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夫人与风老太决裂

  少年眉梢眼角充斥着淡淡地银辉,单薄的身姿披着一身白霜走来,精致的五官美的恍若暗夜中蛊惑人心的妖孽。
  风卿婈并不意外是他。
  手一松,羽行再次与地面来了个撞击,这一下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风卿婈走至北冥翊跟前,打量着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审视。
  片刻后,她忽然笑开,半是探究半是调笑似地道:“太子殿下,太后可是你的祖母呢……”
  北冥翊一圈纤长睫毛包裹的眼皮,微微抬起,迎上风卿婈的目光,那样看着她的时候,几分无辜,几分委屈。
  他喉结微动,嗓音压的极低:“我不过是围魏救赵,并未想要伤害谁。”
  “而且,起先并不知道轿子里的是太后。”
  这倒也是,太后深夜出行的事情,只怕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围魏救赵?”风卿婈摸着下巴问:“太子殿下,‘赵’是谁?”
  北冥翊澄澈清湛的瞳光落在她脸上。
  她?
  他怎么知道她要去相府?
  风卿婈饱满的杏眸一眯,如凛风扑面。
  北冥翊将拳头放在唇边,微微一咳,解释道:“风大小姐可能有所不知,尚书府的隔壁,是我的私宅,今晚羽行巡逻的时候,恰巧看到大小姐往相府方向而去。”
  风卿婈若有所思的看了北冥翊一眼,忽然一笑:“这么说来,太子殿下又救了我一次了。”
  北冥翊掩去眼底深处泛起的丝丝异色,温和道:“举手之劳而已。”
  “可不是举手之劳,你的侍卫都快死了。”风卿婈走过去,一把将昏迷不醒的羽行扛在肩膀上,拍拍他头发:“原来是为了救我,早知道不那么粗暴的对待你了。”
  北冥翊目光落在她身上,鸦羽般的长睫覆盖住了眸中的隐晦神色。
  “走吧太子殿下,我替你把他扛回去,算是报今晚的相助之恩。”
  这边离尚书府不远,风卿婈几个纵身飞跃,降落在尚书府隔壁。
  将羽行放到软塌上。风卿婈捏着酸软的肩膀抬眼四处打量。
  这间私宅装潢不起眼,十分陈旧,房门柱子上的颜色都褪了漆,露出大片的斑驳。
  堂堂一国太子的私宅,居然比不上尚书府一半的奢华。
  北冥翊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就看到少女站在门口,院中的一颗柳树随风飘浮,她的长发被风吹动,掠过一侧的脸庞。
  眸色沉静,身如琼枝玉树,光滑细腻的右边侧脸明艳照人。
  与他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在一起。
  空了十年的心腔内被什么在这一刻填满,奇异的满足与幸福包裹了全身。
  少年目光灼灼,在人看不到地方露出一个人会心的笑。
  风卿婈回头,对上北冥翊明亮粲然的眼睛。
  她走过去:“你那小侍卫如何了?”
  “并未射中大碍,已经拔了箭了,修养几日就好了。”北冥翊说。
  ……
  北冥玄盯着与尚书府相连的那道高墙,微微出神,而院中已无风卿婈的身影。
  片刻后,有老大夫颤颤巍巍地背着药箱出来告辞,北冥翊眸光一凝,想起什么,移步进了羽行的房间。
  侍卫的屋子并不简陋,然而他的到来还是让房间一瞬间有种灼灼生辉的错觉,羽行闭着眸子呼痛,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伺候的小厮。
  “嘶!快来给小爷端碗水,疼死了!”
  身边人久久没有反应,凌然的目光却令人如芒在刺。
  羽行诧异地睁开睁开眼睛,看到恍若天人的太子站在自己床边,一时吓得瞠目结舌,从床上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太……太子殿下!”
  他小心翼翼觎了一眼。
  发现太子玉雕般的脸上神色难明,清湛的眸子里蕴着一团冷雾,令人不寒而栗。
  羽行捉耳挠腮,虽说自己受了点伤,可这回的任务分明完成的不错啊。
  太子殿下何故如此?
  “我瞧着你这一头的头发不太好,待会儿剃干净去。”
  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就听到顶传来一道幽幽的语气。
  “……”
  羽行看着太子走出自己屋子,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油光水滑的头发,满脸懵然。
  头发挺好的,为何要剃了?
  次日。
  黑甜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风卿婈梳洗吃过早饭后,就听到镇国公到来的消息。
  当年的十里红妆可不是小数目,为了放得下那十里红妆,盛邵特意为妹妹打造了两间库房来收纳嫁妆。
  放置嫁妆的库房外,风家人都到了。
  风老太被人颤颤巍巍的扶着走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衰老,不过才几天时间,就好像老了十几岁那样。
  风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风云瑶与风元吉不见身影。
  见到盛邵,风老太身子缩瑟了一下。
  盛邵看了一眼紧闭的库房大门,语气不耐:“都按照账本分文不差凑齐了?”
