过睡衣。”秦砚北自信地笑了笑,他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黑历史,随便苏叶莱怎么问,怎么深挖,他都是坦坦荡荡。
  “切,说谎。”
  “真的。”
  苏叶莱相信他的话,不过就是想要抬杠一下,她闪动着明亮的眼眸:“说话不严谨,那你妈妈也是女人,总是见过的。”
  “她也没有,10岁以后,我搬去了爷爷那里住,很少见她,后来工作了,更不会住在一起。”
  苏叶莱愣了一下,难怪上回见到秦砚北的妈妈,他们两人一点不亲昵,客气而又疏远,话都没说两句,看起来不像母子。
  “苏叶莱,我们结婚吧。”
  苏叶莱正愣神的间隙,就听到秦砚北说结婚吧,惹得她差点呛了口水。
  今天第二次听到结婚。
  前一回是谭珏,上来就来上那么一句,条件你随便开。
  仿佛是在谈一笔很大的买卖。
  当时她只觉得厌烦。
  可第二次听到说结婚,出自秦砚北的口。
  她的心跳漏掉半拍。
  “会不会快了点?要不然再互相了解一下?”苏叶莱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们算上分手的这段时间,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就96天。
  就这么结婚的话,算是闪婚吧?
  需要这么着急吗?
  秦砚北还真的急,今天在门外听到谭珏直接提结婚,这警醒了了他。
  谈恋爱不作数,结婚了领了证了,保护了他合法唯一性,别人才不好挖墙脚。
  “我们认识了五年了,够久了。”
  苏叶莱瞪大了眼睛,这叫认识了五年?
  要不是秦砚北告诉她,他们五年前就见过的,她都想不起来这个人。
  后来更是毫无交集。
  对苏叶莱来说,两人正式认识熟知还是他来收购公司那会儿。
  满打满算也就五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
  “好不好?”秦砚北恳切,近乎哀切。
  苏叶莱鬼使神差点头:“好。”
  秦砚北高兴得一把就抱起了她。
  双脚突然离地的时候,苏叶莱“啊”得一声惊呼,牢牢抱住秦砚北的脖子。
  “放我下来,我恐高。”苏叶莱拍打他的肩膀。
  秦砚北却使坏,故意将她再举高了一些,还转了一转,柔声:“恐高?我怎么没听过?”
  苏叶莱爬到他的肩头上,感受到腰间牢牢的臂力,和肩部用力后展露出来的肌肉。
  他的睡衣更松散了,两人贴着的部分,只有苏叶莱轻薄的裙子面料在支撑,即便如此,依旧能够感受到他胸腹部的坚硬触感。
  苏叶莱有些浮想联翩,一时间红晕爬满了面颊。
  秦砚北看着她,眼底墨色正在翻涌。
  这时候,桌上的的手机响起,是秦砚北的。
  信息条上邓霁月三个字格外显眼。
  苏叶莱拍了拍他的肩头:“放我下来。”这一回声音冷了些许。
  秦砚北这回没闹,把苏叶莱稳稳放下,随后皱眉走向桌子。
  他将手机接通,又开了免提。
  “砚北哥哥,我这里需要一笔20万的投资。”邓霁月急促道。
  “上回给你3亿办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只此一回。我是答应过你哥哥照顾你,但是如今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永远无止尽答应你的要求,给的那3亿算是最后的照顾。”
  “砚北哥哥,可是你答应了要照顾,怎么能够食言呢?”
  秦砚北冷着脸:“我理解的照顾就是尽可能让你衣食无忧,但不是助长你的贪婪。”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砚北哥哥,你变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冷酷无情。是苏叶莱说了我的坏话对不对,一定是她挑唆我们两的关系,她就是个阴险小人!”
  秦砚北越听越不耐烦:“她很好,你没有资格说她。过去让你喊她嫂子,本着把你当妹妹的想法,既然你这么排斥,以后也不用喊了。我们两人都跟你没有关系。”
  “砚北哥哥……”邓霁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后背的靠山似乎轰然倒塌了。
  “以后别再打我电话,有事情联系蒋秘书。”秦砚北说完这句话后,直接挂了电话。
  苏叶莱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通完话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砚北想了一会儿,才对苏叶莱道:“对不起,她的启动资金里有一部分是我给的,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对付你。我不帮你出手解决她,是因为她的哥哥在危急时候救了我,这份恩情我得偿还。”
  “嗯。”苏叶莱听他提过邓泽宁,是他的战友,就在五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邓泽宁牺牲了,而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恰好路过附近,救了奄奄一息的秦砚北。
  邓霁月就是邓泽宁的妹妹。
  苏叶莱能够理解。
  毕竟有救命的恩情在。
  不会,她不会因此而接纳邓霁月。
  “你可以不帮我,就保持中立,她若是继续犯贱针对我,我不会因为你的这层关系对她客气。”
  秦砚北是秦砚北,她是她,她不欠邓霁月的。
  “你会介意吗?”苏叶莱认真询问。
  秦砚北电话的内容说得十分清楚,她也听得很明白。
  那意思就是跟邓霁月断了联系。
  只是,苏叶莱有必要提前说清楚。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至极的人,相反,对于那些有意与她为敌的人,她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不擅长吃亏。
  “不会。”
  “好。”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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