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穿成了炮灰师尊（67）

  凌慕尘站在山崖边，前方有一个刚刚竣工的楼台，
  那楼台立于狂风海岸之上，长堤一痕，海中亭一点，蔚蓝之中点缀着唯一丝纯白，
  凌慕尘黑色的衣襟被风掀翻，
  海风之中，汹涌磅礴的浪潮充斥着无限的浪漫，火烧一般的红云围绕着海的周围，海面浮出一缕澄黄，鬼魅之中带着一丝宁静。
  魔界多异景，凌慕尘找了好久才发觉这一处静谧之地，山川海洋，尽收眼底，极为辽阔。
  记得凌慕尘第一次与皎盈一起下绝霜峰，还是为了古藤村的事情，
  那时候，他与她一起御剑行于广袤的天地之间，
  皎盈飞于他之前，她一身白衣在冰晶与太阳的光晕中飘荡，
  这一荡便荡进了他的心底，至此一眼，终身铭记。
  凌慕尘记得她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师父喜欢高山之下的大河奔涌，喜欢群峰之上的长风浩荡。
  他便选择这一处广袤之奇景，建立一座楼台让她欣赏专属于她的风景。
  山止川行，生生不息。
  凌慕尘在心里好想象着，皎盈带来到这处的表情，
  “按师父的心性，想必会很喜欢吧。”
  他嘴角弯了弯。
  雪就是在这个时候悄然落下，软绵绵的的塌在那楼台子琉璃的檐前，凛冽的空气被风推嚷着席卷他的鼻腔。
  凌慕尘感受到那冰晶的凉意接触炙热的肌肤时，也是愣了一愣。
  魔戒延气阴森，白雪这样纯洁之物几乎不会出现，就算是偶尔下雪，也是云朵承载不住周围魔焰之烬而落下的影响人身体健康的灰雪，
  一片一片的雪花稀稀碎碎的落下，将山崖的竹叶慢慢的染白，
  恍惚之间，凌慕尘仿佛回到云霜阁前，那时他和师父还有几个师弟一起在阁前打雪仗，好生的热闹。
  就在那一天里，凌慕尘心里突然飘飘洒洒下起了一场大雪，
  那是他人生中少数可以时刻回忆起的几个欢愉，
  或许是当时那场大雪太大了，掩盖了周围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变得模糊，
  万山浸染，层层雾霭不一为此哗然，
  凌慕尘的回忆里甚至连飞翔的鸟都看不清楚，只记得皎盈的一身红衣和明媚的笑颜。
  雪就这么一秒一秒从凌慕尘的耳旁划过，坠在他发梢，挂在他睫毛，
  凌慕尘伸出手，突然想幼稚的接住那一片片雪花，试图看清每一片的形状，
  雪花一叶一叶的坠到他掌心。
  他们各不相同，他们的生命从落到他手上的这刻起便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滩水迹。
  那水迹会随着太阳的升起而蒸发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慕尘现在发觉，他或许想要抓住的不是雪花，而是想把控住每一场大雪，和雪中的那个人。
  雪落山镜，铺天盖地的摊成天地间的一抹白。
  凌慕尘在此刻明白了，回忆里云霜阁的那场大雪或许仍在下着，
  时间已经无可奈何它，
  它肆意地在他炙热的肌肤下生根发芽，伴随着他的生命，无法消散。
  冰晶慢慢的摇摇挂坠在枝头，偶尔落在凌慕尘的脖间，他继续在雪中漫无目的走着，
  只有凌慕尘自己知道，
  他的心里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把他困在了那片茫茫的风雪之中。
  雪花每在心头落下一次，心便颤抖一次，周而复始，皆是如此。
  他至死都会在那鹅毛之雪间，只为那一眼的惊鸿。
  山林间雪花盛放，冰晶淋淋沥沥，“哒哒”地打在不知名植物的枝叶上，雪片与树叶缠绵成串，在枝头细细而落。
  风雪之间，凌慕尘忽然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向后望去，愣了一愣。
  一柄红艳的油纸伞，穿过犹如烟海的冷冽但清新的空气，
  细碎的白色粘住伞面。
  红伞遮住的裙摆微动，
  下一秒，伞面轻抬，露出如画一般清丽的容颜，
  伞外雪淋淋，伞下情日白。
  皎盈撑伞侧目向他看了过来，
  隔着如同朦胧春雨一般的小雪，
  凌慕尘对上那双好看的杏仁眼，
  雪花淅淅，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入耳，响震云霄。
  凌慕尘愣愣的想着，自己大概永远会被困在那场雪里了。
  “怎么在这里傻站着？”
  等凌慕尘反应过来时，一把红伞已经隔绝了他与漫天的风雪，
  皎盈就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你那帮手下说，你最近老往这里跑，瞒着我弄什么好玩的呢？”
  她的眼神扫过那个格外精美的亭子，眼睛弯弯的，带着一丝娇俏。
  凌慕尘伸出手，替她理好大氅衣襟，轻声道：“本来是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年轻的魔界之尊卸去了在平日里的锋利冷淡和不近人情，