  风老太迟疑片刻,点点头:“准备好了。”
  盛邵给了风卿婈一个眼神,风卿婈走过去打开库房门。
  库房里面摆满了箱子,不复之前空空荡荡的样子。
  风卿婈与盛邵带来的几个账房先生拿着账本一一清算,一炷香过后,库房里的东西也清算出也和账本上的大差不差了。
  风卿婈扫过风家几人面上的灰败之色,眼中闪过冷笑。
  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看来这回,风家是真的出了血本了。
  接触到盛邵询问的目光,风卿婈开口道:“所差不多,但少了一样东西。”
  她目光扫过风夫人:“一颗南岳红玉髓珠。”
  盛邵眼睛一沉,语气不怒自威:”红玉髓珠?”
  那颗红玉髓珠,大有来历。
  当年北燕有一附属小国南岳,突然起兵造反,被永宁帝派去的盛邵打得满地找牙。
  南岳兵败后,献出了数笔金银财宝求和。
  其中,两颗被南岳王室奉为国宝的红玉髓珠,是难得的宝物。
  一颗被永宁帝收藏,一颗做于嘉奖给了盛邵。
  爱妹心切的盛邵转身就将那颗红玉髓珠,添进了给妹妹的嫁妆中。
  如今,这颗无价之宝却下落不明。
  盛邵岂能不怒。
  风老太顶着盛邵的眼芒,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银票,苦着脸说:“镇国公恕罪,实在是宝物太多,我自己也记不清那红玉髓珠去哪儿了,找不回来了,为了补红玉髓珠的缺,我把在蜀州的店铺买了几万两银票,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态度卑微,语气祈求。
  风卿婈看着这一幕,不由扯唇,风老太看着精明,却实在是愚不可及。
  那红玉髓珠作为南岳的传国之宝,自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哪里能用区区几万两来替补。
  盛邵冷着脸说:“既然你们诚意不够,不如我们明日官府见。”
  说着就拂袖而去。
  偷窃嫁妆的罪名一旦成立,那可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风家几人面色一变。
  风老太急忙道:“且慢!”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烁烁发华的夜明珠,满脸割肉般的痛楚,给了风卿婈。
  语气里满是哀求:“卿婈,这是祖母去拜见太后时,太后赏的,祖母拿它补缺,你看……”
  风卿婈接过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被她芊芊细指包裹,散发出莹润柔和的光。
  太后赏的,自然是好东西。
  她点头:“既然祖母已经山穷水尽了,我也就不强逼了。”
  听她如此,盛邵也没理由在紧逼不舍了,不悦地说:“以后换个钥匙,以免被人再次搬空。”
  “是,舅舅。”
  就在这时,老太太身边的柳芝忽然抱着一个黑色布袋子走了进来,“老太太,奴婢有事禀报!”
  她神色不明地往风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风夫人心中倏尔闪过一抹不安,她捏起手绢斥责:“没见到镇国公在这里么,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风老太并不搭理风夫人,只道:“柳芝,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柳芝道:“老太太,奴婢找到了红玉髓珠了!就在夫人的寝室里。”
  一席话,霎时惊起千层浪。
  风老太面色一凝:“果真如此?”
  风夫人指尖一颤,但想到红玉髓珠在相府里由哥哥保管,断然不会出现在自己寝室里,高悬的一颗心落下。
  风夫人冷嗤道:“胡扯!哪里来的红玉髓珠,我见都没有见……”
  嘴里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柳芝掀开了那黑色的袋子。
  只见里面露出一颗莹莹红珠,泛着黝亮的光,大约有鸟蛋那么大,十分眼熟。
  风夫人唇瓣一抖。
  盛邵拿在手里看了看:“果真是红玉髓珠。”
  得到镇国公的亲自盖章,风夫人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她暗咬银牙,与面色同样难看的风东庭交换了眼神,满眼诧异。
  红玉髓珠不是在相府吗?
  为什么会被人从她的寝室里找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
  风卿婈笑意吟吟地将一切收入眼底。
  这都是她的手笔。
  这颗红玉髓珠,是十几年前风夫人初初嫁入风家时,二人回门时给魏峥带来的回门礼,魏峥很是稀奇,寄存在她的密码箱里。
  这一存,就是十几年的时光。
  几日前,风卿婈在账本上看到红玉髓珠,就猜测是那颗。
  她不惜深夜去犯险,拿回这颗红玉髓珠。
  就是为了今日的这出好戏……
  “啪!”
  风老太冲过去,一巴掌扇在风夫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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