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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站队

  “许大人留步。”
  许宴知闻言顿步,拍了拍谢辞的肩示意他们先行。
  许宴知笑盈盈的望着周祺兴,似是早有预料周祺兴会来找她,“周大人找我何事?”
  周祺兴笑意带了讨好,“这几日圣上似乎心情不佳啊。”
  “是吗?可我觉得圣上近日心情不错啊,对人都是和颜悦色的。”许宴知故意加重“和颜悦色”四个字,依旧笑得清浅。
  “啊……是吗?”周祺兴带了些讪讪,摸了摸鼻尖又说:“圣上近日对我好像有些不满意啊,许大人你同圣上亲近,不知许大人可否透露些缘由?”
  许宴知眉头轻挑,“周大人此言差矣,我同圣上再亲近毕竟也有君臣之分,我又如何能摸清圣上心中所想?”
  她继续道:“咱们做臣子的,对圣上而言无非就是有没有尽职尽忠,周大人不妨好好想想,尽职尽忠哪一个没做好。”
  周祺兴愣了一瞬,连忙道:“许大人提醒的是,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对了许大人,你上次托我送给刘大人的礼我已经送过去了,”周祺兴一副不满的模样,“这刘大人当真不知好歹,收了礼也没句好话,瞧着面色还有些难看。”
  周祺兴此言已然说明了他的立场。
  许宴知闻言笑意加深,“周大人何必如此愤慨,我与刘大人本就不是能相互送礼的关系,他面色难看也在意料之中。”
  周祺兴点头,“说的也是。”
  他接着说:“日后他若设宴我定是不会再去了,此人心胸狭窄得很。”
  周祺兴微微躬身凑近,“哎,还得劳烦许大人替我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我自然是对朝廷对圣上忠心耿耿。”
  “周大人放心,既然周大人如此尽职尽忠,我自会同圣上好好说一说的。”
  周祺兴松了口气,“许大人眼下忙不忙?我请你去东宝阁吃炙肉。”
  许宴知含笑应下,“那周大人破费了。”
  “无妨无妨。”
  许宴知同周祺兴一道去了东宝阁,进门时她暗自留意了周围的人。
  进了隔间,小厮进来上茶。
  “二位大人,吃点什么?”
  “上你们店里的招牌,许大人喝酒吗?”
  许宴知摇头,“不喝酒了,下午还得当值。”
  “那就上茶。”
  小厮走后周祺兴又说:“许大人,听说你近日都得去钦天监?”
  她点头,“正是,我还从未担任过祭祀‘神官’,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还需让东方大人指导一二。”
  周祺兴听她提到东方令颐眉头皱了皱,许宴知便问他:“怎么了周大人?”
  周祺兴舒展眉头笑了笑,“嗐,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东方大人心中难免有些……许大人,我这样说吧,周某在同人交往一事上从未遇到瓶颈,要么笑脸迎人,要么投其所好,对方总归是不好落人脸面,这东方大人就是这么个例外。”
  “不论我是笑脸相迎还是投其所好,他都是一副冷淡模样,你说这世上真有他这般不受任何事物影响的人吗?”
  许宴知淡笑,“世事无常,人各有异,这东方大人的性子就是如此,也不必过多纠结。”
  周祺兴想到东方令颐死气沉沉的眼眸就打了个寒颤,“啧,我实在是无法同他相处的。”
  许宴知回:“不提私交,东方大人在公事上却毫不含糊,他自有他的领域,你我只需同他做个同僚即可。”
  小厮很快把菜上齐,周祺兴特意吩咐小厮不必留守伺候,待唤了再进来。
  周祺兴给许宴知夹了块肉,笑眯着眼,俨然将自身姿态放低,“许大人,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一向是广爱交友的,眼下同许大人单独见面,怕是有人会觉得我已经站了队。”
  许宴知也给周祺兴夹了块肉,“那周大人站队了吗?”
  周祺兴依旧在笑,“我的心思许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许宴知垂眸一笑,盯着碗中的肉,“我自是明白周大人的心思,只是周大人,你的诚意怕是不够,我能明白圣上不一定能明白。”
  周祺兴口吻有些急,但明显被他压制了不少,“许大人,实不相瞒,刘承上回宴请我正是想要拉拢我站到柯相那一边,可是许大人,我若真想站到柯相一边我也不会将你托我送的礼物送去,此举不就是同刘承挑明了我同许大人是一边么?”
