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契约（1）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父母怀里撒娇，听着爷爷讲述关于龙的故事……
他还记得刚见到婴儿时期的妹妹，她在摇篮中睡得很香，脸蛋粉嫩粉嫩的，两只小眼眯得很紧，两根眉毛像柳条般纤细；嘴巴常常一张一合，时而还会把小手放进嘴里吮吸。还有他们互相拌嘴的时候，自己总会让着妹妹，以免她跟妈妈告状。还有那天陪自己去面试的打扮，真的很美，也许她还会更美，在她的婚礼上……
他还记得遇到褚莲依的时候，那个女孩性格热情，像万丈光芒那般把自己从泥潭里救出，再带着自己见识到很多东西……
还有很多，他记得的事情……
在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不断地回溯过去的点点滴滴，被称作走马灯。
陈泽明不知此时的场景是否真实，也许还掺杂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的，或者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平静地躺着，听到了雨声，由远及近，任由它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如此的冰冷，每一下都在驱散着身体中仅存的温暖。
一阵温暖的热气呼在自己脸上，那是多么温暖啊。
陈泽明缓缓睁眼，眼前模糊的人脸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小孩模样，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如此清澈。
“你好呀，陈泽明。”男孩说道。
“你是……”陈泽明的精神恍惚，感觉每说一个字都如此吃力。
“你的好朋友啊。”男孩回答。
“朋友？”陈泽明疑惑，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孩。
男孩容貌俊美，流露着稚嫩之气，一头深绿色的短发，身着精致合身的墨绿色衣裳，令他显得斯文优雅，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遮掩的贵族气息。
“我死了吗？”陈泽明轻声问。
“算是吧。”男孩回答。
“那我这是在哪？地府吗？”陈泽明环顾四周。
天正下着绵绵细雨，洒落在地的雨滴更像是在演奏一支优美的戏曲，那声音并不嘈杂，反而还会令人陶醉其中。雨让周边的环境蒙上一层大雾，与湿润的土地、若隐若现的植被以及远处的小船结合，倒像是在一幅江南烟雨的画中。
“原来地府是这般景象。”陈泽明赞叹道，转头看着男孩，“那照这么说你就是黑白无常咯，但我记得不应该是两个吗？怎么，你兄弟呢？”
“就我一个。”男孩说道。
“这算个什么情况，孙大圣当初都是两个拉着去，我这一个就把我拉走。”
“就算了死了，你也是在国外死的，怎么还会跑回自己的国家呢？”男孩问道。
“确实啊，我死的地方是罗马，那按照西方神话故事来讲应该会遇到哈迪斯。”陈泽明说道。
哈迪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冥界之神，相传人死后，灵魂要想进入冥界就会遇到赫尔墨斯，他会引导人们的灵魂穿过黑暗之门。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进入冥界是要经过一条汹涌的河流，那里会有一个满脸胡子的摆渡者卡戎再此等候，亡灵只需要支付一枚叫奥波勒斯的银币就可以到达对岸。
陈泽明看着男孩，分不清他是赫尔墨斯还是卡戎，直到看到远处的小船才肯定了答案。可卡戎不是满脸胡子的老者吗？怎么是个小孩，莫非冥界发福利了，看人家这么辛苦拉人每次只收一枚银币，所以让人家返老还童。
可自己死的时候还没什么都没带啊，难不成会被这位摆渡者扔下船去，在这冥界之河沿岸来回流浪，没有归宿，那也太惨了。还是自己国家的好，死了直接被小鬼带走，走过奈何桥喝碗孟婆汤就完事，最后等着投胎就可以了。
“那是希腊神话体系的神，但这是在罗马，它也有自己神话体系的神。”男孩说。
“那是谁？”
“普鲁托，罗马神话中的冥王，灵魂世界的主宰。对应希腊神话中的哈迪斯。”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
