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鱼公主159

  近日不知怎么回事儿
  艳阳高照,晒的人心惶惶
  莫湖岛素来以潮湿闷热闻名,而今两日也是滴水未落
  万朝会乃四年为一度的先祖祭祀会,需王上携众妃前往泰山,一步一叩首,以此来得祖先祝福,年延绵雨,丰隆昌盛
  昨儿王上微服私访,今儿响午还未归,阿达身为王上的贴身人,急的焦头烂额:“王上到底去哪儿了呀”
  他在门口走来走去,望来望去
  阿达率先询问起了站在合春宫外的侍卫长元生
  他脚步匆匆,却见元生一天还挺潇洒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磕着瓜子儿,聚精会神的看着叶子牌
  阿达懵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元生他是半点不慌啊:“你看见王上了吗?”
  元生输了好几把了,心里是又气又怒,听见着尖细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
  “真的是,去去去”
  阿达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侍卫长呢,可他转眼一想,自己可是王上身边的大红人,宫里妃嫔都要巴结的,怕什么
  再说了,这事儿有关皇上,重中之重,不可含糊
  他急的一下子便抢走了元生的叶子牌,看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元生,气急:“看什么看,我和你说正事儿呢”
  他连忙挥退了坐在一旁吃瓜的五位小侍卫:“赶紧忙你们的去,若被皇后知道了,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天天不务正业,沉溺于赌博,成何体统”
  元生匆忙站了起来:“哎,你们走就走,拉我的钱干嘛?”
  一小侍卫嬉皮笑脸的说道:“侍卫长,愿赌服输哈”
  只见他们连飞带跑的,生怕晚了一步,这癞皮狗又癞皮了
  元生垂头丧气的看着阿达,任谁输了钱也高兴不起来:“咋的了这是?”
  阿达忽略了他语气里的怨气,匆匆说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看见王上了,你看见了吗?”
  巴蛇王这几天不在宫中,元生乐的清闲,一天不是喝喝小酒,过过二人世界,便是伙同三四个人儿打打牌,别提多潇洒,他震惊了:“都三天了?”
  “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飞快过”
  潜台词是巴蛇王在的时候没少压榨他,一天累的跟条狗似的
  阿达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两一天贴身照顾王上,若王上出了事儿,你觉得我们跑的掉?”
  元生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是这么个理儿”
  “可王上外出采摘野花,也需要耗时耗力的嘛”
  瞧着还嬉皮笑脸的元生,阿达气不打一出来:“王上再如何的糊涂,也不至于夜不归宿”
  阿达脑里想着事儿,不小心把瓜子壳送到了嘴里,他麻木的嚼着嘴里的瓜子壳,一嘴的灰不说,还难吃的紧,赶紧呸了出来,看着焦虑不安的阿达,想着失踪的王上,怂了:“立马去”
  “暗卫隐肯定跟随在他身后”
  “别担心”
  元生捏紧了裤腿,飞奔而去,回过头还不忘一把抓起石桌上的瓜子儿,边嗑边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拐弯处
  阿达回到了回春宫,看着侍女们不停的收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安的很
  他走过来走过去,不停的张望着外面
  总算在看见匆匆而来的元生时,松了一l口气,连忙上前,问道:“如何,有消息吗?”
  元生由于匆匆而来,一脸的汗不说,面色还跟受了惊吓似的,白灰灰的,看着一脸焦急的阿达,摊坐在了椅子上,绝望的说道:“完了,完了,隐没跟着”
  外面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
  天边响起了闪电不说,雷声也滚滚而来
  阿达看着吓的半死的元生,也手足无措起来,二人经过漫长的商量之后,阿达冒这着生命危险,去了皇后的寝殿—暖春阁
  打算如是说道
  “禀告皇后,皇上不见了?”
  皇后彼时正坐在镶有珍珠,刻有火红凤凰的孪月镜前,手上把玩着一根华丽高的凤凰逐月镂空牡丹花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着年龄的增加,非但没有留下一丝的蛛丝马迹,反而愈发有韵味,不由得心里感叹:“岁月不待人,只是说给丑人听的”
  她缓缓的戴上了金簪,愈加华贵,询问道身旁站着的小侍女月华:“你瞧瞧,如何?”
  月华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朝夕相伴之中,已九分了解她的脾性,她知道,皇后心里可满意了,就是想让人夸夸她
  她故作夸张,看着疑惑不解的皇后,嘴跟抹了蜜似的,一连串的说道:“这哪位能工巧匠打造的,简直是为皇后量身定做而成”
  “不过这金簪,只有皇后戴上,才能彰显雍容华贵,其他人戴上,就是牛嚼了牡丹”
  别说,这彩虹屁放到皇后心堪上去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而来,细声细语的说道:“阿达公公求见”
  月花震惊不已,这阿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可很少来着暖春阁,除却屁颠屁颠的跟在巴蛇王,其余时间都狐假虎威的
  故作傲慢
  月花疑惑不解的说道:“他来干嘛?”
