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他爹只手遮天

  终究还是没下去问问傅海棠哪里受伤了。
  如果这次她下去了,就会在病房外看到一个痛苦难捱、生不如死的傅海棠。
  不,是自讨苦吃的傅海棠。
  病房内,即使男人做好了准备,也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但那种自每一个细胞分裂迸发出来的燥郁,和耳边试图攻击他理智的声音同时压向他。
  强大如傅海棠,也招架不住日渐积累的药效。
  “别爱她了…她根本不爱你。”
  “她甚至出轨,所以你干嘛还护着她呢?”
  “告诉我你上次没说完的话,30年前你签了什么?还有,你真的把一半家产给了前妻?民政局存档那份离婚协议是真的么…”
  “坦白吧傅董,再不坦白就来不及了…因为再过几天,你就会彻底忘掉这一切,当然,也就不再痛苦了。”
  疯子、傻子当然不会痛苦…
  细密的汗珠汇集滴落,脖颈上绷出条条青筋,薄薄的皮肉掩饰不住痉挛的筋骨。
  药力的攻击太过凶猛,那试探着一点点渗入他中枢神经的生物碱,好像还被某种霸道的物质辅佐。
  这物质是他难以自控、愈发暴躁的根源。
  理智即将湮灭的边缘,那个没良心的身影浮现脑海。
  或嗔或笑,或哭或闹。
  或狼狈或狭隘,或傲慢或自私。
  总之,都是他深深眷恋的模样。
  此刻对宋未雨疯狂偏执的爱,终于有了荒唐的好处,它成为男人昏天黑地的世界中唯一的光。
  他追着这束光,脚踩荆棘,手攀刀山,痛苦自救。
  终于发觉,这药不对劲。
  ……
  傅海棠解开被汗水浸湿的衬衣,抓在手里,随意擦了擦胸前的汗,压着眉骨抬眼。
  “你有个弟弟是吧?”
  心理医生调试仪器的手一顿,转身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
  “听说他也是个医生?刚实习,在……公立医院对吧?”
  他继续擦着腹肌上的汗,语气轻飘,像是说什么家长里短的话。
  心理医生却握紧了手心,“傅董,您日理万机,怎么知道这些小事?”
  傅海棠扔了手里湿透的衬衣,点点小臂最上面那道伤口,勾着笑:“这个,是你弟弟帮我缝的。”
  黑色的缝合线从他还算白皙的皮肤中穿梭出入,十公分的伤口,还红肿带着血痂,像一条佝偻的蜈蚣紧紧吸附在男人小臂。
  心理医生脸上失了几分血色。
  他知道,傅海棠这种人不会平白无故跟他说什么废话。
  “我弟弟他……”
  话被傅海棠打断,“他人不错,单纯热心,像我小儿子。”
  说起傻子老三,傅海棠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又恢复了儒雅深沉的笑。
  “就是话太多,所以我总骂我们家连宋,言多必失,哪天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再把嘴缝上。”
  心理医生咽了咽口水。
  果然,傅海棠在威胁他,也在警告他。
  他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被男人发觉了。但按理说,每天这样剂量的药下去,傅海棠不应该还这么警觉。
  是他意志力太顽强?
  又或者是说,执念太重。
  心理医生试探道:“傅董这样风度翩翩的男人,竟也会吓唬孩子?割舌头可是犯法的…”
  傅海棠只穿了一条黑色西裤,倚在窗边双手叉在胸前,结实的腱子肉绷在胸臂,还残余些汗。
  倏然沉笑,嗤笑声从胸腔震荡,自喉咙溢出,“呵呵,犯法…”
  “连我那个傻儿子都知道,他爹只手遮天,你跟我谈什么法?”
  傅海棠眯着眼,又想了想,也不是所有的法都不能谈。
  婚姻法就可以。
  大洋彼岸,正拿着呲水枪在游轮上对着女模头上喷水的傅三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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