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死之间
余皓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的状态。
他已经不再关心自己的伤势了。余皓感觉现在自己的脑袋里在轰隆轰隆的响，就像是有一万辆列车从自己的头顶驶过一般。
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变得和自己无关。
或许是失血的原因吧，余皓感觉自己现在仿佛进入了一种类似“子弹时间”的状态，周围的一切感觉都变得好慢。
余皓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光前面那群畜生！
自己的耳朵铁定是废了，腿也大概率保不住了。你们这群畜生还想要老子的命！
这群畜生还想要杀光所有人，然后在队伍里的女孩们身上肆意发泄它们的兽欲！
余皓心想那就来啊！老子和你们玩玩命！
一开始余皓还在有意识地使用长短点射交替射击，后来就变成一股脑地全自动扫射了。
在瞄具的视野中，那些畜生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打了几个弹匣了？余皓不想去管。191的护木在连续的全自动射击下变得滚烫，余皓也不去理会。
根据丽娜后来的回忆，余皓当时似乎是已经进入了一种彻底疯魔的状态。他只是一边尖叫着怒吼着，一边疯狂的持枪扫射，然后机械的换弹再扫射。
仿佛一个无意识的战争机器。
“咔！咔！”手中的191步枪传来了枪机挂空的声音。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余皓将身上的一百多发备弹全部倾泻一空，打空的弹匣被胡乱的扔在了旁边的地上。
余皓通过瞄具看了一眼前方，没有一个站着的哥布林了。可怕的全自动火力让这些畜生们全部下地狱了。
杀光了就好，余皓松了一口气，然后翻身躺在了地上。
这一口气一松下去，余皓就突然有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他突然有了一种抽离于世界之外的超脱感。
应该是失血过多了吧。
余皓躺在地上在自己的大腿上摸索着，然后余皓将止血带上的旋压棒又拧紧了一圈多。
反正这条腿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先想办法止血吧。
迷迷糊糊的余皓好像感觉到自己被扛了起来，自己的身体正在晃动。自己应该是正在被背着转移吧。
余皓感觉背着自己的这家伙手感有些硬，应该是隆或者哥布林杀手那家伙？
余皓忽然感觉全身的疼痛感正在离自己而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了，仿佛漂浮在水中。
他脑中理智的部分给他敲响了警钟。痛觉是人生存着的证明，而现在痛觉消失了。自己要死了吗?
余皓的眼前开始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
有父母去世时候的悲伤，有新兵连时候那些艰苦的训练，有在边疆面对恐怖分子的那些战斗，有穿越时的手足无措，还有这些天的冒险。
令人奇怪的时余皓是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到这些记忆片段，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只是一个抽离在外的旁观者。
这就是走马灯吗？余皓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要死了。
余皓忽然看见了莉莉丝的脸，莉莉丝好像在对着他笑。还有之前那个奇怪的梦中的金发女孩，她的身影和莉莉丝的身影逐渐重合。
余皓好像看到了云浅，那个前世他永远忘不掉的女孩。
云浅在拉着他的手哭喊着，可余皓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浅浅……
余皓似乎听见了有人在摇骰子的声音。
不能死！不知道为什么，余皓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声音。
求生的意志再一次开始挣扎，余皓的意识再一次回归了身体。
余皓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好像还听见了丽娜的哭声，丽娜这家伙好像还在骂自己是笨蛋。
“放我下来！”余皓用尽全力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余皓阁下再坚持一会！千万不能睡过去！”隆一边背着余皓全速奔跑一边大喊着。
“放我下来！”余皓又大喊了一句。
隆将余皓放了下来。
“你个混蛋你要干什么！”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的丽娜冲上来握住了余皓的手悲鸣着。
“这里距离水之都至少还有几公里，正常情况我可能撑不到那会儿了。”
“你不要说胡话……不会的……不会的，快起来，我们带你回去……”
丽娜抽泣着试图将余皓从地上拉起来。
“反正都是要死，我打算赌一把。”
余皓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战术背心的肩带上拿出了彩虹针。
幸好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了一根这个。余皓心想。
余皓一把解开了自己战术背心上的快拆扣，将自己的左胸露了出来，然后余皓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对着自己的心口直接扎了下去！
细长的穿刺针刺入了余皓的心尖部位，余皓用最后的力气将药液推入，然后将注射管拔出。
“如果我没能醒过来，帮我和莉莉丝说一声对不起。”余皓突然握紧了丽娜的小手。
而丽娜早已泣不成声。
“带我走！”余皓嘶哑地喊了一声。
隆将余皓背回背上，然后继续向着水之都的方向全速奔跑。
药液进入体内的瞬间，余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捏住然后狠狠攥了一把。
