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表明心迹
顾轩一步一步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第一眼看向了对面的尹落霞，第二眼看向了屋顶那道清冷的身影，再转头就看向了另一个屋子，他感知到里面的微弱气息。
「哟，都在呢！」顾轩故作轻松。
「姐……额，大哥你好了？」雷无桀给他倒了一杯茶。
「还没，不过还死不了，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我想我以后一定是那个祸害！」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尹落霞奚落道，两边的眼角有一抹云霞，看起来很是惊艳。
「你出来干嘛，给我回去！立刻！马上！」
华锦皱紧了小脸，一脸严肃，大有不同意就扛着他回去的气势。
「额，小锦？妮子？我的恢复力异于常人你也懂得吧！」
「那是两码事，你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消耗太多精力，不然，要是伤口再次恶化怎么办！」
华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可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也只有自己的师父与顾轩了，她实在不想顾轩出一点事。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顾轩从天而降，常人必死无疑的伤势他不足三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之后，他们一起去采药种药，一起探讨外科手术，一起研究麻沸散与治疟疾的青蒿提取术。
顾轩跟她讲，即使不是仙人也可以在天上飞翔，即使没有人鱼一样的尾巴，她也能在海里遨游。
他说，水之所以往低处流，杏子之所以往下掉，都是因为它们的「重力」，被地底的另一种力量牵引。
这是一种缘分，就像他们两人一样。
之后，他在枯燥乏味，没有人气的药王谷陪她度过每一个无聊的一天。
他变着法儿地制作出能让人欢笑的游戏道具，他也能讲述这片江湖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的厨艺很好，每天都要给她煮好多精致的菜肴。
他的学习能力也很强，让她自己小神医的神童之名都汗颜惭愧。
但是，她偶尔能看到他在角落里长吁短叹的，那是一种她不太理解的孤独与寂寞，但是她明白，他最终依旧会走出药王谷。
于是，她跟他离开了一起共同待过半年之久的小院，去到了剑心冢。之后，虽然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是她却越来越依赖他了。
可能，他没有妹妹，而她没有哥哥，就这样简单吧。
所以，在他又要离开剑心冢时，她毅然决然，半寸不离。
「小锦？妮子？这丫头怎么傻愣着呢？」
华锦听到叫声，忙回过神，娇哼一声，又白了一眼，憨态可掬。
顾轩抬手将她眼底的泪珠擦干，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放心吧，我现在武学大成，只要不是我自己寻死，没人能杀死我！」
「呸呸呸！」
华锦看他说的这么晦气，啐了一下，然后又反驳道：「那你怎么伤成这样，一看就是故意受伤的！」
「额，这说来话长，总之我不会再有事了。你先去医治一下那暗河慕家家主吧，我怕她等会就死了，引来暗河的猛烈暗杀就麻烦了。」
顾轩故意把暗河的事情说重了，将小丫头引开。
「那，好吧，你一定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
华锦忽地也踮起脚尖，顾轩识趣低头，她抬手宠溺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地嘱咐道。
华锦走开了，顾轩这时终于有机会与李寒衣她们说话了。
「小桀，你去将他杀了，处理掉尸体！」
顾轩看向了被雷无桀丢在院子角落里的慕婴，一脸淡漠。
「什么——？」
雷无桀直接跳了起来，一脸惊慌。
「他是暗河精英杀手，杀人无数，恶贯满盈，不值得留情。」
「去吧！」李寒衣此时也吩咐到，表情很严肃。
她本来也不喜欢杀人，同样，她也不希望雷无桀杀人，自己就可以保护他，但是顾轩这个「危险人物」与他交情不浅，以后必然会遇到许多令人糟心的事，还不如及早作出决定。
「这……」
听到连师父都这样吩咐，雷无桀缓慢抬腿。
让他做出杀人这种事真的很难，他向往的江湖从来都不是恩怨仇杀的，而是清清白白地满天下跑去与人交流武学，横刀立马，看江山风景，谈名人传奇，这才是他的内心。
「算了，知道你现在刚出雷家堡，还做不出决定，那就等下次吧。」
