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活下来的原因
冥府守门人的行事作风，永远都是那么的利落。
少女来得快，走的也一样干脆。
在拿回青铜图腾，并重创了笑魇之后，她便离开了这个被虚空吞噬的大海，回到了属于她的幽冥世界。
望着凯尔贝洛斯在海中留下的残影，确定她已经彻底离去，老神将斯特劳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总算缓解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衣服，已被他自己的冷汗所浸透，险些被吓丢掉的三魂七魄，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着心中那久久不曾离去的恐惧，斯特劳斯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主上笑魇，为什么不愿意直面凯尔贝洛斯的怒火了。
答案很简单：笑魇之神的本尊，堂堂序列排行第24的欺诈之神，都不一定是凯尔贝洛斯的对手。
这个猜想非常大胆，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常识中，神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算是【底层序列】，也不是凡夫俗子能够企及的。
但先前的遭遇，却在无形之中提醒着斯特劳斯，让他确信，自己这个有些“渎神”的猜想，才是唯一的事实。
方才，凯尔贝洛斯重创他的那道无形攻击，其实只是些许微不足道的余波罢了。
少女真正的力量，竟穿过了斯特劳斯的躯体，透过他和笑魇之间在灵魂上的联系，远程攻击到了身在别处的笑魇本体，伤到了这位神明...
虽然斯特劳斯不知道笑魇伤的究竟有多重，但他从凯尔贝洛斯的话里...以及笑魇的行为里估计，这欺诈之神的状况，恐怕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去。
如此不符合世间常理的技巧，这种不讲道理的绝招，简直堪称...神迹。
老神将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能做到这种事的存在，但在他的认知里，能强到这种程度的，就只有冥府守门者一人！
而做到这一切的红发少女，甚至还仅仅只是一道力量化身，而非凯尔贝洛斯真正的本体...
她本人会有多强？
斯特劳斯不敢想，也完全想象不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这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而凯尔贝洛斯不杀他的理由，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没有像周长空那样，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而肆意滥杀海中的生物，让生命变得没有价值...
这个让他幸存下来的理由，实在是令人唏嘘。
遥想当年，老神将也是人类世界中的战士，是在北方联盟里声名显赫的英雄。
只是后来...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和打击之后，斯特劳斯才变得心灰意冷，不再为人类而战。
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投靠了笑魇，成为了一名神将。
他开始变得自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
但过去为北方联盟而战的经历，却始终让他无法彻底舍弃人性，同其他笑魇神将一样，能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私欲，而滥杀世间的生灵。
他依旧保持着那一份底线，保持住了自己独立的灵魂，始终没有成为神的狂信徒。
而这，或许才是凯尔贝洛斯饶他一命的真正原因...
“唉...”
斯特劳斯望着头顶那无边无际的虚空，沉默许久，最后，才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纠结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呢。”
他踉跄着起身，看着逐渐消失的冥府青铜大门，喃喃自语道：“冥府守门者大人说的没错，我啊...必须得好自为之才行啊。”
“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否则，留给我的，恐怕只会是不明不白的死亡。”
“这神将的职位，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但话又说回来，离开了神只，我又该去往何方呢？这个世界，真的有能容纳我这北方联盟‘残将’的地方吗？”
“嗯...”
想着，斯特劳斯闭上了眼睛。
“还是先去其他地方好好看看吧。”
“听说...大炎的墨城，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呢。”
“说不定那里，会有着能够容纳我的...【家乡】。”
带着这样的想法，斯特劳斯做出了决定。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离开了海洋，向现实世界前去...
...
冥界之门后，现实世界通向冥府的空间道路中，有一片危险的混乱能量之海。
它是为数不多的...能从虚空世界直接抵达冥府的道路，同时，也是其中最凶险的一条路途。
凯尔贝洛斯的身影，便在这里出现。
少女行走在混沌海之上，完全无视了那些狂暴的能量流。
那连绝大多数神将都能够扯碎的能量液体，在少女面前，却和普通的清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完全触及不到她的身体，也伤不到她分毫。
少女一边赶路，一边默默地思考着。
或者说，凯尔贝洛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
思考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合理，考虑着接下来该怎样做...
无人知晓她那并不高大的身体上究竟扛了多重的担子，也不会有人能知道，冥府守门人究竟身负怎样巨大的责任。
凯尔贝洛斯总是肩负着【冥狱】中的一切，而这样的日子到底持续了多久...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计算“时间”或“付出”这些没有太多意义的东西，就只是默默地思考，用思想和意志，抵御所有的困惑与麻烦。
“沙沙...”
就在少女思考的时候，她那宽大的袖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玩偶，便从少女的袖口里探出了脑袋，一脸不爽的叹了口气。
如果洛可可也在这里的话，那她便能认出这小兔子的身份。
这家伙，正是那个一直跟在凯尔贝洛斯后面的小跟班——佩佩，其真实身份，是一位来自冥府的小恶魔。
它经常与凯尔贝洛斯的分身一同出行，而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唉，贝洛斯大人，咱真的好不爽啊...”
兔子玩偶忿忿不平地捏着拳头，吐槽道：“那个笑魇这次做的这么过分，不光偷了咱们的东西，还害死了这么多人...咱们【冥狱】以前啥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呀？”
“要是在平时，咱们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祂...就算不能直接干掉祂，也绝对要让这家伙狠狠地出一出血，受上几千年的惩罚吧？”
“但现在，咱们却只能让祂受点伤...呜，可恶啊！”
小兔子越说越生气，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甚至都气鼓了起来，恨不得要将笑魇碎尸万段...
而凯尔贝洛斯本人，则并没有责怪小兔子的无礼，也没有打断它的抱怨。
少女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用淡淡的微笑代替了言语，无言地安抚着兔子玩偶的情绪...
她那温柔而又文静的模样，与刚刚那个杀伐果断的冥府守门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少女真正的性格，是她留给同伴的模样...
而那凶残可怕的一面，她只会将其展现给自己的敌人，让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感受她之所以能成为稀世强者的原因。
“呜...贝洛斯大人，作为冥狱的一份子，咱真的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啊...”
感受着凯尔贝洛斯手掌上的温暖，兔子玩偶依旧在小声的嘀咕着。
但它的抱怨，却并未一直持续下去。
当心中的怒火被少女逐渐抚平之后，小兔子也冷静了下来。
接着，它便话锋一转，喃喃道：“不过...自从我帮贝洛斯大人处理过公务之后...我现在，也能理解贝洛斯大人的做法了呢。”
“贝洛斯大人，您是对的，您一直都是对的。”
它抬起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少女，咬了咬嘴唇，便缓缓替凯尔贝洛斯自己，道出了她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