剧烈的心绞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这比余皓刚才受伤的疼痛还要剧烈百倍。
血管里仿佛被人撬开然后往里灌了一吨铁水一般，爆炸一般的灼烧感在一瞬间席卷全身。
所有疼痛感都在渐渐回归，就连早已失去知觉的左耳的耳道里也开始出现了钻心一般的胀痛感。
余皓感觉他被名为疼痛感的汪洋所淹没了，而他仿佛是这片怒海狂涛里的一叶扁舟。
余皓的意识因为疼痛而再一次变得模糊。
迷迷糊糊中余皓感觉有人剪开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有人用刀子划开了自己的大腿把箭杆拿了出来，有人把自己烧焦的耳机从耳朵上扒了下来，然后用药水给自己清洗耳朵。
余皓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他抱住了一个很香很软很热的东西。
然后余皓失去了意识。
***------***
余皓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现在正站在部队的一间会议室里，而他服役时期的中队长则坐在他的旁边。
余皓现在正在挨训。
“所以都说了多少次了！第一要务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敌人的火力还在压制，你就跑上去救人?”
“报告中队长，如果不救的话，她会死！”余皓回了一句。
“胡闹！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中队长很是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是班组精确射手！你的任务就是压制敌人！给队友创造营救机会！”
“你的压制火力呢？你压制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要是因为救人牺牲了，你的战友因为缺少压制火力被敌人集火怎么办！?”
“你作为行动指挥官，这就是你的判断?”中队长看了一眼余皓，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说说你！救个人吧自己耳朵也给搭上了！还有你这腿……万幸人家给你救回来了，救不回来怎么办！打算落一辈子残疾?”
要不是看余皓还是病号，中队长差点忍不住站起来给余皓两脚。
不过想到毕竟这家伙还是安安全全的把人带回来了，中队长也就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这小子不是那种死犟不听劝的，中队长觉得自己也不用多说。
“不过你的战斗意志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最后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这一点你要继续发扬。”
丑话说完了，中队长也说了点好听的安慰了一下余皓。
“回去写一份五千字的思想报告，下周一交给我。”中队长回头撇了余皓一眼。
“是！”
“好了，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谈恋爱不跟组织打报告！”
中队长那个不怒自威的眼神吓了余皓一跳。
“报，报告！我没有谈恋爱！”余皓突然感觉有些慌张。
“还说没有！你跟人家女同志那点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
“天天搁厨房腻歪在一块！想想都知道在干什么！”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搞不懂。但组织纪律不能违反！下周把报告一起补上。”
“是！”余皓暗自松了口气。
中队长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招呼余皓坐了下来。
“耗子啊，你是我们特战队我最看好的一个，你也是我们全军大比武的优秀标兵。”
“哪怕现在你到了那边，也要记得你以前穿过这身衣服，你也曾经站在红旗底下宣誓过。”
“对不起红旗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做！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余皓立马正色回答道。
“但是耗子，你也要记住，你想拥有你从未拥有过的东西，那你就要去挑战你从未做过的事。”排长忽然抬手拍了拍余皓的肩膀。
“身处不同的地方，要学会有不同的工作方式和方法……”
中队长抬手看了看表。
“时间也不早了，你那边估计时间也快到了，我就不留你了。报告还是别交了，你在那边也没法交给我。”
“去吧。”中队长挥了挥手。
余皓走出了会议室。
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余皓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三级军士长军衔，突然反应过来了。
自己的老中队长不是在自己还是上士的时候就在一次反恐行动中牺牲了吗？
而且自己全军大比武拿到标兵也是那之后的事情了。
梦境在这一刻破碎，余皓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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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虚空之中，传来了少女的一声叹息。
【那……浅浅就再帮你一次吧……】
【余皓哥哥，你要等我……】
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了虚空，落入了四方世界。
骰子在这一刻破碎。
少女似乎耗尽了全部精力，她再一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