“所以你是卡戎咯，又或者说是罗马神话中的摆渡者吧。”陈泽明朝身后的那条小船指去，“那现在是不是要把我拉上那条船，带过这条冥界之河去见到你所说的普鲁托。我先声明啊，我可没有什么银币，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抵押，要是非要把我扔下河去就算了，我自己找路去。”他沮丧着脸，翻了翻裤兜。
“不用这么着急吧，反正你都死了，不应该在投胎前说点话吗？”
“说什么？死就死了呗，反正我这一生跟个废物一样，能讲出什么激昂言论。”
“可你刚接触龙王的世界，就没打算了解什么吗？比如灵纹，或者是龙王？”男孩问道，语气平和。
“还是算了吧，第一次见到龙王它就用吐息把我喷死了。”陈泽明叹气，“冥界在哪边，给我指条路，我走过去。”
“真是悲观，坐船嘛，就算我请你，不过要等下次。”
“当自己是这里的神啊，还下次。”陈泽明一脸不屑，“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是听听你要谈论的灵纹或者龙王吧。”
“终于来到正题了。”
“先讲讲灵纹吧。”陈泽明躺在地上。
“所谓灵纹，就是龙类的战斗技能，它适用于初代种，次代种和混血种。分为四种类型，分别是龙王、龙之侍从或者次代种、混血种之间的传承以及被赋予的，通过语言或者和内心产生共鸣来释放，不过这些你都知道了，我就不一一讲述。”男孩讲解道，“你的灵纹是折焰红莲是次代种类型，照理说以你的资质应该很轻松地把卡普击杀，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被它追着打呢？”
陈泽明噗嗤一声，他显然是不相信男孩这番说辞的，还很轻松？自己刚才但凡被击中一下就粉身碎骨，还能有机会跑吗？还什么次代种灵纹，自己什么废物还不了解，入个学院就是超A级，还白捡一个次代种灵纹，他跟褚莲依什么关系，人家还是混血种传承的，怎么会给自己这么高级的灵纹。
陈泽明无声地笑了，反正就当他在讲故事吧，自己认真听就行了。
“看你的样子是不相信咯？”
“肯定啊，从你的那句‘以我的资质很轻松地击杀什么卡什么的龙之侍从’话开始，我就觉得你前面在讲故事。”陈泽明说道。
自己什么货色，除了那天司空梦离帮助自己施展出灵纹的效果，之后就没怎么使用的了，所以他在面对那些人询问灵纹练习时才这么支支吾吾地。
“是卡普，圣域?黄金圣龙的十二宫战士中的摩羯，首席龙之侍从，灵纹能力是强化自身或者其他十一个龙之侍从的灵纹。”男孩讲解道。
“还卡普，看样子你跟他们很熟咯。”
“算是吧，它们的灵纹能力不就是第二种类型的嘛？看一眼就知道了。”
“难怪啊，看一眼就知道了！”陈泽明阴阳怪气。
男孩没有生气。
“那龙王呢？”陈泽明问。
“你要听哪个？这只还是其他的？”
“哎呀，随便，就这只。”陈泽明不耐烦了。
“看你的样子我觉得没必要讲下去了，还是直奔主题吧，交换吗？”男孩问道。
“交换什么？我不都说了我身上分文没有，连个银币都拿不出来坐你的船。不过你挺好的，说请我坐，不过是下次，还下次？怎么，会让我直接重生啊？”陈泽明说。
“是啊，让你重生，成为屠龙少年。”
“什么重生之我是屠龙少年小说。”
男孩被陈泽明的幽默感逗笑了。
“笑什么？难道不是吗？说主角是被选中的人，因为意外死亡，上天就觉得他可怜就送他一个外挂，然后主角就带着外挂一路闯关刷怪，外挂不断给他新的技能，然后最终来到大boSS面前，费劲全力击杀它。”陈泽明讲解道他看过的那些主角重生的小说，“最后要么主角在现实中醒来，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又或者说主角在那个世界接着生存下去，成为一代强者。这都是现在人最喜欢看的重生流，我之前看那些漫画解说的，不过他们写的几乎差不多，只不过选题不一样罢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故事啊，不过既然是让你重生了，可就没这么多外挂给你用，怕你掌握不好把这个世界毁灭了。”
“切，不想给就直说呗，反正我都已经死了。”
“不是已经死了，是快要死了。”男孩转头看着陈泽明，那墨绿色的眼瞳中流露着深邃之意，仿佛误入森林当中迷失方向。
“那有区别吗？”
“当然有啦，要是你已经死了就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遇到我，也没有这次选择呗。”
“这里不就是冥界吗？”
“不是，这里是归墟，是每个龙王的王国，并非存在一个正常的纬度。”
“那你是龙王吗？”陈泽明转过头去看着他，两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所有意志被那深邃的眼神吞没，像是一个少年在和巨龙凝视。那种压迫感，那种龙王的威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