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死无葬身
“若要杀她，求太后先杀我。”魏峥道。
魏太后强势，魏峥亦是不让分毫。
风卿婈看着二人，唇角的笑意越勾越深了。
旁的不说，魏峥对风夫人这个妹妹倒是真的挺在意的，殊不知，他表现得越是在意，越加剧了魏太后想要杀风夫人的心。
魏太后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是你妹妹，哀家难道不是你姑母？你今日非要为了她，让哀家弄得如此难堪？”
“魏峥只是在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罢了。”魏峥嗓音淡淡的：“只是不想铸成大错，再次深陷伤悲罢了，求太后谅解。”
魏太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瞳孔微微一缩。
风卿婈看着魏太后浑身的气势一点点消了下去，有些不解。
魏峥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为何让魏太后有偃旗息鼓的架势？
魏太后轻咳起来，魏峥哀求地看着他。
其余人一脸为难的看着魏太后与魏峥，他们都是同出魏家之人，而此事又与他们魏家的风夫人有关，三个魏家人之间的事情，谁也不敢贸然出声插手。
就连永宁帝也不是很想管此事，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太后，暗戳戳地看戏。
“好啊，既然如此，那哀家且先绕过她一回。”魏太后似乎想通了，忽然点了点头。
风卿婈心中暗叫不好，可是对上外太后眼中愈演愈烈的浓郁杀意，就觉得她不是真的不可能放过风夫人。
果不其然魏太后被人搀扶着走上辇车之时，风夫人忽然疯了一样，咬了一口左右两旁侍卫的手，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把尖锐的簪子，冲魏太后追了过去。
突生的变故只在一瞬间，风夫人的速度很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她会挣脱侍卫的手。
反应过来之时，是魏太后身旁一名侍女的尖叫声。原来千军一发之际，有侍女奉身而出，为魏太后挡下了那根夺命之簪。
那侍女当场就没了气息，而眼看风夫人还要再追过来，魏太后吓得大惊失色，声嘶力竭地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噗嗤！”
几乎是在一瞬间，锐利的长矛刺穿了风夫人的胸口。
“助手！”魏峥嗓音嘶哑。
长矛收回，风夫人身子在冷风中摇晃了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双眸变得清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摇摇坠地。
”嫣儿！”魏峥想要扑过去。
魏太后惊魂未定，见状大叫：“拉住魏相，她染上了脏病，不能沾染！”
魏峥被两名侍卫按住身子，一届瘦弱文官，在两名侍卫的大力按压之下，根本无法靠近风夫人半分。
指眼睁睁的看着风夫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最后气息一寸寸流逝，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嫣儿！”魏峥面庞惨白，眸子血红，直愣愣地看着风夫人冷凝地尸体，周身遍布一股子死寂与万念俱灰。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驰骋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宰相，此刻身形孤寂，悲伤环绕，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哥哥。
魏太后登上撵车，看到这一幕，越发恼怒：“魏嫣身染脏病，拉下去烧了。”
拉下去烧了，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死去的人而言，是极大的屈辱。
人都已经死了，还不能得个体面的下葬。
可见魏太后是恨极了风夫人。
不知魏峥会如何？
众人暗戳戳往魏峥面上看去。
他还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眼痛有些木然，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出声阻拦，由着人将风夫人拖了下去，她浑身血流不止，在地拖拽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风卿婈深吸一口气，荷儿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浮现，她握紧的拳头放松下来。
而风东庭看着那血痕，想到了好几个人。
有芸娘，她那日也是被风夫人如此拖着离开别院，回到了葬身她的尚书府，从此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外面的太阳一眼。
还芸娘肚子里还没三个月大，被风夫人侍卫一脚踩没了的孩子。
还有他枉死的娘，风老太。
还有十多年前，一片红烛红火的洞房里，他颤巍巍掀开喜帕时，在满室宾客的吵闹声中，冲他盈盈一笑绝色倾城的魏嫣。
风东庭眼眶渐渐红了，一抹说不出悲切席卷了他。
为芸娘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为风老太，为从前的魏嫣也为自己。
“啊！”
风东庭跪到地上，嘶吼起来。
现场一片凌乱，众人万万没想到今日的春日宴会以这样的情形结束，皆是各怀心思地散场。
那一条玉带湖顺着御花园直通东宫，风卿婈回程时没有坐轿子，而是随着那湖沿一路走回去，北冥翊跟在她身侧。
二人一时都默不作声。
良久，风卿婈才望着那条玉带湖开口：“荷儿终可以安眠了。”
北冥翊却道：“魏峥很宠爱风夫人，风夫人一死，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风卿婈眸中含笑：“我等的就是他如此。”
北冥翊停下脚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一步步设下今日的局的。”
风卿婈看他一眼：“你不是猜到了么？”
“……只是猜到了大概。”北冥翊唇畔含笑，垂下去的眸子里满是柔情：“若真能猜到所有细节，我与你倒是心意相通了。”
心意相通？
风卿婈觉得这个词有点怪异，却又不从何而来的怪异，索性抛下不管。
“能猜到大概也很厉害了。”她找了个平整的石头坐下，娓娓说起来龙去脉。
“那日我看到荷儿惨状，心里恨极了风夫人，便想着报复她，可风夫人背后有权势滔天的魏家，若贸然报复杀了她，不止我自己，魏家也会借题发挥牵连到你身上，所以我才计划了暗中报复。”
“暗中报复？”
“嗯，要想报复风夫人也不简单，风夫人心思谨慎，一般人得不了她的信任，我就算想要在她身边插个人也很难取得风夫人的信任，想要报复她，唯有挑一个她足够信任且不会防备的人才行。所以我挑中了风东庭与兰生。”
“这二人都与风夫人交情匪浅，你是如何驱使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