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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一文杀疯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花声回身呵斥一声。这一声似乎将黑冷的夜色中树林震撼,更显得寂静。暗夜中一个身影从树的后边闪出,是一文。一文胸口一阵顿疼,他捂着胸口,狠狠地将手一挥,怒道:“还给你,这算什么?”
  霎时间,黑夜中一双亮黄色的双眼闪动,站定一文的身边并未靠近花声。花声身边的黑鸟四处飞窜,停留在黑灵狼的附近。两股能量的异动带动着周遭的花草树林呼啸而来而去,夹杂在两人之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干扰,都知此地不宜久留。
  花声狐疑地看向一文,质问道:“所以你就跟着我?”
  “换回来吧。”一文艰难地咳了咳。
  “不行。”花声一口否决。
  雪被踩严实的声音随着一文的脚步声响起,他似乎变沉了,花声问道:“你怎么了?”
  “黑灵狼不管用了。”一文说道,“换回来吧。”
  “换回来不见得管用。”月光下一文脸色更显得苍白无力,他整个人脚步沉的不像是一个习得御风法术之人,反而是土系法术的沉重。
  花声往前两步,黑灵狼却并未靠近自己,黑鸟也并未真正走远。这表示一文所求并非真心要交换黑灵狼和黑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花声需要黑鸟带来的速度往返更多次数,营造更为诡异的路线。一文则需要黑灵狼将体内离火带来的反噬压制,这是两人在荒崖之下达成的默契。
  黑灵狼回归对于花声而言是一种加成。但注意到一文一反常态,花声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一文摇摇头,内心一片茫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灵文紧紧抓住自己的手,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但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时间才过去短短一天不到,自己从高高在上变成颟顸行走的僵尸一般。眼见着花声似乎重新掌握了局面,一文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要追求什么,只好跟着花声。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一文反而问道,不知是否体力不济,他靠在树上,略有失意。
  花声说道:“我听说了灵文殿下的事情,节哀。你们感情深厚,他处处为你着想,他的离去也不算得上是意外... ...他若是就这样病死了,示期还活着的话,你的处境将会是另一重地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别听了。”花声伸手摸了摸黑灵狼,许久未见,跟着一文也没有显得落寞,想必这黑灵狼心中也觉得好玩罢了。
  花声还有心思逗伸手,一文半死不活一样,说道:“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就好好想想。”
  花声语罢转身要走,一文将其喊住,说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
  花声的眼睛里满是冷冽,在黑夜中只剩下一个凌厉的轮廓。他紧抿着唇,声音低沉:“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帮不帮之说?”
  看着花声转身朝山巅走去,一文连忙拖着沉重的身子追上去,但由于过于吃力,他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摔倒在了雪地里,怎么也爬不起来。花声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文倒在雪地上,像个耍赖皮的孩子一样不肯起身。轻叹一声,走过去一把拉起一文。
  “你到底怎么了?”花声恶狠狠地盯着。
  一文却眼圈泛红,说道:“你给我指一条路,我把黑灵狼无条件还给你,黑鸟也给你。”
  “灵文殿下那么聪明的人,已经给你指明了一条路了,你怎么还问我要路呢?”花声将其托到树木旁边,让他靠着,不要倒下。
  一文重复自己的话:“你给我指一条路,我把黑灵狼无条件还给你,黑鸟也给你。”
  花声见状要走,一文说道:“花声,你若是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父兄双亡,你甘心吗?”
  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心,在此刻具象成为黑夜中两双如火焰一般的双眼,一文笑道:“所以你也不甘心。你要救神女是吗?”
  “我救不了她。”
  “你救不了她,所以要全世界与她陪葬。”一文呵呵一笑,有些疲倦,又有些感动。想到灵文也是这样做事风格,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花声转而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将黑灵狼还给你。”一文说道,“看看你如今的模样,若无水系法术加成,你打得过谁?谁能听你的。我听闻储乐打着你的名号将靖木军控制,如今已经算是水川的军队了。想到水川狨狞其实漠然了你母亲之死,现在又要漠然西月之死,还能高高在上,不顾你的生死,你不生气吗?”
  “你。”靖横短刀寒光反照瞬间,已经卡在一文的脖颈下了,“一文,你我并无大仇,灵文殿下去世了,可文未老君我也替你杀了。一来一回,咱们互不相欠。”
  “看来还是生气的。”一文说道,“你长姐彧泱之子青霄一直在他身边,彧泱和藕曲多次因为你的事情激怒狨狞,若是被逼无奈之下,你以为他不会去母留子吗?”
