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极北之地（17）
他长舒一口气，压力减轻了些许，但此时通往船长室的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声让压力的情绪又回调了不少。伊万眼神紧盯着那面舱门，随时等待着门后的消息，是龙王的踪迹？还是战争已经爆发？这两个最有可能也是最危险的问题出现在脑海，此刻心里如同紧绷的弦一般。
“船长，船长……”门还没推开，就听到了列夫的声音，语气急促声音洪亮，在破冰船上这么久还从未听过副船长有如此慌张的时候。
门推开了，伊万立即起身。
“发现龙王了吗？”伊万率先开口。
“不，不是。”列夫喘着粗气，“是发现了玛丽娜所说的东西，那颗珠子，我之前检测到某种微弱的能量波动。想起之前玛丽娜的助手给我的资料，虽然当时情况很紧，并未说清楚，但我觉得是她所说的东西。”
“珠子？”
“是的，我们将它打捞上来。”列夫说。
“那我们去看看。”伊万跟着列夫离开。
两人来到一处舱门前，列夫挥手示意持枪的船员让开，随后向前输入密码，舱门缓缓打开，整个房间中只放着一个台子，上面赫然是那枚珠子。它透露着诡异的颜色，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伊万失了神，他赶忙晃了晃头。
“怎么了？”列夫问。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东西有点奇怪。”伊万走上前，拿起珠子仔细端详。
突然，伊万就感到一股极具神秘且强大的力量进入手心，从手心再到血管中，随着血液的循环进入身体的各个部位。短短几秒他就感到自身灵纹正不断地吸取其中的力量，灵纹在变强，甚至是感觉在进化。
他连忙放下，这下便切断了连接。
“真的是太诡异了。”伊万转头说道，“这珠子蕴含着极其神秘的力量，我感觉在接触的瞬间，它的力量就渗入我的身体，和灵纹相互结合，而灵纹在接触瞬间就在不断变强。”他顿了顿，“这种变强方式闻所未闻，看来龙王是会过来抢夺它的。增强警卫看着这东西，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列夫敬了个礼，随后伊万离开。
极夜之下，破冰船在黑暗中摇曳着唯一的亮光，四周皆是暗藏杀机。
叶玄歌和薇拉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来到房门前，当薇拉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她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在血统优势的作用立即想起那是她回到密道时遇到的，当时还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便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这才让陈泽明躲过一劫。这个气息很古怪，以她的血统来说甚至猜不透对方的血统，对这条破冰船上的血统了如指掌，而此时面对这股气息居然猜不透。
此时薇拉脸上出现了惊恐，但很快变成了担忧，这举动让叶玄歌察觉。
“怎么……”叶玄歌话还没说完，薇拉强行破门而出。
房间中的摆件还是原有的样子，但那股外来者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薇拉仅凭那一点点就察觉出来，她马上锁定了那颗蛋。快步向前，两只纤细的小手在被子下捣鼓着，从中拿出剩下的试管。
而此刻愤怒代替了刚才的所有表情，从她身上逐渐散发出杀气，皮肤下的鳞片跃跃欲试。
叶玄歌站在这种氛围当中，灯光从天花板上射下来，光芒散落在这间熟悉的房间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充满童心的书籍，可爱的玩具，还有那颗显眼的蛋。这是薇拉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她都太熟悉了，而此时陌生的是薇拉身上的那股杀气，和当初刚遇见的不同，那种愤怒不禁让叶玄歌感到些许害怕。
房间中央的龙蛋面前站着的那名少女，她愤怒着，周身环绕一股由灵纹形成的能量，白晶碎片开始从她脚下蔓延，一厘米一厘米地将漫过的地方裹上一片冰。头绳被莫名的力量撕碎消散，那如同瀑布般飘散的紫色头发，穿着那不太合身的衣服，靴子周边的地面开裂。她握着那杆冰冷的长枪，枪尖在那股力量下发出萧瑟的声音，似乎要开启一场决战。
“薇…薇拉，你怎么了？”叶玄歌小心翼翼地问。
“薇拉？”少女咬牙切齿地说，“这种低贱的名字也配得上我？”
“啊，不叫薇拉，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叶玄歌轻声问。
“当然是你们人类最恐惧的生物。”少女转过头，愤怒的眼神却带着戏谑，冰冷而又高傲地说，“龙王，龙王耶梦加得。”
叶玄歌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这确实是她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那种气息，那股能量似乎已经深入每个混血种的血液细胞中。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不像？是因为我还是个人类身体吧。”耶梦加得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短短的几句话中，叶玄歌确定那是薇拉平时说话的风格，也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少女。这些天来，她坐在凳子的一边，手指停留在书本上，而少女坐在凳子的另一边，嘴里跟着她手指移动而念出意思。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她都记得很深刻，都在脑海中一一涌现着。她会问薇拉是否明白词语的意思，薇拉会说出她那独特的理解，虽然很幼稚，但对于这个少女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往事历历在目，可现实的对话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仅凭手中的几瓶试管，就让薇拉如此生气，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事到如今还不愿接受现实吗？你嘴里所说的薇拉，只不过是人类对我的称呼，是你们眼中稚嫩而又幼小的女孩罢了，可她只不过是虚影，可有可无的东西。”耶梦加得完全转过身来直面叶玄歌，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你只是不愿接受我是龙王而已，一个朝夕相处的妹妹，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为龙王，你们人类最恐惧的生物，换做是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它调整身姿，长枪在手中积攒力量，枪尖发出寒冷的杀意，那不太合身的衣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着，而耶梦加得则静静地站着。那稚嫩的肌肤下，血管中异色的血液快速流动着，逐渐形成龙鳞，那双眼眸如同深海般幽静，却散发出无形的威压。试管破碎掉落在地，液体似长蛇般环绕龙王的身躯，慢慢融入其中。
