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观音低眉

  阿七跟在那晴川身后，亦步亦趋地上了马车。车行两街，停在一家装饰华丽的衣铺前。店铺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上面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锦绣坊。阳光照耀下，金色的阳刻大字熠熠生辉，似在诉说着它的辉煌与荣耀。这便是九州城中赫赫有名的锦绣坊，一家备受瞩目的成衣铺。
  阿七跟着晴川走进锦绣坊中，看到那雕花桁木之上晾挂着一件件极品绫罗绸缎，柔软光滑，色泽鲜艳，纹饰精美。这些布料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织造而成，无论是质地还是手感都无可挑剔。
  “晴川姑娘，你来了。”一白衣女子快步迎了上来。“你来的正好，今儿新到一匹流光素纨锦，全九州城止此一匹。”
  “阿秋，今日只带这位阿七姑娘来做一身新衣裳。可有适合她的？”晴川指着那女孩儿问道。
  “那流光素纨锦，给她试试？”阿秋吟吟一笑。
  “好，给她试试。”晴川抬眸道。
  阿七回首望她，见她神色淡漠，也不多言，只洒然道：“姐姐好大方，阿七却不敢占你便宜。”她想了片刻，将挂在脖子上的一条红绳取了下来，“这个东西，想来值几个钱。”她把那坠着一枚黑色指环的红绳放在晴川手中。
  晴川看着那漆黑如夜的指环，月华般莹润的光芒在指间流转。
  “你当真把这个给我了？”晴川看着她纤盈的背影，嘴角一扬。
  “这个也不知是什么，非金非玉，先前，姐姐一直盯着它看，你若喜欢，拿去便是。”阿七轻笑道。
  “二位，请随我来。”阿秋引领着晴川和阿七走进了内堂。
  圆月形窗下，一架雕花桁木之上，高高悬挂着一匹洁白如云的素锦，质地柔软光滑，细腻如羽，随风拂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来人，把门窗阖上。”阿秋命令道。
  两个素衣小鬟依令将门窗关上。偌大的房间登时暗了下来，那桁木上的流光素纨锦却流散出一缕缕如月光般耀眼的华彩。
  “好漂亮啊，还会发光呢！”阿七看着那幽暗中的锦帛，双目熠熠生辉。
  “你喜欢？那就它了。”晴川望着那流光溢彩的素帛，心中荡过一丝涟漪。“阿秋妹妹，劳烦你了，今夜要赴宴，可来得及？”
  “姐姐太客气了，时间虽紧迫，但，姐姐之事就是妹妹之事，我定合锦绣坊之力，入夜之前给赶制出来。我马上给她测量尺寸。”阿秋叫人掌了灯，开了门窗，又亲自给她量了尺寸。
  “那有劳妹妹了，一切费用，挂我账上。”晴川盈盈施礼道。“我就不叨扰了，入夜时我着人来取。”
  阿秋将她二人送出锦绣坊。
  阿七靠窗坐车中，掀帘望着车外街景。
  “我好像来过这里。”她掉头望了那晴川一眼。“可以去逛逛吗？”
  晴川倚在车壁之上，默然半晌，才道：“去吧！”
  二人下了马车，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着，看到卖什么的都新奇无比。她赖在那糖炒栗子的摊位前，死活不肯走。晴川表情怪异地买了一包给她。
  “今夜，尊上要带你赴宴，此事于尊上极为重要，你，知道怎么做了？”晴川将栗子递给她，漫声道。
  “只吃，不说？”阿七从纸包中捡了一颗滚烫的栗子，剥掉壳，津津有味地吃着。
  晴川听了直摇头叹息。
  回到花萼楼，马车照旧往南侧后门而入。
  阿七捧着那还温热的糖炒栗子直奔上楼，花雪月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风景，一只鲜亮的果子，在掌心里团着，溜溜地转着。
  “回来了？”那人头也不回地道。
  “请你吃糖炒栗子。”阿七将贴在胸前的那包栗子递了过去，“还热着呢！”
  “外面好玩吗？”花雪月拈起一粒油亮的开口栗子，慢慢剥掉壳，并不吃，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明黄的栗子出神。
  裴素喜欢吃糖炒栗子，总是对柳姥姥家的糖炒栗子赞不绝口。那年，他去看她，还特意绕了好远的路去买了柳姥姥家的糖炒栗子给她。怕栗子凉了，他就是这样把栗子捂在胸前。
  “很热闹，人很多，卖什么的都有。”阿七坐在他面前，吃着栗子。“你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晴川奉了茶上来，又叫燕儿送了几样点心来。
  “都准备妥当了？”花雪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切都准备妥当，帖子也已经送去平阳坞了。只是，给傅家主的礼物需要您亲自过目。”晴川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精致的锦盒，轻轻地将其打开。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尊一尺来高的白玉观音像！这尊观音像雕刻精细，面容慈祥，眉目间透露出一股宁静和慈悲。仿佛它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平息人们内心的波澜和不安。晴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花雪月的脸。这尊白玉观音像是她精挑细选的，她知道，傅夫人信佛，虽她已仙逝多年，但这一尊观音像，无疑是最能拉近他们与傅家主之间距离之物。花雪月轻轻抚触着那尊观音像，指腹间感受到那玉石冰冷而光滑的质地，心中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