  “你想说什么?”花声将刀收了起来,说道,“灵文殿下也算有恩于我,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所以当年之事,你早就知道?是什么,快告诉我。”
  花声看向手中的短刀,黑灵狼却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自己的脚边。花声皱起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白荷参天,我在兽界也没有在乎的人了。花声,我和你一样,想要有人付出代价,想要这个世界乱成一团,让那些苟活着的人活在痛苦之中。”
  一文双眼带着恨意,这种恨是恨世界不公,恨自己所念因为世道混乱而落空。而花声眼中的恨则是恨自己,他对自己充满了自责和悔恨,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两人的眼神都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助,花声冷不防笑了出来。在还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这种恨。
  他很羡慕一文。
  花声说道:“我若猜得不错的话,当年利用你的名字和西月传消息之人,就是宇文。宇文身边有一个智囊,总能在各个地方将你的名声败坏,让你无从回归。”
  “我才不想回去。”
  “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能不能。”花声看向高处的黑暗,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那无尽的黑暗。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继续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当年里言战神将你用离火燎遍全身,并不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了演风,而是因为宇文从中作梗,假传消息给他呢?他势力不如灵文之时尚能利用他人之手将你弄成如今的模样,你一走,整个兽界都是他的,你觉得你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一文似乎恢复了点动力,他有一个念想闪过,说道:“黑灵狼还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做。”
  转身要走,被花声狠狠地抓住手臂,花声警告说道:“你要做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一文甩开花声的手,将其推了一把。
  花声快步将其拦住,问道:“你要杀宇文?”
  一文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说道:“不止是他,还有听絮长老。”
  “你要做什么?”
  “花声,兽界结界破了的话,整个荒界的动荡都会在一定时候陷入沉寂,我也算是为你争取了一些时间。”一文说道,“你当年与里言战神交战,我确实想利用你的手将其杀了,算是我小人,你不记恨我,我就帮你最后一次吧。”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花声怒吼道,“结界是保护兽界子民的,不是保护他宇文的,你若破了结界,加在荣坛山上的压力就更大了——”
  “兽界子民与我何关?”
  “一文你!”花声被气得无话可说,警告说道:“敢破结界——”
  “怎么样?难不成你堂堂靖木战神还能杀了我不成?”一文嘲讽说道。
  花声脸上抽搐着,眼神中荒凉不已,早已没有了杀意,没了朝气,一团死火等待这个人将其用躯体唤醒,他在等人,那人正是西月。一文看着他,心想自己刚刚说要破结界,他第一反应是荣坛山上地压力,想必西月要开荣坛山是千算万算之后地结果。可为何花声总是要随着西月去,他明明是那个最应该归隐之人。文未老君口中那句“他们是我选好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去杀了宇文和听絮,不破结界。”一文妥协,他将黑灵狼留在了原地,黑鸟也留在了原地。
  “然后呢?”花声问,一文却无从回答。黑夜将其一身白色都淹没了,花声只好将黑灵狼收起,黑鸟在他身边四处打转。冷夜之中,孤寂随行。
  晨早阳光还在半道,一文以小殿下的身份穿过层层攻防,即便脸露难色,对于刚失去父兄的他来说,没人会觉得这种脸色奇怪。侍卫们放行,他一步步走到位于山谷之中的兽界宫殿内,宇文正准备坐在最高的位置之上。见一文来了,心中虽然恐慌笑了笑。
  一文不由分说血腥残暴了一般,将在场的所有人屠戮殆尽,这些人都是兽界中数一数二的地位。兽界之中的哀嚎之声响彻了天空,宇文跪在他面前,口吐鲜血,已经讲不出话来,倒在一旁的听絮长老也能留下任何一句遗言。
  宇文将喉咙的血吐出来,他说道:“弟弟,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二弟之死与我无关,你怎么——”宇文一下就知道一文肯定是为了灵文之死来大打出手,他咳嗽不止,艰难不能再说第二句话。
  一文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经做好了再也不回来的准备,这点血腥比起面前这个恶毒的兄长,算得上是什么?底层百姓总是最先被垫底而杀,一文此举大失人心,侩清见此还有机会,他几乎是一个滑跪在一文面前,身上也深深浅浅几处血痕。
  侩清说道:“小殿下!有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他是个极端理智的人,面对杀红了眼的一文要是再来谈所谓的感情,只会让他杀的更狠更绝。但是晓之于利益他必定对此有所停顿,说不定能保住宇文。
  “什么事?”
  一文说着,示期的长剑在他手中,抵在宇文的脖颈上。他并不在意侩清,只想杀了眼前的人。侩清以为有机会,他开口说道:“小殿下,我知道文未老君留下的最后一个——”
  还没等侩清说完,一文的长剑将宇文的喉咙隔断,艰难的喘息之声渐渐地消失。侩清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宇文消失在面前,根本没有注意到长剑已经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了。
  一文问道:“快说,你说文未老君如何?”
  在经历花声毫不犹豫将文未老君猎杀之事,他总觉得花声身上有一件事情瞒着他,面前这个人既然说起此事,想必是知道什么内情。而侩清却沉浸在宇文之死中,竟然笑了笑,说道:“多谢小殿下不杀之恩。”
  “我可没说不杀你。”
  “我本有意阻止小殿下动手杀了大殿下,看你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想必是已经印证了你的种种疑虑。当年里言战神巡视荒界西南,应兆偶然得知你的行踪,我派人打探,而后将你的行踪告知了里言战神。里言战神并不想因此惹事,我便将你身上风系法术之事告诉他。若是世间出现两个风系法术之人,那么他押宝在云横殿下身上的功夫将会功亏一篑。于是他便动了杀念——”侩清说时看向一文,一文却并未太多的反应,他心中更是断定他只是来印证自己猜想的,并无他求。
  侩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心里明白,只要一文没有找到文未留下的最后一个答案,则自己的作用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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