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母女争执
“都是北燕青年才俊的画册，不乏文韬武略人品贵重的，不比玄王差多少。”风夫人说。
风云瑶面庞煞白，紧紧攥住了手绢儿。
“娘……”她犹豫片刻，还是皱着眉头将自己心头所想道了出来：“我并不想嫁给那些人……”
“什么？”风夫人眸光犀利地落在风云瑶面上，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想嫁给那些人！”
“不想嫁给那些人，那么你想要嫁给谁？”风夫人凤眸里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玄王吗？”
风云瑶颓废地望着自己蜀锦缎面的精致绣鞋，不语。
“玄王能迎你做正妃吗？”
“……”
风夫人嗤得冷笑一声：“乖女儿，你可醒醒吧！从提及婚约到请旨赐，再过不了多久就是下旨赐婚，北冥玄如此迅速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不就是怕我们先他一步从中作梗么？他是铁了心要娶风卿婈的，你怎么还如此天真，如此痴心妄想！”
“居然不想要做高门大户的正妻，要去做他一个负心汉的妾室！你要把风家和魏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风夫人狠狠戳了戳风云瑶额头，想要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却是恼怒之下手上一时失了轻重。
风云瑶只觉得额头一阵尖锐的疼痛。
这一份疼痛，一下子就将连日来的委屈愤怒都给勾了出来，她俏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恼怒，抬头便打掉了风夫人的手。
“那又如何？高门贵女难道都是正妻吗？当今的沈贵妃还不是高门大族出身，当年却甘愿以一届贵人的份位进宫！还有您的姑母，当今太后不也是妾室！她们都是妾室照样人前显赫，为何她们可以，而我不可以？为何我做妾就是自甘堕落，就是卑贱丢脸？”
“闭嘴！”
风夫人被惊到了，她没想到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如此失态地吼她。
更让风夫人惊的是，风云瑶这种自甘堕落的想法。
身为她魏嫣的女儿，居然想着要做一个妾室！
“瑶儿，你立马给我回屋去，你现在的样子简直不能视人。”
风云瑶只觉得将自己心里积压的说法给说出来了，反而轻快了许多，她无所顾忌地甩开风夫人的手，继续发泄。
“我不要回去！也不要嫁给那些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玄王好！母亲，你若是要逼迫我嫁给那些人，就让我去死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日光照射的风家外堂。
所有人都惊呆了，大气不敢出地看着面目狰狞的风夫人。
风夫人还维持着打人的姿势，手僵在半空中，她看着风云瑶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唇瓣微微颤抖：“瑶儿……”
“哎呀！夫人，这是干什么！”
得到消息的风东庭圆胖的身子犹如陀螺一样从里面滚了出来。
他脸上肥肉颤颤，满脸焦急。
风东庭早就得到消息了，只是看到母女针锋相对，没敢出来打断，谁能想到二人越吵越凶，竟然还动了手！
风东庭不敢再做缩头乌龟了，生怕母女之间矛盾越来越激化。
他叫苦不迭地将风云瑶挡到了身后：“瑶儿，你娘只是气急了才会如此，不要与你娘计较！”
“夫人，你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干嘛非得动手，这可是咱们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舍不得打一指头的！这，你这……”
“闭嘴！”
前后夹击的怒喝冲风东庭袭来，母女二人都将心里散发不出去的怒气不约而同地撒在了风东庭身上。
风云瑶眼眶通红，摸着自己发肿发红的脸庞，哭得稀里哗啦。
她忍不住控诉风夫人：“为何不与她计较？从小到大但凡她想，我就必须得遵从！如何吃饭，如何说话，如何行走……大到为人处事小到吃穿行住，哪一条不是拘着我来？如此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我的终身大事，也要强迫我嫁给那等凡夫俗子！”
“瑶儿，你！”
风夫人被说得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明明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结果到头来，不仅没有所谓的感激，反而是一肚子的怨气。
这居然是她调养出来的好女儿，真好！
风夫人方才错手扇风云瑶巴掌的愧疚心思，已经被这满腔的怒火给取代。
她胸口上下起伏，指着风云瑶说：“就算你去死，也不能去当一个妾室！”
“若你一定要一意孤行，那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说完，甩袖而去。
“哎呀，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儿！”风东庭连忙追上风夫人而去，心中悔恨不已。
早知道她们闹得这么绝，刚才一开始就应该出来劝阻的！
”娘，您真狠！”
风云瑶脸上的泪珠已经被风吹干了，变得紧绷绷的。
