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人同车
知府夫人是个爱好广泛的女子，也常常用各种的理由去摆宴席。
这次举行茶会，是因为有缘得一株绝世牡丹。眼下正是花期，这株精心呵护的牡丹也如愿开了花，知府夫人便趁着这时机，办了一个赏茶会。她这边请了城里适龄的姑娘，那头也请了适龄的公子，赏花赏花，谁说这些正值花季的姑娘不是一朵娇美的花呢？
若是看对了眼，彼此便可进一步往来，接着便是媒妁之言，成就良缘了。
“灵姐姐，我们等一会儿在那里，可得谨言慎行，不可如在家里一般散漫。”万家姐妹同车而行，万安灵闭目养神，而万安怡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了。”
“喔，听说林家姑娘也会来，她说什么你当没听到就好，别和她计较。”万安怡又嘱咐道。“你且忍忍，若心里不痛快，回家的时候大可在车里骂她。千万别当着面就跟她针锋相对起来，这对我们不好。”
“我知道了。”
“如果你觉得确实无聊了，我们可寻个理由提前回去，你千万别摆脸色……”
“我知道了。”
“还有……”
“安怡，如果这么麻烦，可以让我回去吗？”万安灵受不了地打断她的嘱咐。“也不是我乐意来的，还得防这防那的，那牡丹我看也可不看也罢，都不重要。”
见她这么不耐烦，万安怡马上停止自己不安的嘱咐，安抚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万安怡的安抚并没有让万安灵的脸色好看到哪里去，她只是绷着脸转头掀开马车帘子，从那一角小小的空间看向外面。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除了少许婢女打扮的少女穿梭在人潮中，其余大都是男人。
看着他们的衣着打扮，看着沿路古色古香的建筑，她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被困在这与现代生活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时代。
万安怡又在偷偷观察她了。秦岁宁在心里暗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一双眼睛仍盯着外面。
那日她与万庆齐来过桃花小苑之后，也不知道离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次日她竟然又到了桃花小苑来。之后，几乎是每日都来上一回，有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秦岁宁问她也只是得到个这些日子姐妹相处时间少了，感情看着要生疏，便想着多来几回的答案。万安怡又道姑娘家总有些体己话想与人诉说，这个万家就她与自己年岁相当，正好能彼此分忧。
秦岁宁心想，虽然万安灵确实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我实际可是个二十多岁的社会新鲜人了，年岁相当可真称不上了。
只是人家要来，她也没法真的冷下脸去挡，于是就这样被打扰了七八日。
“灵姑娘，您饿吗？早上起来的时候您可是什么也没吃，我给您带了些糕点，要不要先吃一些？”
杏儿手脚利落地把食盒里的小点摆出来，上面件件都是制作精致的美味糕点。只是秦岁宁看上去兴致缺缺，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
“灵姐姐，你还是吃一些吧。”万安怡也劝道。“如果今天人多，也许得过午才能用膳，而且那样的场合，如果吃得太多也会惹人笑话。”
“吃得太多还会惹人取笑？”
“……女子若食量太大，会被笑话将来得吃垮夫家。也会被笑话自家家中不好好教育女儿的行止，在外也活似个饿死鬼一般。”万安怡斟酌了一下用词。“未出阁的姑娘家，一言一行都会引来关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既是如此，我为何要跟你来这种鬼地方。”秦岁宁坐正身体，放下帘子，正色道。“我要回去。”
她也不在乎万安怡是否会因此而恼怒，毕竟根据万安灵的日记来看，她在外的形象就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果然，万安怡虽然面露难色，却也没有多因此觉得她有什么异常，大抵是早就习惯了她这副作派吧。
“你且忍一次，母亲说了，只要你乖乖地参加完这次茶会，她保证半年内不会再逼你去别的宴会。”
“……”
如果不是为了这半年的清闲，她是断不可能会跟着来的。为了避开这些没有必要的应酬，秦岁宁本来都盘算好了，准备吹一夜的冷风，最好把自己吹得高烧不退，病上个十天半月的。
如果真能成功，这倒是能解决很多问题。
可惜啊，这些天别说白天没有风了，晚上也没有，闷热得让人受不了。这样的气温下，哪有高烧的可能，没中暑都得庆幸了。
其实自己每日每日这样浪费时间，却一点头绪也找不到，秦岁宁心里是十分焦虑的。偏偏这万安怡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连着一段时间都找上门来，每天嘘寒问暖的，倒显得热络十足。
不得不说，万安怡能装得亲热，但秦岁宁没法配合着演。
且不说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自从成了万安灵之后，整整一个月没人理会也是事实。就算这一切是万安灵咎由自取，但万家人对她漠视到这种地步，想来家人间的感情也深厚不到哪里去。
发现万安怡又在偷偷观察她的动静，秦岁宁想了一下，既然现在她能谈条件，何不增加一些呢？
“我可以安分地跟你去参加这个无聊的茶会。”见万安怡面色一喜，秦岁宁很快又接着说。“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万安怡有些迟疑。“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你绝对做得到，”见她有些动摇，秦岁宁马上来了精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半年……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没事的话，你少给我到桃花小苑去。”
没想到万安灵提的是这样的要求，万安怡愣了一下，有些黯然。
“我没想到灵姐姐这么不喜欢我。”
不喜欢倒说不上，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与他们周旋。不过这些都不必与万安怡说，就让她这么认为好了。在她没有找到机会把之前的事情纠正过来之前，就算她拍着胸口保证自己对万安怡没有讨厌，又有谁会相信？
那日记里可记载了不少她欺负万安怡的事情。
扪心自问如果易地而处，万安怡因此怨恨万安灵都不奇怪。可看万安怡的表现却似乎没有将那些放在心上，秦岁宁觉得这姑娘如果不是特别厚道，那就是心机特别深沉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不太想在此时与万安怡走得太近。
能找机会疏远她自然是最好的。
“你也不必装出这样委屈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心里也不甚喜欢我。”秦岁宁摆摆手，说得云淡风轻。“也正好我贪图现在在桃花小苑的清静。若是能一直持续这份两相不打扰的默契，河水不犯井水，何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我并非在装……”万安怡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我知道我说的话你是不信，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秦岁宁闭上眼，对万安怡的话不作反应。
“好吧，我知道了。”万安怡妥协了。“你今日如果能与我顺利地参加完这场茶会，我承诺你，这半年里我都不去桃花小苑找你。”
闻言，秦岁宁眉眼弯弯，对万安怡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