顾轩不忍心坏了他那颗玲珑心，直接就弹指打出了一道气劲飞向那慕婴，将他的神智摧毁。
慕婴绝对不能给别人，他的易容术还是就此失传吧！
「你——」李寒衣神色复杂，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顾轩反悔了。
「小桀的心很纯净，我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不像我，很脏！」
「哦！」李寒衣尹落霞同时张嘴。
「小桀，你先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更大的院落或者可以疗伤的居所吧，这里太过狭小了，装不下我们这几个『仙人』。」
顾轩看到这里只是有着几间房的小院，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使住一天李尹二人想必都会反感。
……
第二天，他们搬到了一处大院子，此处有一座阁楼，高可俯察远处热闹的市井。
当日，也是一个节日，中秋。
此时，月亮圆满，秋风拂过，顾轩倚在阁楼上，他不觉得清冷，反而是馨香。
就在他身边，有两个大美女陪着他赏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雷无桀与华锦在底下的院中拼酒，旁边还有一个咿咿呀呀用手抓着食物的小个子傻子。
「我说，你们这么不解风情吗，我这么一个美男子在这里你们都无动于衷。」
那两个依旧将目光献给那皎洁的银盘，神情皆是有些恍惚，她们今天很出乎顾轩意料，也喝了一些酒。
许久，李寒衣才回过头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必落霞姐姐也知道。」她直白道。
尹落霞一听，俏脸煞红，心里更是一紧，平日里她虽然活泼洒脱，但也没有这么当着别人说这种事啊，而且还是这个混蛋。
「我不反感有男子会以欣赏的目光看我，不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剑下亡魂了。」
李寒衣娓娓说道，她显然比较看得开别人的言行。
只是，那是一种漠视！
「但是，我很厌恶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蠢货！」
她扭过脸，看向了顾轩，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轩耸了耸肩，无耻摊牌道：「你们一没拜堂成亲，二没与人协定终身，我为何不能追求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相信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你们的魅力，你们心里的那两人不能，我也不能，我和他们都一样，不一样的是我们相遇的时机不一样，既然都一样，我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如果，我比他们一人更早遇到你们，结果是不是这样就不一定了呢？而且，说真的，区区一个道剑仙，以及区区一个城主，在我看来都是——」
「土，鸡，瓦，狗！」
轰！
阁楼瞬间被骤然迸发的真气炸的支离破碎。
顾轩任由那真气扑向自己，完全不反抗。
他口含鲜血，没有理会两人的怒目圆睁，径直向着尹落霞平静说道：「如果你相信那人，那几日后不妨和我再打一个赌？」
尹落霞此时怒意已经达到了极点，这人在她心口上撒盐，还想和自己赌，真是好大的嘴脸。
「你不敢赌？」
「还是说，你自己根本就确信他不值得，也是，就算你苦苦等待十余年，他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中哪怕一刻钟，不，哪怕一盏茶一个呼吸！」
「唉，的确，已经知道结果的赌局没有任何意义，我很理解！」
「混——蛋！」
「我——赌！」
尹落霞咬着牙，吱吱的，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她说完就扭过头，不再看他。
即使知道是激将法，即使知道是陷阱，即使知道结局或许要以身饲虎，但她不能不赌，不是因为赌王的骄傲，而是为一个足足等待了十几年的答案。
她不得不坚信，她一定会赢！
她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她的付出，一定值得！
没有人可以质疑！
「我知道，那一剑让你失去了身为一个剑客的骄傲，我也是一个剑客，我何尝不知！所以，此后我不会再让你，因此，以后你不会再赢我一剑！」
顾轩看向了李寒衣，眼里没有杂质，只有腾腾燃起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