  皇后取下华丽不已的金簪,放进了面前用金子打造的匣子里,淡淡的说道:“宣”
  人未到声先来,只见胖如不倒翁的阿达,马不停蹄的进了来
  月花惊了,这胖子平日里能坐绝不站,能走绝不跑,像这般气喘吁吁,还汗流浃背的样子,还是头一回
  只见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水,在看见皇后时如同看见了救世主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震耳:“皇后,皇上不见了”
  月华听闻,心里不屑的说道:“怕是又去那处穷乡僻壤寻花问柳了吧?”
  皇后心里一咯噔,看着阿达认真的问道:“你说什么?”
  随即自嘲笑道:“怕是又去会佳人了吧?”
  阿达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咬紧牙关颤抖的说道:“可皇上再如何的糊涂,也不至于三天三夜…”
  皇后近日有点疲惫,后宫三千,日日都要来敬茶,或摆个宴席,会会诗,弄弄茶,今日好不容易有点空闲
  不省心的事儿又找上了门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册子,以为巴蛇王又带了什么肮脏地儿的女子回宫,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三天三夜都未回宫
  这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自幼便有规矩,白日外出,夜必归家
  皇后心慌慌的,盯着册子的眼睛一滞,下一秒,凌厉的看着匍匐在地的阿达,历喝道:“皇上到底去了何处,你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在听闻巴蛇王又是因女色时,气的咬牙切齿:“总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栽在上面”
  便派人暗中寻找
  “皇上外出之事,不可肆意宣扬,免得引起骚动”
  阿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说道:“是”
  亭妃近日特清闲,闲在总想起好色的巴蛇王,她想:“他应是腻了”
  也不知又在哪位妹妹处春宵一刻呢
  说实话,虽然她对巴蛇王不在抱有期待,可在近日的甜言蜜语中,心中还是起了波澜
  她心情挺奇妙的,开始还觉得夜夜来寻欢的巴蛇王碍眼,如今他真不来烦自己了,反倒觉得失落了
  她想,她心里终归是有他的
  往日里卯足了劲儿的穿衣换套,想方设法的怎么勾住他的心,如今:“他应是腻了”
  “吃多了红烧牛肉,终归是记挂白菜豆腐的”
  她内心深处自然是不安的,多日受宠,再一朝风雨后沉寂,任谁也是不愿的
  她看向靠窗边的卫儿,端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一板一眼的朗诵着《诗经》,好看极了
  天边忽然下起了大雨,风儿也呼呼的吹着,树叶刷刷作响,忽然她右眼皮直跳,她内心深处弥漫出不安,她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唤人去看看妖妖:“你去看看公主,在何处,做什么?”
  只见一个丫鬟点头说道:“是”
  亭妃透过窗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心里实在闷的慌,便坐在了榻上,静待消息
  “希望我儿平平安安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健健康康”
  王后是巴蛇王的结发妻子,两人相濡以沫,相处千余年,感情虽谈不上恩爱有加,面上终归过得去
  巴蛇王一月终归是有一两天来她这儿的,给了她无上的荣耀不说,在后宫之中,也无人敢忤逆于她
  后宫之中,有人终其一生见不到王上的面,死守宫中,花白了头发,有人见过一面,春宵一刻,可之后便被王上忘在了脑后,一生都在期待中煎熬失落
  王后也知道巴蛇王的劣根性,沉溺于女色
  可她也没法怪罪于他,他虽沉溺女色,可政务上丝毫不含糊,处理的妥妥当当
  无论是天仙下凡的美人儿,还是田野花海的佳人,他夜晚终归是要回宫的
  可这三天三夜不归家却是头一次见
  她右眼皮跳的厉害
  她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只见派出去的暗卫一个二个的,回来了
  她焦急的转过身去,靠近门口迎接
  以为会见笑如春风的巴蛇王,一本正经的打趣着身旁的暗卫:“我能出什么事儿?”
  “瞧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
  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只见他们用麻袋装着一个人
  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暗卫们也只能委屈巴蛇王了
  皇后颤抖之下,冷静自如的屏退身旁的小侍女们
  阿达不由得吞咽着口水,一动不敢动的站在旁边,睁大了眼睛,显然是惊吓到了
  只见麻袋被小心翼翼的打开,豁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王后踉跄的后退,扶住了椅子才不至于失了仪态
  瞳孔里溢满了泪水,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嬉皮笑脸的人,如今却躺在冷冰冰的砖石上,头一次落了泪
  她想
  他一次又一次纳新人回来时,她失落、痛苦,没有落泪
  他哄骗她的芳心,给她山盟海誓却违背时,她也没有落泪
  他曾利用她获得她父亲的支持,长兄的效劳时,她心里难受,也没落泪
  如今的她看着他冰冷的尸首,僵硬的躯体,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外出时肯定精心打扮过一番,瞧瞧那洁白的衣裳上绣满了金纹
  如今呢,只能看出点点白,像是开出了朵朵腊梅,触目惊心
  平日里保养的最精致的如玉脸庞,也布满了肮脏不堪的泥土,她扑了上去,为他用袖口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的手呢,怎么都不见了,往日里牵着他过独木桥走断木路的手呢,也都不见了
  只见他浑身的烂肉,从上到下,她瞬间奔溃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
  她是希望他在女色上栽倒,可只是想他得到教训,从未想过他会以生命为代价
  几千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
  阿达万万没想到,王上是真的出事儿了
  想着儿时就跟在王上身后的他,没少吃香的喝辣的,可如今王上一走,再没人给他撑腰了,他难受的哭了起来:“王上,王上,你怎么舍得丢下奴”
  王后哭到失声,哭到险些晕倒
  终究是在阿达的呜呜咽咽中,踉跄的起身
  她自幼便心思缜密,联想到最近昆家所出之事儿,便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可没有证据,她明白,昆家要反了
  她作为一国之母,膝下更是无子,可自幼在她身侧长大的十二皇子如同她的亲生孩子
  这皇位终究该属于姓昆的
  她不能让外姓人得了皇位
  她看着一脸沉痛的阿达,命令道:“现下,再自责也无济于事了,明日朝会,便宣布皇上驾崩的消息”
  阿达的眼泪珠子落在脸颊上,听到皇后的话,张大了嘴巴:“这么突然的吗?”
