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小九觉得自己错在何处?

  洛安城接连几场雨落下,那股子干涸之势被彻底缓解。
  旬湛如今坐立难安,为的自然不是三日之后的乡试,而是纤云宫的那位小祖宗。
  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夏域中毒之后,这皇宫的局势骤然生变。
  夏城纵然过了出宫建府的年岁,现在依然没留在宫内,夏弘虽未下旨薄待,但这宫中见风使舵的宫人,却早已生了旁的心思。
  至于那惯来偏僻的纤云宫,纵然夏弘离去,但守卫比之之前严格了极多。
  旬湛就算再想摸进去,也不得不掂量着自己有几个脑袋能够被拿去砍了。
  生平第一次,旬湛后悔自己未曾自幼习武。
  日头落下,黑夜降临。
  旬湛立在洞口的古树之下,鲜见的穿上了夜行衣,甚至还找人弄了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
  纵然早已收到夏域转危为安的消息,旬湛也必须见夏域一眼才能安心。
  但旬氏一族的百年清誉,亦不能葬送在自己身上。
  就算一遭不慎被发现了,他死了就死了,断然不能连累旬氏一族。
  趴在洞口瞧着纤云宫内的所有灯火熄灭,旬湛才整个人钻进纤云宫。
  往日里只需花费须臾时间便能走到的夏域寝房,旬湛今夜爬了整整半个时辰。
  纤云宫内的守卫被旬湛使计调出了一大半,但为了最大限度的隐藏行踪,他只能趁着风起之时,亦或者别的动静响起之时,才敢往前爬一点。
  惯来极其珍视时间之人,如今是一点都不觉得这等事情烦,更没有觉得这般爬法累。
  能见到夏域,一切皆是值得。
  旬湛如今毫无修为傍身,而屋内躺在床上的夏域却是自幼习武。
  但凡夏域想压旬湛一头,旬湛还真无还手之力。
  重要的是,旬湛还真没有还手的念头。
  窗前的声响传入夏域耳中,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但夏域已经下意识捂着胸口咳嗽。
  夏域明白的,旬湛必然是来找他算账的。
  寝房的窗户被从外头推开,旬湛携着满身月光,将夏域黑漆漆的卧房照亮。
  瞧着躺在床上显然瘦了一圈的夏域,旬湛的眉头极其鲜见的当着夏域的面皱在一处。
  他耗费数年时间才将这小不点养胖养大,如今却在朝夕之间化为乌有。
  这种感觉对于从不做无用功的旬湛而言,极其陌生。
  揭开脸上的黑色面巾,顶着一张两人都觉陌生的脸坐在夏域旁边。
  旬湛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极其慎重且严肃的目光,看着夏域。
  夏域见装病无用,自行靠着迎枕朝上坐了些许,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旬湛,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晓我不太要命。”
  夏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他和旬湛将计策商量好之时,他便做了第二手准备。
  就拿当年请谢南星参加生辰宴来看,夏城惯来都是个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
  对自己不够狠,对旁人也不够狠,若是将筹码押在夏城这样的人身上,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旬湛“哼”声一笑,极少展露在夏域跟前的邪气与狠劲儿,在这一瞬晕满旬湛的眉梢。
  染上泥土的手钳制住夏域的下颌,逼迫夏域将头抬高了些许,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这完全挂不住肉的脸颊。
  依然没有开口。
  旬湛眼眸中的占有欲,在这一瞬开始不留余地的倾泻。
  夏域就这样放任着旬湛以这等绝对掌控者的姿势把玩着自己,身姿未曾撤退,眼眸未曾逃避。
  在他和旬湛之间,夏域从来便不在乎谁站在掌控之位。
  他早就想到他和旬湛会走到这一步,他甚至在疼痛难忍之时,疯狂的期待着这一日的到来。
  “夏域,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夏域眼眸无悔,平静与旬湛对视:“错了,不当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旬湛被夏域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惹到,一手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靴子都没脱便直接上了床榻。
  两腿跨在夏域腰腹之间,旬湛放在下颚的手移到了夏域脖颈之处:“小九觉得自己错在何处?”
  “不该给自己投毒。”
  旬湛手下带上了些许力气,嘴角的邪气化作疯狂。
  显而易见,这个答案旬湛并不满意。
  夏域觉得脖颈有些难受,微微在旬湛掌心之间动了动。
  像一只极其温顺的小豹子。
  而那动了非要来收拾夏域念头的旬湛,手下的力量无意识松了些许。
  微微低头,夏域将眸中的得意收敛:“不该在谢南星没来之前,就吃那可能有毒的冰盏。”
  “更不该在谢南星都还没来之前,就对自己投毒。”
  但凡那日谢南星没到,因着竭血之毒的紧迫性,夏域极有可能将自己彻底玩废。
  夏弘这些年愈发多疑,夏域若真等到谢南星来了才做这等事情,今日的夏弘便不会认为那三个瓷瓶装着的,是给三个人的毒药。
  而是会认为,那三瓶毒药其实来自三个批次。
  但这样的解释夏域不能说。
  因为旬湛在任何情况,都不会允许他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因为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还能等到旁的契机,创造新的机会。
  可若是夏域出了事,那便再也没有所谓的以后。
  可夏域着急了,他不能再被困在这宫内,他不想再多等一瞬。
  一手撑着床榻,旬湛以极缓的速度低头,凤眸死死锁住夏域,未曾错过夏域任何一丝容色的变动。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们能感知到彼此灼热的呼吸,旬湛才从夏域眼眸中见到丝丝慌乱。
  纵然如此,夏域依然未曾躲闪分毫。
  疯子!
  心跳骤然攀升,夏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般答案旬湛依然不满意。
  平静的容色在不动声色间打破,夏域有些难挨,他真的不清楚自己还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妥帖。
  但旬湛惯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夏域咽了咽口水,藏在毯子底下的手紧紧攥在一处。
  骤然凑近旬湛,嘴唇紧紧贴上旬湛的唇。
  没有别的动作,就这般单纯的贴着。
  夏域看的那话本子里,那男子惹自己心上人生气了,就这般亲一口便能哄好。
  虽然夏域和旬湛并不是那档子关系,但他觉着,旬湛应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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