  周祺兴不傻,一旦选择与刘承挑明立场那他的处境就变了,与其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柯简之一党视为眼中钉,倒不如就此寻求庇护,也好过落个不知名的死法。
  “我周祺兴唯许大人马首是瞻。”他举着茶做敬茶之姿。
  许宴知顿了一瞬才伸手扶了扶周祺兴的手,她轻笑:“错了,周大人不该唯我马首是瞻,是该为圣上。”
  周祺兴也是一顿,立马改口,“身为人臣,自是该尽职尽忠,只是你我都是臣子,臣子之中也需要许大人来带领,我定当听命于许大人。”
  许宴知唇角一翘,眸中浮现玩味和几分意味深长,她暗道周祺兴不愧是圆滑之人,一番话下来哄的人满意欣喜,此言既是向圣上表了忠心,也讨好了许宴知。
  许宴知端起茶盏回敬他,“周大人客气了,我年岁尚小,岂能担得起带领诸位大人之责,不过是他们看我年纪小让着我罢了。”
  “许大人谦虚了不是?都察院的陆大人和吴大人都比你大了十多岁,可他们却愿意同你一起商讨事务,这不正是因为许大人有能力吗?”
  许宴知只道周祺兴实在太会说话,几番下来皆是吹捧,她抿了抿茶,断了话题,“周大人,吃菜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是是,许大人也动筷吧。”
  一顿饭下来还算舒心,许宴知同周祺兴出了东宝阁就要分道而行,临了周祺兴问她:“许大人,可有何事需要我做?”
  许宴知摇头,“你且放心,若有事我会联系你。”
  “周大人慢走。”
  许宴知待周祺兴的马车驶远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两个人,沈长安和韩伟中。
  “怎么样?”沈长安问。
  “算是表明了立场,但我也说了,他的诚意不够,就看他如何做了。”
  韩伟中蹙眉,他还是不大相信周祺兴会真心同他们站到一处,“我总觉得周祺兴此人不可信,他一向油滑惯了又是极为势力,难保经不住挫磨,旁人给他些好处怕就是能将他收买。”
  “周祺兴无路可走,他若想活命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沈长安问:“这是何意?”
  许宴知回答他:“上一回我就单独见过周祺兴,我故意透了周祺兴单独同我见面的消息给刘承,就算周祺兴真有意偏向柯简之那刘承也不会轻易相信他,再加上周祺兴当真替我去送礼,那更是在告诉刘承他是我这边的人。”
  许宴知又静了静,“刘大人怎么说?”
  “刘万科同我想法一般无二。”韩伟中道。
  沈长安拍了拍许宴知的肩,“无妨,且看看周祺兴会做到哪一步。”
  许宴知点头,“韩大人你与周大人同在礼部,你与我的关系暂且别明示。”
  “他若有心,应是能猜到。”
  韩伟中不解。“他为何会猜到?”
  许宴知说:“当初太后事变,我曾去礼部找你,途中碰到了周大人,他当时应能猜到你是太后一党,可最后你并未落罪。”
  韩伟中点头,“按周祺兴的性子,知道我与你是一党必会同我亲近,届时我正好探探他的真假。”
  “对了,”许宴知说:“钦天监的东方大人曾特意找过我,说祭祀那日有异。”
  沈长安思忖片刻,“东方令颐不像是会说笑胡闹之人,他若这样说怕是要提防一二。”
  韩伟中也接话道:“礼部近日准备着祭祀事宜,我也巡查了好几次,目前没发生什么事。”
  “嗯,我会和大理寺再查探情况的。”
  ……
  “大人,请帖。”
  “知道了。”许宴知只随手接过,视线还落在陆凊笔下的公文。
  吴东泽抽空瞥了一眼,“什么请帖?”
  许宴知这才把视线落在手中请帖上,“杜府的?”
  “杜府?”陆凊笔尖一顿,“春蒐时你救的那家小姐?”
  吴东泽噗嗤一声笑出来,“哟,怕是要成一段佳事。”
  许宴知无奈,“吴大人还是莫要调侃我了,我与那杜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
  陆凊继续落笔,“你是这样想,那杜家小姐可不一定,女儿家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
  许宴知懒散将请帖放到一边,“无论她怎么想,我是不会去的。”
  吴东泽:“为何不去?”
