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方囚地暗无天日

  宫唤羽隔着窗子,看着这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弟弟,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心中一沉,淡淡的叹息声。
  他修炼的玄石神功久久无法突破,执刃那里又始终不肯松口答应他动用无量流火,宫唤羽脑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条路艰难,但他注定要走下去。
  哪怕万劫不复。
  -徵宫-
  宋夕颜很自然地跟在宫远徵后面,不防他猛地停住,她一鼻子撞上去。
  嘶——
  眼睛泛酸。
  “走错了,你房间在那——”宫远徵指着最远处的那个房间,努努嘴,语气不容置疑。
  宋夕颜:“……哦。”
  他怎么一副防狼的架势,她很可怕吗?
  一步三回头,宋夕颜依依不舍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
  早晚都会睡到一起!
  看着她没出幺蛾子乖乖进去,宫远徵正要进屋,他今晚内力消耗严重,要好好缓缓。
  莫名的,他又注意到那些池中莲花,眼眸垂下,思索着什么,睫毛在他脸上扫下阴影,侧脸精致如同神明雕刻。
  ???
  第二天宋夕颜醒来,伺候的婢女换了个人。
  也是,解夏是绿玉侍,昨天不过是来试探她,身份暴露又怎么会继续伺候她呢。
  “徵公子呢?”虽然现在还不能一起睡,但是一起用膳总可以吧。
  “回姑娘,公子早早便去灵泽林采药了。”
  宋夕颜:……不是吧这么勤快。
  “他每天都去吗?”宋夕颜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是,以前都是仆人去,今天不知为何公子亲自去了。”婢女老实回答。
  “……”她怎么感觉宫远徵在躲她?
  她自己一个人用过膳,本想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想起解夏的话又乖乖的穿好鞋子。
  她可不敢赌,万一真的影响了身体,宫远徵上哪后悔去?
  (宫远徵:?)
  不过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昨天她借五行之说和解夏解释自己种莲花的原因。
  自己当时说因为徵宫火气太重所以需要水生植物压一压,可是今天才反应过来,徵宫的地会源源不断的散发寒气,如此一来水火自然牵制,就算不种莲花也能够安然无恙,不会爆发什么大危险。
  宋夕颜恨铁不成钢地敲敲额头,下次胡说八道前要注意逻辑才行。
  呸呸呸,什么胡说八道,是神机妙算才对。
  都怪寒鸦玖,就是他把自己带偏了。
  宋夕颜走到院中,想亲自照料她带来的莲花,没想到在池中看见了两株变异的。
  ???她好好的莲花怎么结冰了。
  其他莲花都是粉白色,唯有靠边的两株,通体蓝色,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晶莹剔透。
  莫不是昨夜天气寒冷,冻出冰了。
  宋夕颜扯下腕间的铜钱串,掌心抚过,吸收里面运转的内力,而后尝试输给那两株冰莲。
  可是她把整串铜钱的内力都用光了,莲花上的冰还是一点没化。
  她不明所以,伸手想去摸一下,手指还没碰到,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住手——”
  !!!
  宋夕颜一惊,手一抖,没想到那冰莲的棱角锋利,立刻把指尖划伤了。
  血珠渗入花瓣上的冰层,消失不见。
  宫远徵快步走到宋夕颜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起来,目光审视。
  这居高临下的气势让宋夕颜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宋夕颜,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宫远徵自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说,你是想偷还是想毁了它们?”
  宋夕颜:“???我偷什么,毁什么?”
  “还装傻。”宫远徵指着池子里的两株冰莲,“昨夜我才将它们放进池子,今天你就动手动脚的,还不承认吗?”
  宫远徵看上去比平常动怒的样子还可怕,杀伤力更强。
  他不懂,明明心中对宋夕颜有怀疑,并不是完全信任她,可真当看见她的小动作时,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烦闷生气,让他忍不住怨恨她,甚至怨恨自己。
  为什么自己要这个时候进来,为什么要刚好看见这一幕?
  (宫三洗脑成功,已经开始学会pUA自己了)
  宋夕颜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她只知道宫远徵现在很不爽。
  不是……哪怕她喜欢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
  “徵公子……你有病吧。”
  宋夕颜面色奇怪,真诚反问道:“我都有一池子莲花了,干嘛要偷你的那两个,冻得跟冰块似的,我还嫌冰手呢。”
  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宫远徵在找话题和她聊天。
  (宋四洗脑也很成功)
  宫远徵被她的反问噎住了。
  不是,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宋夕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无力的问句。
  “回徵公子,这是莲花。”乖巧的回答。
  ……
  时间仿佛停止,两个人站在池边,大眼瞪小眼。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出云重莲?”宫远徵试图再挣扎一下。
  “出云重莲,它们吗?”宋夕颜真的是第一次听说,惊讶道,“原来这两株冰莲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宋四不认识出云重莲的原因到后面会解释)
  宫远徵冷哼一声,话出口就是讥讽:“你是在深山老林还是地下暗室中长大的,怎么会没听过出云重莲。”
  这可是江湖众人趋之若鹜的宝物。
  就连这两株,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培育出的。
  不过说来奇怪,培育出云重莲时,他有种莫名的熟练,就好像……曾经看过某人培育似的。
  可是整个宫门明明只有这两株。
  他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宋夕颜的神色黯淡下去,眼眉低垂。
  宫远徵的话戳中了她心底最深处,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不受控制涌入脑海。
  他说得对,她的确是在地下暗室中长大的。
  四方囚地,暗无天日。
  陪着她的只有一支笔,一沓纸,一串铜钱,还有寒鸦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修练着那些繁复的术式,画着那些张扬的符咒,在寒鸦玖身上做一次又一次的试验。
  直到她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即:收敛与遮掩。
  “你的能力特殊,稍有不慎便可使天下灭亡,这的确是我要的,但不是现在。”首领如是和她说。
  在走出无锋前,她只见过两个人。
  首领、寒鸦玖。
  所谓最神秘的魉,不是别人不能见她,而是她不能见别人。
  于是宋夕颜的一生,始终困在牢笼。
  不……她也走出过那方暗室。
  一次是十年前。
  一次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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