此时叶玄歌有点恐惧，她的视角中正目睹着人如何慢慢进化成龙，这跨物种的变化完全颠覆了所学的知识。
耶梦加得提着长枪忽然纵身一跃，那不太合身的衣服肩部已被撕裂，但整体还是完好的，那白皙的身子却完全脱离出来，挥舞着长枪凶狠地刺向叶玄歌。
叶玄歌着急忙慌地硬借枪尖，强大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她撕碎。即使是恐惧，但下意识的防御还是使用了凌空刃的招式，可这本是攻击的招式换成防御就略显逊色，加上耶梦加得的极速攻击，她还是败下阵来。
趁这个机会，耶梦加得立即落地，轻盈地像蜻蜓点水，扭动身体抬起腿，一记横踢击中叶玄歌的小腹，血统的强大将其连同厚实的门一同被击出数米，经过的道路和船体都撞得变形。叶玄歌艰难地坐起来，强烈的疼痛感随后而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耶梦加得的攻击完全没有当初第一次遇见时候那么迅猛，两次的交手完全是天壤之别。叶玄歌甚至连逐鹿八荒都没有施展，只见那道残影落地，随后就是那一记横踢。
叶玄歌抬起头看着耶梦加得，耶梦加得没有发起下一轮的进攻。它只是缓步向前，白皙的身子在她面前一览无余，但那雪白的皮肤下逐渐露出尖尖的东西，一开一合，那是耶梦加得的鳞片，手指长出锋利的爪子。龙化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实力也很强，刚才那两下攻击简直是在玩过家家。
“叶玄歌，目睹我变化成龙王是你的荣幸，不过嘛，所有目睹过的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耶梦加得说道，它走的很慢。
叶玄歌正努力地想要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极了刚出生的马崽就要学会站立一样，仅仅是那横踢就感觉是要了她半条命。淡绿色的光芒慢慢显现，她想用逐鹿八荒来抵御下一次进攻，但此时她的状态有点不行，就那淡绿色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见证。
耶梦加得冷笑一声，单手挥动长枪，寒芒在叶玄歌的眼眸中好无规律的闪烁。随后再次高速地刺向叶玄歌，逐鹿八荒的护盾构造仅完成了三分之一，这是此刻状态的极限了，但枪尖却直接破坏掉这来之不易的护盾，连带着灵纹的力量深入叶玄歌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冰冷的枪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但这味道却让耶梦加得兴奋，嗜血的本性逐渐增加。连续几下的输出，鲜血再次出现飞溅至四周，那件颜色深绿的衣服破败不堪，少女倒在血泊中。
“玹漓，我……”叶玄歌嘴里喃喃道。
“你像是被群狼围追堵截的雌鹿，每次被撕咬每一次的流血都是如此美丽，不过人类就是理解不了，这样的艺术般的场景。”耶梦加得跨过叶玄歌，“再见了，我人类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哈哈哈。”
叶玄歌视力逐渐模糊不清，她倒着看着耶梦加得逐渐离去的背景，心中的不甘以及愤怒，在最后的时间中化作泪水。
她很痛，但也很累，真的不行了……
眼皮逐渐沉下去，只留一条缝隙，但泪水已经布满整个眼眶，透着泪水看着最后一丝亮光被一团黑色逐渐替代。
这是什么呢？叶玄歌想不到，也许是死亡之神来临，正模糊自己最后的视野。她好害怕，她还想再去看看游玹漓，她等了这么久，从风吹花舞的那个地方开始，到极夜之下暗藏杀机的破冰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最后那一句话，她没有说完也没有机会了，想说出来想了很久，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她在等对方先说，等女孩子主动的男生真的很笨，但她就是等不及，也拗不过褚莲依的话语。还想等着，等着任务结束之后，那时候不再是她了，而是他们……但只是想想罢了，眼皮沉重的闭上了，还是算了吧。
此刻的海水有点汹涌，从被破开的冰层中溢出，狠狠地撞击在船体上。其中一个作为小队长的船员通过船外观察着，这反常的情况让他有点不安，虽说也是在北极圈中航行过数次的，但今晚的情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真是令人感到不安。”小队长说道，从口袋中某处一小罐伏特加喝上一小口。
列夫安排他们把守在此，并严格要求不得多次饮酒，但他的酒瘾是这群人里最严重的，每人一晚上也就两罐，而他却偷偷私藏着一小罐在衣服的口袋中。小队长时不时地走动，就是为了在拐角处顺带喝上一点。
小队长正要转身换回走，衣服口袋中的小罐伏特加却飞离自己，这珍贵的酒液快速地飞溅到四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随后强烈的刺痛感在腹部袭来，一枚白色的冰锥带着新鲜的血丝出现在自己的腹部，不仅穿透了人骨和血肉，还穿透了那一小罐珍贵的伏特加。
他抬起头，嘴巴微张，血液止不住得从那里流出。
“有…有龙…”小队长艰难地说道。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二根冰锥接踵而至，这一次是穿过他的头部，血液迅速得飞溅到四周，无头的身体沉重地倒了下去，那股作呕的腥味和迷人的酒味掺杂在一起，逐渐地布满整个通道。
“队长，队长，队长。”一名船员向着小队长的方向前进着，没走出几步那股味道他就闻到了。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一枚冰锥穿透他的胸膛，连人一起扎在船体。整个过程不到三秒，一切都太快了，剩下留守的船员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已经在墙上冒着鲜血了。
他们警惕地举起枪对准前方，枪口微微抖动，那是心理的恐惧，仅仅是墙上已经死去的人带来的。虽说伏特加是战斗民族最青睐的东西，它能让你壮胆，就算是面对坦克也无所畏惧，但列夫的要求让这壮胆的东西完全失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