  许宴知歪头反问:“为何要去?”
  陆凊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能找个顺心意的姑娘成家也是不错。”
  “可我才十九。”
  “十九怎么了,旁人到你这个年纪通房都有好几房了。”
  许宴知:“陆大人快写你的吧。”
  吴东泽认真同他掰扯,“你别不听,你这年纪若是还没碰过女人,怕是日后成亲要被新娘子嫌弃的。”
  “行行行,你们二位继续吧,我出去透透气。”
  吴东泽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恨铁不成钢,“这许太傅也不管管?十九的儿郎了还是个雏,说出去定是要遭人笑的。”
  陆凊叹了叹,“许夫人走得早,后宅之事也无人替他操持,他自是不懂这些。”
  许宴知哪里知道陆凊和吴东泽的想法,只觉臊得慌便赶紧出了院子。
  她突然想到,自己十九还是雏又如何?谢辞和李忠明他们几个二十有几不也没碰过女人么?
  下回若陆凊和吴东泽再提此事,她定会把谢辞他们拉出来垫背。
  许宴知这厢刚回自己的院子,付白就在外头喊着,“大人,谢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谢辞就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诶,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许宴知没好气,“防你来。”
  “嘿,怎么说话呢?小爷能来,是你许宴知的荣幸。”
  许宴知斜他一眼,“有事就说。”
  谢辞这才正经说:“平康路死了个人,重点是这人正是准备祭祀的工匠。”
  许宴知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跟东方大人所说的有关?”
  谢辞点头,“我当时没在意,但一听到是工匠就亲自接了这个案子。”
  “这工匠叫赵闫,人住在东河路却死在了平康路,这两路之间可隔着三个坊。”
  许宴知严肃道:“可有意外的可能?”
  谢辞摇头,“魏岐查过死因,虽然现场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从楼上摔下去,但魏岐说赵闫的后脑有过二次撞击,他推断赵闫当时从楼上摔下时只是腑脏受损严重,而头部并未有重伤,那时候人还没死。”
  许宴知接话,“也就是说,是凶手见他没死,提着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地面这才导致赵闫的死。”
  “对,而且我去他当时坠楼的地方查过了,他自己摔下和被人推下的坠落位置是不同的,赵闫的尸体符合被人推下去。”
  他继续说:“赵闫此人除了爱喝酒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为人也还算友善基本排除了仇杀,况且赵闫一直是个单身汉,偶尔会去青楼找一个叫丽娘的女子,他与丽娘顶多是皮肉关系,构不成情杀。”
  “那便只一个可能,杀人灭口。”
  许宴知又问:“他在祭祀中负责什么?”
  “高台和神柱搭建。”
  她问:“你可曾去看过?”
  谢辞:“这不就等你一道去么?”
  “那事不宜迟,现在去吧。”许宴知放下手中的事跟谢辞去了祭祀广场。
  韩伟中领着一个总工匠正在等他们,“我听说有个工匠死了,想着你们怕是会来我便在这等你们。”
  谢辞朝他颔首,“劳韩大人带路。”
  许宴知和谢辞细细查看高台下的柱子,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她摸着其中一根柱子上细细的缝隙,“这是什么?”
  总工匠回道:“这高台的柱子皆是由榫卯工艺拼接,细看下有缝隙是很正常的。”
  许宴知又看了看一旁神柱,皆有这样一道细缝。
  韩伟中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许宴知摇头,“未曾发现异常。”
  谢辞提议,“我俩去赵闫家中看看吧。”
  “嗯。”
  “许大人!”
  “谢大人!”
  两道声音突然响起,一个是都察院的小吏一个是大理寺的小吏。
  “许大人,出事了,陆大人遇到刺客了。”
  “谢大人,牢中有个刑犯逃了。”
  许宴知眉头一蹙,“知道了。”她同谢辞对视一眼,谢辞当即明白她的意思。
  谢辞道:“知道了。”
  谢辞走时让人给黎仲舒传了信,信上只写了“东河路,赵闫”五个字。
  他二人分别时许宴知说:“今夜子时在东河路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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