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调查
公会二楼的会客室。被余皓叫醒的小队众人围坐在茶几边上，面前坐着那位水之都酒商之子。
说来还要感谢柜台小姐。现在才刚刚日出，还不到会客室的对外开放时间。
这是她悄悄借给大家用的。
而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之下，水之都酒商之子在忐忑中终于缓缓开口了。
“事情可能有些长，但还是恳求各位骑士阁下能够尽量听完……”
“我早就觉得父亲不太对劲。”
“生意并未遇上瓶颈。照理说是这样。父亲却非常拼命。”
“他还趁与地母神殿堂和这个小镇的牧场有关的那个谣言传出时，得意洋洋地采取行动。”
“在这里我必须向你们道歉，这件事是我们的问题。”
“后续我会向你们支付合理的赔偿，然后尽力帮你们消弭谣言带来的损害。”
酒商的儿子说着站起了身，对众人微微鞠躬低头，以示道歉。
“这不是在辩解，但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总之，父亲很拼命。或许他做得不对，但是至少在我眼中，他是一个会顾家而合格的商人”
“……不，我知道。抱歉。扯远了……”
“酿酒酿得挺顺利的，也有赚到钱。把事业扩展开来，把生意越做越大。”
“如今回想起来──父亲勾结混沌的萌芽应该就在那里。”
“工作赚钱。用赚到的钱扩展事业。扩展事业工作就会增加。如此循环下去。”
“是一旦扩展不顺就难以维持，只会导致破产。”
“事实上父亲掩饰得很好，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发现父亲事业的异常。”
“我也是后来查账本的时候才了解到的……”
“父亲慌了。所以……才会跟混沌势力联手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水之都酒商之子的嗓音变得艰涩而痛苦。
“也就是说，父亲协助那些家伙的企图──报酬是从对方计划造成的混乱中赚取利益。”
“着急的父亲谨慎地制定计划、和魔鬼缔结了契约……”
“不过父亲留了个心眼，他选择把证据留在手边。”
“意思是如果自己被卸磨杀驴，被人灭口，契约就会公诸于世，混沌一方的计划也会失败。”
“不过父亲失策了……”
“前几天，有小偷潜入镇上的警卫长家。”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但这次不同。小偷是洞穴巨人。”
“听说那家伙把警卫长的房间搞得一团乱，逃了出去，被碰巧经过的城防队成员解决了。”
“那只巨人啊不知为何，把父亲的契约书掉在警卫长的房间。”
“然后就完蛋了。”酒商之子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颜面尽失的警卫队气得要命，开始追究，一切都摊在阳光下。”
“父亲被捕，逃不了破灭的命运。”
“而我──幸运的是，我不清楚内情。在水之都的律法神殿，神官们的“看破”神迹也替我证明了这点。”
“问题那帮混沌的家伙也知道这件事公诸于世了。”
“事情发生在数日前的早上。我们家的佣人中，有名护卫参加过十几年前的战争。”
“那个护卫说，后门有脚印。他曾经看过。绝不会错。”
“──他说，那是哥布林的脚印。”
***
从他开始描述，一直到结束的这段期间，会客室十分安静。
酒商之子只是不停说着，彷佛要表示自己没有半句虚言。
似乎是怕众人不相信，他还接连从手包中翻出法之神殿开具的“看破”神迹的审查结果文书。
而余皓则在快速思索着。
从这里来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散布谣言的就是这位酒商之子的父亲。
根据水之都那边传来的情报，绝大多数都和这个自称酒商之子的男人说的内容对得上。
袭击警卫长家的洞穴巨人，被捕的酒商，情报提到的再一次离奇出现的那种可疑臭味……
一切线索开始在余皓脑海中串联。
不过还有一些疑点需要细细盘问。
“你说的潜入警卫长家中行窃的是洞穴巨人？据我所知这东西可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而且你父亲的契约又怎么会落到那洞穴巨人的手上？”
“城防队那边是这么说的……”
似乎是生怕余皓不相信，酒商之子赶忙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张文件双手送到余皓面前。
水之都城防队的证词报告和逮捕令，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公文抬头确实是官方格式，文件也没有伪造迹象。
“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又来找上我们。”余皓锐利的目光直直锁定了坐在对面的酒商之子。
“家里出现了哥布林和其他魔物的踪迹，我担心家里可能会被……”
酒商之子的语气有几分急切，还带上了哀求的味道。
“水之都也有公会，也有冒险者。”艾薇儿仍然是语气带着怀疑地盘问道。
她明白眼前这人和最近的谣言等一系列事件脱不了关系。她也知道莉莉丝这几天有多难过。
所以她的语气并不算客气。
“提过了。”酒商之子说。“但水之都没人愿意接下这件委托。”
他接着用带着一丝戏谑的僵硬动作，自嘲地耸肩：
“不是因为内容是剿灭哥布林和其他混沌怪物，而是因为我是与混沌联手之人的儿子。”
“法之神殿的一位神官告诉我西部边境有善于处理这一类队伍的小队，所以我才特意慕名前来。”
酒商之子说着赶忙递上一封介绍信，忐忑地看向众人。
“这……”莉莉丝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又闭上。
她明白面前这人就是谣言始作俑者的孩子，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心绪很是复杂。
说这是应得的报应？说人家活该？不。不。不，不要，不要。
某人的父亲做了坏事，令人反感，所以那家伙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跟因为母亲被哥布林侵犯，就嘲笑其女儿的人没什么两样。
讲白点──要是自己这么说，那自己又和哥布林有何区别？
她转头看了余皓一眼。她明白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老规矩，要不要接这个委托，大家民主表决。”余皓环视一圈众人说道。
“无论是谁，有什么原因，都不代表就能放任哥布林杀人。”哥布林杀手率先举起了手。
“我跟你讲啊！之后你可要想办法把谣言的负面影响给降下去啊！”丽娜伸手指着酒商之子说道。
“一定一定！”他赶忙点头。
随后莉莉丝突然站起了身子，然后抬头直视着酒商之子。
“之后……要给被造谣的乌萨姐姐道歉。”她鼓起勇气这样说着。
“事件结束之后我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酒商之子很是诚恳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余皓、莉莉丝和艾薇儿都相继举手。
“你家的酒我喝过，还不错，真是可惜了。”戴安娜摇摇头，然后举手。
“长鳞片的，再去水之都吃一次葡萄炒牛肝如何？”
“贫僧自然愿意，甘露甘露……”
“那我也去！”紧接着阿巴斯、隆以及凯瑟琳相继举手。全票通过。
“谢谢……谢谢各位……”酒商之子激动得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连连鞠躬。
“你家和周边地形……有地图吗。我想在实际探勘前掌握清楚。”余皓这样说道。
“没、没问题……！”
酒商之子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拼命点头。
“先说好，这个委托的内容是调查混沌造物而不是充当你家的护卫，我们只会尽己所能。”
余皓先给他打了预防针。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肯帮忙就好！”
“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尽可能备齐提供协助！”酒商之子激动地大声说道。
于是众人开始整装，准备再一次向水之都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