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代世界05

  叶涵当初还是一抹意识的时候,就游览过万千世界,其中不乏有心思精巧的女子利用各自器材为自己增添容色。
  林涵被依着记忆中的样式,将云母片剪裁成的各种花朵形状,又以胭脂点缀,作桃花状覆在方慧娘的额前。
  桃花遮掩了慧娘的伤疤,顾洲又以朱砂绘面作桃花妆,梳倾髻,再以云母片做花朵装饰点缀在发髻一侧。
  原先略有残缺的面容不仅被额发遮掩,发下影影绰绰的钿妆更显其温良淑德的气质。
  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甫一睁眼,便红了一张脸。
  再回眸双目含情的叫了一声罗大哥,那男子半边身子都酥了,支支吾吾磕磕绊绊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好看。
  女子见状低头捂嘴一笑,眉目流转之间尽显风情,不再见当初的郁结之色。
  顾洲知情识趣,扶着林涵回到了暂居的偏房,给二人留下相处的空间。
  “你不必太过忧心。”林涵见顾洲神色沉沉,拍了拍他搀扶的手臂宽慰道:“如今他们看到了你的手艺,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轻着点,仔细你身上的伤!”
  林涵被踹断了一根肋骨,得不到药物调养身体也就算了,还要操劳心思为方慧娘设计妆面。
  顾洲当真是比自己受了伤还要着急,连忙搀着她躺在床上休息。
  “肋骨没有戳进内脏,就说明我命不该绝,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顾洲听不得这话,气急了喊道:“闭嘴,快睡!”
  小小少年红着眼眶,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林涵见顾洲似是真的恼了,也不再招惹,依言闭上了眼睛休息。
  顾洲就在床边望着林涵,甫一卸力斜靠在床侧,浑身就酸胀得厉害。
  今日画额面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林涵和那个绑架自己的人都以为自己是闻了解药苏醒过来的,但只有顾洲自己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是“醒着”的。
  顾洲早产,从小身子虚弱。
  顾老爷子心疼他,专门为他请了位大夫养在顾府,日日调制药膳来滋补。
  许是从小在药罐里长大,又或许是罗正峰下的迷药不足量,顾洲早早的恢复了意识。
  只是他神识清明却无法醒来。
  如同灵魂被束缚在躯壳内一般,他能感受到身下木桌传来的冰冷寒意,听见蜡烛灯芯炸裂的声音,还有金属在碰撞摩擦的清脆声响……
  他听见一道男子声音:“我观察你很久了,看你一直不愿意睁开眼,我便知道你是心存死志。
  既然如此,我帮你解脱,你助我完成心愿。两全其美,不是吗?”
  顾洲被挟持在躯壳里,连拒绝的权利也被剥夺。
  直到那道蛮横地撞破窗户的声音再一次冲进顾洲的耳膜。
  像每一次粗鲁地给他灌下泔水一般,林涵还是那般毫不讲理,却又固执地想要带着自己活下去。
  听着林涵被击倒在地上沉闷的咳血声,顾洲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一片鲜红的模样。
  他,他得醒过来,她不能死,至少不该为了他而死!
  如今借着额面妆的机会,他们两人暂时无恙,但是顾洲知道柔弱可怜的“慧娘”才是真正的诱因。
  只要她在一日,她额上的疤痕还在一天,他与林涵两人便一日不得安寝。
  那柄银刀始终悬挂在他的面颊之上。
  如今林涵受伤,自己得早做打算才是。
  林涵虽说断了肋骨,但好歹见多识广,什么牡丹髻、百合螺、盘桓螺、花冠头、惊鸿髻,还有什么眼线、胭脂、阴影,更有甚者以貂裘头巾上戴做发缕飘拂的异域装扮……花样繁复、数不胜数。
  可如何实现,还是得寻到了妆发材料,两人一点点细细琢磨出来。
  这日顾洲借着搜罗材料的机会,得以出了男人的院子。
  顾洲一路往城门走去,果然在城墙底下见到了沧县的县丞。
  那日暴乱死伤无数,县丞自知自己无领兵之才,于是带着剩余的手下驻守在了城门处。
  一来是防备时疫扩散,二来也是希望能早日取得援军的消息。
  “顾世侄莫慌,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出两日新任的巡查使便会到达,届时沧县便有救了。”
  县丞长叹一口气,短短半月不到,他如今发须却已然半白了。
  也是,他本是担任沧县内的文书一职,临危受命,又亲身经历暴乱一事。能守住城池,已经是尽力了。
  只是他见到顾洲,却仍是心中有愧。
  顾府清贵,与衙门也多有来往,顾洲也算他们看着长大的,只是可惜当日他带人赶到时,已然是不见了他们踪影。
  未能护得故人周全,县丞总归是有愧于心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顾洲拒绝了一同留居在城门的邀请,只身返回了方慧娘的院落———林涵还在那里。
  没有时间留给顾洲准备,第二日顾洲便得知了新任巡查使入城的消息。
  没有前往衙门,顾洲转道去了顾府。
  从狗洞钻入,顾洲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书房,于书架的夹缝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顾老爷子的得意之作。
  爷爷泼墨,父亲题字,只待顾洲再大些,便由顾洲亲手刻章落款。
  祖孙三代合作,这副作品一直被爷爷小心妥善保管在书房内,静候完成。
  只是如今,这幅画只怕是爷爷留在顾府的最后遗物了。
  顾洲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离去时,还是被那些霸占了顾府的恶人发现了动静。
  那些人还以为是顾府中还有些没被发现的金银财宝,赶忙追了出去。
  顾洲体弱,借着熟悉顾府的地形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眼看着还未到府衙的一半路程,却又被那些人抓住了。
  挣扎着将名画护在自己的身下,顾洲任凭撕扯和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甘心啊,他甚至愿意将自己最后的念想当作投名状交出,只求能借此见到新来的巡查使,为林涵和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难道真的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吗?顾洲他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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