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人去楼空

  夜晚十一点半。
  黑色的小车停在高田马场街道132号下方,原本总是亮起一盏灯的二楼此时一片漆黑,走廊处的信封被人上了锁。
  夜郎轻一身形倚在小车边,正低着头,抽烟。
  在他听到那边说地上只有一具尸体,而赵政疑似逃跑的时候,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夜郎轻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转方向盘,杀到了赵政的租室下方。
  车子在道路上狂飙,甚至和最初的几辆车再次错身时,认出车牌号的车主们不由得嘀咕道——
  嘿!
  那黑车吃错药了?!
  刚刚还疯狗一样,在道路半中央直接拐弯,现在怎么又往反方向开了?
  夜郎轻一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高田马场,车子停下,人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就往二楼的方向奔跑——
  说实话,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
  毕竟,赵政,疑似是放火杀害社长的凶手!
  但夜郎轻一管不了那么多了!
  铺天盖地的疑惑以及不敢相信,让夜郎轻一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赵政,让他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郎轻一不想也不会相信,是赵政谋划了一场谋杀!
  赵政怎么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那么聪明,又那么神秘,不可能是为了权势地位之类的东西,而去谋害老家伙!
  老家伙的死对于夜郎轻一来说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但现在夜郎轻一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持着这样的想法,夜郎轻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二楼,看到的,只有紧闭的房门。
  夜郎轻一一脚踹开房门——
  【砰】!
  房门内一片漆黑!
  ……
  夜郎轻一倚在小车旁,脸色阴沉,他吐出一口烟圈,几秒之后,忽然咒骂了一声,将香烟才扔在了地上,用脚掌狠狠碾压。
  “艹。”
  夜郎轻一骂了一句。
  他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赵政人去楼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问题的吗?
  夜郎轻一骂完后,又是抱着头冷笑了一声,“妈的,我就是个傻x!”
  ——他进去的时候,衣柜是空的,板凳被放到了桌子底下,自己送给赵政的家具被盖上了白布,而那床一花送的、自己抱了一路过来的可笑粉色棉被,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床上;而房间的主人,行踪不明。
  夜郎轻一低喃着:
  “好个赵政,原来是冲着这个打算,才来主动接近的。”
  “妈的,我真是个傻子,竟然相信会有毫无缘由的亲近?是了……这个人从最开始的靠近,到后来参加宴会,再到后来执行任务,行动是那么高调,我竟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夜郎轻一,你的脑子呢?被赵政从脑袋里扒出来,安装在手表中了吗?!”
  夜郎轻一心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和赵政相识的过程,原本的“巧合”在这件事之后,似乎都被附上了别有用心的色彩。
  ——赵政接近自己,接近一花,是不是就是为了顺利加入【草野】,完成这场谋杀?!
  而一向谨慎小心的自己,在查过赵政的背景后,在几天的相处中,竟然就已经信任了这个人!
  即使夜郎轻一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对赵政是有信任的。
  否则,他也不会放心大胆地让赵政在自己家吃饭,还让他和妹妹接触。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十分微妙的事情,有的人,朝夕相处数十年,尚且做不到推心置腹;但有的人,只是萍水相逢,也可结得高山流水的情谊。
  他原本以为他和赵政也是的。
  赵政这小子,聪明,知进退,懂钟表,身手好,他夜郎轻一没理由不赏识。
  但现在的结果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傻x,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夜郎轻一将最后一根烟抽完,浓重的夜色几乎要将这个草野的二当家吞没,夜郎轻一吸得太急,以至于都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地眼神都有些模糊。
  十一点四十五分。
  夜郎轻一终于是挪动了一下由于寒冷而有些麻木的身体,他转过头,最后面色深沉地看了一眼赵政居室的方向,遂钻进了车厢,驱车扬长而去。
  ——现在不是愤怒质疑的时候。
  老家伙走了,现在的组织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平次郎那家伙嚷着要找自己算账——
  按道理来说,社长,也就是他父亲很大可能是死在了赵政手中,而赵政,正是他夜郎轻一打包票带回来的人;现在的平次郎恨不得联合帮里的老家伙们,把自己几个钉死在罪恶柱上,企图让自己等一帮人也扯上谋杀的嫌疑——
  现在正是这几年来夜郎轻一最凶险的时刻,而这一切,都拜赵政所赐,或者说,拜自己那荒谬可笑的信任所赐!
  车内的夜郎轻一冷笑一声,气氛更加低沉落寞。
  ……
  “父亲,他走了。”
  高田马场街道的另一端,赵智从半空中降落身形,对着坐在楼顶平台戴着兜帽的赵政道。
  赵政嗯了一声。
  从夜郎轻一驱车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在了。
  他几乎是看到了全过程;
  也看到了情绪崩溃的夜郎轻一,和夜郎轻一脚边那星星点点的烟蒂。
  ——赵政在从酒店离开后,立刻返回了自己的租室,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坐实自己畏罪潜逃的猜想。
  兽化的平章死了,总得有个由头,不然人们只会抓着暴毙的平章深入调查,进而可能察觉到超自然的因素。
  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这就变成了一起凶杀案;而赵政相信,【草野】的内部对这起凶杀案的关注点不会在于调查出死因,而是会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的罪名最大化,再进一步牵连自己身后的夜郎轻一。
  在权势的面前,亲人的死亡算得什么?
  于是乎,赵政回了一趟租室,不仅如此,在回到租室后,他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留在了原地,灯下黑的道理嘛。
  【草野】的人或许会加大力度搜查要出城、以及道路上的人,对于租室这边,反而会放松警惕。
  赵政听着好大儿赵智的汇报,默默无言。
  他是利用了夜郎轻一。
  赵政轻声叹了口气,自己的举动相当于是将夜郎轻一陷入了极危险的境地,但他也留了个后手,他把文物保存下来了,如果夜郎轻一足够聪明,当务之急就是重新将这些文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借由把【长空】牵扯起来,掌握对【长空】的制掣,从而确定话语权,先稳住组织内的反对声。
  轻一知道文物的存在,而平次郎不知道,这就是打一个信息差。
  赵政相信夜郎轻一是个有脑子的人,应该会按照自己所设想地做。
  只是,对于夜郎轻一情谊上的伤害,这赵政就没办法了。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赵政收回视线,站起身来,道:
  “走吧。”
  “去哪儿,父亲?”
  “阿政何去?”
  赵智和伊尹同时开口道,后者在赵政表达过自己不是很适应赵君【阁下、足下】等称呼后,便以阿政来称呼。
  赵政转身道:
  “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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