她今日哭了太多次，如今就算心里伤心欲绝，面上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我可是您的女儿呢！何苦如此逼我！”
她在冷风中，跌倒在地上，心里却生出无限的怨恨。
风家正堂外的这一切，很快就传到了风卿婈耳朵里。
窗外暮色浓郁，今晚天气不太好，几许残月余晖掩在云层里，散发出绰绰隐隐的黯淡薄芒。
橘黄色的光芒从四角笼灯里投射出来，透过薄纱照进暖香四溢的浴室里。
水声哗哗，荷儿一边给少女倒水，一边看呆了。
只见水汽氤氲中，少女白皙如玉的肩头露在水面上，鲜艳的玫瑰花瓣在水面上漂浮。
一滴滴晶莹的水从她香腮滚落，顺着天鹅流过锁骨，来到那起伏前，滑入水中。
像是一颗饱满的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荷儿悄悄羞红了脸。
天呐，她家郡主这些时日来的变化太大了，竟然是长开了这么多。
也是，郡主不日就要与玄王殿下成婚了，也是长大了。
荷儿一想起这些，就有些不舍。
风卿婈见小丫头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暗暗抿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好笑。
她湿漉漉的纤纤玉指从水里伸出来戳了戳荷儿眉心。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荷儿回过神来，闷闷不乐道：“郡主，奴婢就是觉得，以后郡主嫁入玄王府了，奴婢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服侍郡主。”
原来如此。
这丫头……
风卿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戳了戳荷儿肥嘟嘟的小圆脸：“你以后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荷儿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的。
荷儿闻言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奴婢就知道，郡主最好啦！”
风卿婈笑了笑，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天色不晚了，你去歇息吧，我自己泡一会儿。”
“那郡主，你别泡太久了，如今夜里寒凉，当心着凉了。”
何儿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走了出去。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关上。
风卿婈拿过一旁倒了半杯的果酒抿了一口，舒服地伸展身子，靠到了浴桶边上，半阖上双眼。
忽然，在馨香四溢的空气里，她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风卿婈睁开眼睛，她落在窗户上的眸光，雪亮灼人。
风卿婈扯过旁边的衣服穿在身上，赤白的脚踩在地板上步步靠近窗户。
“嘭！”
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雪色身影迅速从外面窜了进来，与风卿婈打了个照面，风卿婈面上杀意毕露，指间捏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飞刃蓄势待发。
待看清来人面孔，她却急急收住了飞刃。
“太子殿下？”风卿婈眸光落在少年如玉雕琢的脸上，略感讶异：“怎么会是你？”
北冥翊抬起眼皮，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他整个人犹如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直直朝前倒来。
风卿婈下意识接住他的身子，这才诧异地发现，少年后背竟然插着一把匕首！
他雪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出大片的绚烂，在昏黄中有丝诡异。
风卿婈瞳孔猛缩，声线寒冷：“你遇刺了？”
少年倒在风卿婈怀里，面白如纸，紧紧攀附着她的手腕，有气无力地点头：“他们追过来了。”
风卿婈压下心中腾腾怒意，连忙关上窗户，搀扶着北冥翊往外间床上走去。
少年步伐孱弱，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压在她身上。
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露出一丝阴郁：“那伙人凶悍异常……怕是会连累你，你去通知羽行……他们就在周围。”
“你不要说了。”风卿婈拧着眉头打断他的话：“我还怕被连累，只要他们敢摸到这儿来，我就教他们尝尝什么叫‘有来无回’！”
她眼瞳漆黑，隐隐透着一抹嗜血。
那张分明昳丽的脸，在斑痕的衬托下，有种别样的冷厉，像是即将出鞘的宝剑。
锋利，摄人，冷硬。
北冥翊唇瓣微微发颤，他咳嗽起来，后背的血忽然喷涌而出。
他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额头上虚汗连连，倒在风卿婈怀里虚弱地闭上眼睛。
风卿婈抓住他手，冰凉彻骨的触感传来，她冷硬的脸上骤然闪过一抹慌意。
“北冥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