  又想到皇上一没,这皇位之争,叹了口气:“可这太子之位?”
  她眼神凌厉,只冷冷的看他一眼,便淡淡的说道:“怎么?只要本宫还是这一国之母,这太子之位便当属均儿”
  “于本宫膝下,便乃嫡子”
  自古以来,传嫡不传庶
  巴蛇均的外祖乃苏杭,生母乃苏韵,在他出生后选择了投江自尽,她与巴蛇王的爱恨情仇,可谓是一本书都说不完
  自苏韵去世以后,巴蛇王在愧疚当中把当时年幼的均养在了皇后膝下
  皇后掌后宫之权,又得苏家支持,稳坐后宫,无人敢逾越
  昆家势力虽强,可苏家地位也不低
  苏家自八百年前崛起,彼时的苏蒙乃圣祖山一流寇,流寇成王,拥兵上万,可谓是当时巴蛇王的心头大患
  本欲寻个天时地利剿了他
  谁知这苏蒙竟是个厉害的,在深思熟虑中选择了臣服朝廷
  自此成了朝廷中人
  苏家人世代从文,昆家世代从武
  两家一直以来便想看两厌
  如今,昆家想反,还得问苏家同不同意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昆家没想反,应该说有那心有那胆儿,可就是没有正儿八经的理由
  自王上出事儿,昆家是安安静静的,也没听凋兵滋事
  皇后穿着素衣,取下了华丽的首饰,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双眼肿胀,面色苍白,便不由的感叹:“这人到中年,一点儿悲伤便催老的紧”
  又听闻阿达之话,惊奇不已,挑眉说道:“哦?”
  阿达站在皇后身边,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巴蛇王一死,皇后便是自己的依仗
  他呼了一口气,也是惊讶的很:“昆家小子非但没死,还立了大功,听闻青丘山绑架了数百名少女,以血作引养驻颜花”
  “昆家小子以流寇身份入内,剿了他们,解救了数百名少女,深受百姓爱戴”
  “都称呼他为忠臣之后,了不得”
  “王上一死,有消息传出昆家所为,如今,本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昆家小子一为,这忠臣的名儿他们是坐定了,如今,也不敢反”
  没错,消息正是皇后让人散出去的
  为了巴蛇均的路好走一点儿,即使不是昆家,也要让昆家担了这骂名
  昆家这步棋,算是走的太冲动了
  皇后听闻有人以女子处女血为引,来养驻颜花,实在气急:“天子脚下,竟有此事儿发生”
  “去查,我不信背后没有人力物力”
  阿达抬袖说道:“是”
  月华看着舒展着眉毛的皇后,也松了一口气:“如今,昆家是没有反的理由了”
  皇后起身,向榻上走去,懒洋洋的说道:“看明日朝会吧”
  自王上暴毙而亡之后,朝廷乱做了一团,不乏有拉拢各皇子之人
  昆家表了态:“立二十九皇子”
  二十九皇子乃昆家一庶女所生,如今年纪尚幼,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自此,朝廷上分了两大派,一派是以昆家为首的立二十九皇子为皇,一派是以苏家为首的立十二皇子为皇
  其他坐收渔翁之利的也有,观战的也有
  “皇后驾到”
  她不过才靠近殿门外,便听到沸沸扬扬的吵闹声
  王上子嗣众多,关于登基之人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口水纷飞
  她听着嘈杂喧嚣的声音,头疼不已
  最终,由国师掐指一算,恭恭敬敬的向皇后俯身说道:“吾观天象,真龙天子居住紫藤工”
  国师早被昆家收买,可皇后也做了一回恶人,以他养在野外的子嗣所要挟,总算让他倒戈了
  紫藤空正是十二皇子的住处
  苏家面上是喜气洋洋,昆家面上是气急败坏
  皇后对着昆家主便勾唇一笑,眼带挑衅:“我终究会让你付出代价”
  看着下方依然吵闹不停的人,一锤定音道:“国丧之后,便由十二皇子继承皇位”
  “诸位,不可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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