  他眉眼低垂看着眼前的人，长睫掩不住温柔。
  皎盈的注意力却没在眼前俊雅柔情的人身上，
  她被那眼前失调又和谐的美景所吸引，
  皎盈的心里默默感慨：真不愧是魔界啊，什么奇门诡异的东西都有。
  凌慕尘牵了她的手，眼眸一片柔软，“我们去观景台看吧。”
  皎盈点点头，
  下一秒，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凌慕尘搂着她，脚尖一点，腾空而起。
  皎盈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
  鼻尖里瞬间盈满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魔族好奢靡，魔界里尽是浓郁的香料，皎盈总觉得熏得慌，一向不喜。
  凌慕尘如今虽然成了魔尊，但是身上还是在云霜阁时那白松青柏的清香，
  一如既往，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皎盈嘟嘟囔囔的抱怨：“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你抱着，我自己也可以飞嘛，真是的，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丢死人了……”
  凌慕尘轻笑了一声，皎盈感受到他的胸腔也跟着微微一颤，
  “阿尘真是的，还笑话我……”她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的锤了凌慕尘后背一下。
  不过皎盈也没有抱怨太久，片刻，他们便到了那新建的观景楼台。
  台子位于海中，旁边是巨礁，怒潮如疾云，卷着可怕的浪花，乘着风撞击着礁石。
  海洋，群山，平原，风雪，树林不同季节的景色诡异又融合的交织在一起。
  皎盈不得不承认凌慕尘确实建了一处绝好的观赏台。
  高踞万仞之巅，从这里凭栏四望，
  云海茫茫，水气连连，群峰悬浮，九曲蜿蜒，山水尽收眼底，
  那一座座青山，如同一块无瑕的翡翠一般。
  这处平静，那处汹涌的蔚蓝大海，如同一条柔软的丝带一般，时卷时舒。
  台子里，有着用不知是什么的玉器雕着躺椅，上面还刻着精致好看的花纹，
  皎盈摸上去，手感不凉，竟然是温润一片，
  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旁边宠溺微笑着的凌慕尘，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师父喜欢吗？”
  “喜欢！”皎盈立刻兴致勃勃的回答，
  笑死，这小亭台建筑用的材料都是罕见的宝器，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得贵死，她能不喜欢吗？
  皎盈坐在椅子上，
  远处的平原银装素裹，皑皑的白雪飘然而至，青葱的树林站在漫天的羽里，每一根羽，都倾向于找到属于他的归宿，有那么一瞬间，好似白了头。
  皎盈觉得心里如清风朗月一般宁静，胸藏万壑，却又不见波澜。
  “我记得师父喜欢这种辽阔的场景。”
  凌慕尘紧张的观察着皎盈的小表情，生怕她不喜欢，
  看她眼神专注，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是呀，我很喜欢，多自由啊。”皎盈笑了笑，
  她突然转头看向凌慕尘，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剔透，如白云出岫，从容恬淡，如止水无波，明澈无尘。
  皎盈问他：“那阿尘自由吗？”
  凌慕尘一愣，呐呐：“自由啊……”
  脑子里闪过大片大片的画面，上辈子被柳如清控制，那被操控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失，他连成为正道之光，魔界之尊都仿佛是身不由己，好似一切都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推着他的后背行走一样。
  凌慕尘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的回到：“自由呀，怎么会不自由呢？”
  “骗子……”
  皎盈小声地说，
  她声音轻不可闻，但是却被凌慕尘敏锐的听觉捕捉了到，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皎盈，一种奇怪的感情在胸膛里涌动，一种强烈的念头引上心头。
  莫非师父知道这一切……
  凌慕尘张开嘴想问她何出此言。
  皎盈却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飞鸟，巧妙的打断了他想开口说的话：“阿尘你快看！居然还有小鱼哎……哇，这鱼怎么是紫色的，好好看！”
