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婚不都是要度蜜月吗
飞机准点降落在云州国际机场，这不是嵇黎初离开后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但却是第一次生出近乡情怯的心境。
当初她跟妈妈离开的时候，虽然身边没有哥哥，但她们知道哥哥就在京州等她们，一家人总归是齐的。
再后来有假期的时候她也会回来，因为这儿还有她从小长大的老友和裴竹。
但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再离开，她归去都有处。
如今，时隔四年，妈妈永远长眠京州，而哥哥也在等着她带他回京洲...
那个家终是散了......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将妈妈留在京州的决定是哥哥做的，嵇黎初没来得及问其中缘由，就已经变得物是人非。
坐上车，颜堇琛余光捕捉到旁边从下飞机开始气压就低到不行的人，摆弄着手里雾霾蓝的打火机，捏着中间部分，手指一弹，一圈一圈地转着。
“护照带了吗？”
嵇黎初的思绪被颜堇琛低哑磁性的声音打断，“出省又不是出国，我带护照干什么？”
颜堇琛眼含挑衅，“结婚不都是要度蜜月吗？这边一眼望三国，来都来了，带你体验一下东南亚的风土人情。”
真是撞了大鬼，是谁说的结婚是场交易？
又是谁说的谈交易别把关系谈缓和了？
度蜜月从颜堇琛嘴里说出来，嵇黎初只闻到了满满的阴谋味道。
她现在严重怀疑，就他那瑕眦必报的德行，只要她敢应，他分分钟把她卖到缅境打电话。
“我家一连没了两口人，我已经违背习俗跟你领证，这种虚伪的事情还是算了，将来下地狱的时候还能少下几层。”
颜堇琛翘着腿，冷笑一声，“还行，脑子还算清醒。”
所以他这是在试探，看自己有没有动其他心思？
嵇黎初一缕邪火直冲脑门，面色淬了一层寒意，“我说了这一年我想跟你和平相处，你别没事找事。”
颜堇琛眼底掠过淡淡的不屑，低笑：“你说了我就得同意？这一年怎么相处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你这么能，有本事去海的那边把那一蹦三丈高的逆子拎回来啊！
“你也可以不同意，今年是寡妇年，你来回出行小心点，丧偶比离异好听不到哪儿去。”
嵇黎初说完，前面副驾驶的秦天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司机更是默默地把脚放在了刹车上。
颜堇琛一把捏住打火机，脸上的笑意渐浓，“你这算关心还是威胁？哦对，我忘了这是在你的地盘上...秦天，再调一批人，二十四小时轮班。”
秦天没应声，淡定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嵇黎初窝火，相当窝火，特别是听见秦天认真到不行的声音，她就想给颜堇琛挂个精神科的号，顺便自己再检查一下，她同意领证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可一想到哥哥，她又强迫自己忍下这口气，哥哥的这次任务是属于高度机密，嵇黎初收到的消息是，因为他的泄露导致整个行动失败，伤亡严重，如果他还在，等待他的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但他现在不在了，对于他的遗体部队却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按理来说这是不正常的，不管有罪与否，都得给家属一个交代。
嵇黎初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哥哥所在部队，可别说交代，她连基本的负责人都没见到。
还是首长身边的通信员给她传话，关于嵇淮森同志的骨灰，部队这边不会插手，言外之意就是，部队已经将哥哥钉在了叛变的耻辱柱上面，所以嵇黎初才会求到颜堇琛头上。
她不相信哥哥会做这样的事，只是她的不相信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虽然嵇黎初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这个社会的阶级分层早已形成了一套游戏规则，越是往上，就越是雾里看花，不管再光鲜亮丽的表面，私下里总有不为人知的黑暗，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常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片面的定义为好。
不然怎么解释，哥哥就这样遗弃在了他乡，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越是接近权利的中心，就越显得话语权的重要性。
嵇黎初做不到的事，颜堇琛可以。
所以哪怕她应该守孝，颜堇琛提出结婚的要求，她也只能接受。
背景和能力真的是很重要。
嵇黎初没再接颜堇琛的话，只是眼里的怒意随之消散，直至眼神黯淡无光。
颜堇琛将她的情绪变化看得明明白白，稍微收敛了些身上的锋利，“把你哥接回来后，你要想调查所谓的真相，除了我你没有第二选择，你要觉得我说话难听就委屈，那我还是劝你趁早打消给你哥证明清白的念头。”
闻言，嵇黎初指尖轻颤，看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谢谢他这两个月的照顾，谢谢他愿意帮忙，谢谢他在她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伸手给了一个依靠。
虽然他有不为人知的盘算，嘴也贱，还有点落井下石，但…她又好到哪儿去了呢？
颜堇琛听着嵇黎初近乎嘟囔的音调，胸口猛地一震，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场交战被嵇黎初的道谢按下暂停，颜堇琛用握得发热的打火机点了根烟，车窗降下，风声呼啸而至，将车里沉闷的气氛吹散了些。
“现在是要去酒店吗？”
嵇黎初唇瓣微张轻声道。
颜堇琛望着窗外，只淡淡回应了个‘嗯’。
嵇黎初腻了一下，“如果你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找小湉跟竹子，晚上我跟小湉住家属院。”
颜堇琛没说话，也不知道他的沉默算哪种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道：“后天晚上我去接你。”
嵇黎初：“我们在云州能待几天？”
“三天。”
“......”
所以颜堇琛这是来处理公事，顺道带她来探亲？
他会有这么好心？嵇黎初持怀疑态度。
车停在南池景区的汇莱酒店门口。
颜堇琛朝着前面的一辆黑色奥迪扬了扬下巴，“你坐那辆车，有人送你去家属院。”
说着，他跟秦天一前一后进了酒店。
嵇黎初随后下车朝奥迪走去，打开后门上车，还没坐稳，就听见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