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除夕夜 2

  低头看看窗边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小半堆烟蒂。
  自己发誓不再往回走，却依旧忍不住回头看。其实，他没往回走，但更没往前走。
  失去所爱之人后，他就像被无形梦魇困在原地的旅人，毫无继续前进的信念，他孤傲地站在原地，别人以为他施然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躯体站在这儿，他的灵魂在重复来时的路。
  傅海棠按灭最后一根烟，碾碎指边的烟灰。
  算了，来时的路太坎坷。
  下辈子就不走了。
  你说你宁愿从没遇到过我，那我现在也希望，轮回以后别再遇见你，就算下一世再撞到一起，我们也只当擦肩而过的路人。
  除夕夜，24点。
  陈放给宋未雨披上外套，两人牵着手往楼顶走。
  电梯里太过安静，让她想起那个满是尸体和鲜血的电梯。尤其此刻是和陈放在一起，她有些应激，紧紧贴着他。
  “别怕。”
  陈放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我在呢。”
  宋未雨在黑暗中想起，就是在那天，她被推上手术室，失去了记忆。
  而在这之前，她还跟傅海棠用游戏账号交流，自从失忆，她再没登过那个账号。
  到了顶楼，空旷的场地已经摆好了几十盒超大烟花。
  阿塬在不远处朝他们摆手，孙合西也来了，还有阿潇阿霖。
  “这么多人陪我们过年呢，还挺热闹…一会儿叫着他们下去吃年夜饭吧。”宋未雨扶着陈放手臂，逗他开心。
  京西医院的顶楼很高，宋未雨带他到边缘，往远处眺望。
  灯火辉煌，整个城市灿若繁星，她看了眼傅氏大楼所在的方向。
  每年除夕24点，地标一样的傅氏大楼外观灯线上，会出现巨大的新春倒计时。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每年数着这个倒计时跨年，已经成为好多人的习惯。
  往年，偶尔她跟傅海棠会抛下一大家子，牵着手躲开安保视线，顺着黑乎乎的走廊，偷偷溜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
  在落地窗前看对面的广场上站满了跨年的人群。
  所有人都盯着傅氏大楼，然后数着新春倒计时“10、9、8、7……”
  那时，他们能听到周围激情高昂的欢呼声，能看到楼下和对面拥挤的人群，然后在“3、2、1……新年快乐”的欢呼声中，十指相扣地接吻
  他会在背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温柔地说：“傅太太，新年快乐，谢谢你又陪我一年。”
  她会侧过头去吻他脸庞，“也谢谢傅先生又包容骄纵我一年。”
  “只要你愿意，我骄纵你一辈子。不对，十辈子。”
  ……
  “3、2、1……”
  几乎同时，整座城市的上空绽放无数烟花，盛大灿烂，靡丽奇幻。
  宋未雨仰头，白净的脸庞瞬间被烟花照亮。烟花升入黑蓝夜空，在半空中炸成星火，落入她清澈的眼波中。
  可那眸子太深太黑，任烟花如何盛大也照不透表面那层淡淡的哀愁。
  她看烟花，陈放看她，“宝贝，新年快乐。我爱你，很爱很爱…”
  宋未雨这才回神，侧过头去开他，温婉笑了：“新年快乐。”
  她顿了顿，轻轻垫脚在陈放唇角一吻，“我也爱你。”
  孙合西拍下这一幕，占据照片三分之二是的被烟花照亮的黑夜和美轮美奂的星火。
  烟花星空下，看不清模样的两人贴身依偎在一起，隐隐能看出娇小的那个身子正垫脚吻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
  很唯美。
  他想发给宋景明，又转念发到了朋友圈：新年快乐，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张照片最终会传到哪里，又会被谁看见。
  谁知道呢。
  李家别墅也在放烟花。
  卷卷早就困了，坐在傅海棠臂弯里直打着哈欠，勉强撑起大眼睛看烟花，“爷爷…你不开心吗？”
  他当然不开心。
  开心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就随着某人的离开而消失了。
  “开心，傅卷卷这么可爱又会哄人，我怎么会不开心。”
  “爷爷笑得很勉强，爷爷在骗人。”卷卷小脑袋搁在他脖颈上，用毛茸茸的小卷毛去蹭他脸。
  傅海棠笑了两声，弹她脑瓜崩儿：“聪明过头了你。”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爷爷一点不勇敢，卷卷最勇敢。”她跟个小大人儿一样，在傅海棠臂弯里挺直小身板，一板一眼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