  凌慕尘顺着她的指尖看去，
  他看见了海水在太阳下波光粼粼，颜色奇特的鱼儿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跳一道完美的弧线，接着又“咚”的激起水花，下一秒又回到海中。
  凌慕尘就认真的给皎盈解释起来这鱼的名字，
  一时间，刚刚讨论的话题竟然真被皎盈插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雪下的似乎大了些，
  凌慕尘想叫皎盈回去，
  却发现皎盈靠着椅子，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天空中不知名的海鸟在天空中盘旋着飞翔，好一片岁月静好。
  楼台外面，大雪纷飞，
  天空中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却一点都不冷，
  少女闭着眼睛，她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均匀的呼吸着。
  凌慕尘想，
  他是心甘情愿被困在雪里的。
  市井百姓总是会赋予给初雪各种各样的浪漫含义，
  雪落时，
  是相依偎，是共白头，
  是银白纷飞时相拥时的爱意，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凌慕尘觉得四周万籁俱寂，眼中的世界一片雪白，唯一鲜活的颜色只有一人。
  浩荡人间，万万里风雪，
  天地间，唯你潋滟。
  凌慕尘走上前，轻轻的把皎盈拥在怀里，把她带回了魔尊宫殿，
  他小心的替她解去大氅，把她放在蓬松温暖床上，
  凌慕尘看着她的恬静睡颜，
  他眸子带着笑意， 浓眉下面深藏着一对炯灼的眼睛，那里面饱含着无边的爱意。
  这黑眼珠如一汪温暖的清水，飞扬的眉梢已经如柳梢划过水面。
  凌慕尘掩住的笑意就从喉咙间流露出：“师父再等几天，我们便会成亲，从此再不分离。”
  他轻轻的在皎盈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便退出去投入那些繁忙的工作中。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皎盈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清明，哪有丝毫困意，
  “吓死了，差点说漏嘴。”
  皎盈拍着胸脯，脑子里又想起了前段时间直线任务的话：
  【叮——补全此世界最后一个任务点《傀儡》】
  “《傀儡》，这是什么鬼任务？”皎盈好奇的问，
  【因为原女主已经死去，剧情出现偏差，原世界里他们走的路线是被固定好的，如同傀儡一样，本世界还是如此。】
  皎盈疑惑：“可是上一个世界，凌慕尘不是魔尊，他正道的魁首，陌渊也没有守着云霜阁，而是选择了入魔，他们的人生已经不一样了呀？”
  【就算是每条人生的路不一样了，只是交换了他们的人生走向了，其实还是被固定住了。】
  “到底是谁在固定他们啊？”皎盈吐槽：“这不是有病吗？”
  任务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破解处在于这两个世界里唯一的变数……】
  皎盈惊奇：“唯一变数？”
  【——你】
  皎盈：？？？
  又是她的事？
  “诶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注意：任务节点在天明年历的初六，也是原世界女主和男主大婚的日子。】
  等等！
  皎盈脑子一惊，僵在原地，
  初六？
  那不正好也是她和凌慕尘大婚的日子咯？
  ……
  皎盈躺在床上，一脸愁苦的跟系统商量：“你说怎么改变他们的命运啊？”
  系统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呀，但是应该要把邹亦犴和陌渊都叫过来吧，他们都在现场才能做任务啊。”
  系统复制粘贴皎盈同款愁苦脸，叹了口气：“但是应该怎么把他们都叫过来？……”
  皎盈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有何难？当师父的要大婚，叫徒弟们过来一起参加婚礼多正常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正好续一下我们的师徒情。”
  系统顿了顿，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确定……把他们三个人放在一起不会出事？”
  “你懂什么，疯批开会才有意思。”
  皎盈一脸淡定：“行了，就这么定，我会给他们发婚帖的，到时候三个疯批聚一块儿，大不了他们发疯，我就装病，大家一起神经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