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下第一

  刘捕头正和周游、裴千尘二人聊得兴起，那日清点妖怪尸身的老马叔忙不迭冲进来，满头大汗，神色惶恐。
  “老马叔，你怎么——”
  老马叔仿佛看着救星一般，凑到刘捕头耳边低语几句。
  刘捕头一口老茶差点喷出来，脸色霎时间变得像茄子似的。
  “刘捕头，出什么事了？”裴千尘关切问道。
  刘捕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哎呀，老大，赶紧走吧！”老马叔催促道。
  周游道：“刘捕头有要紧事，赶紧忙去吧。”
  刘捕头抱拳告辞，踏出两步又转回身来：“二位高人，若是，若是......”
  “刘捕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是！”裴千尘拍拍胸脯。
  “时候到了，还请二位相助！”说完，他二人便匆匆走了。
  裴千尘皱起眉头：“到底什么事儿啊？”他这人直来直去，那些言语未尽的额外之音，想不通，也懒得去想。
  “公务吧......”周游缓缓道，“刘捕头也隶属于二十四门，若是门中之事，也不便与我们讲。”
  “我就不懂了，二十四门有什么好？条条框框多的很，一点也不自在嘛！”裴千尘评价道。
  “所以，你便入了桃花楼？”周游看了眼他的令牌。
  裴千尘无意识地挡了一下，然后才大大方方拿出来，摆在桌上。“那是自然！世间第一风流，当属桃花楼！我们可没那么多约束！”
  周游不置可否，拿起这块假令牌，好好欣赏了一番......一段回忆涌上心头，仿佛那是千百年前似的，其实啊，不过才七年罢了......
  “漂亮吧？”裴千尘自豪道。
  “嗯，挺好。”周游放下令牌，“不知道裴兄台你是——”
  裴千尘摆摆手：“别这么叫！萍，萍水相逢即是......即是......”
  “有缘？”周游提醒道。
  “对！对！这都是缘分，兄台听起来太生分了！就叫我千尘！”他顿了顿，“我就叫你周大哥如何？——呃……你应该比我年长吧？”周游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
  “我二十四。”周游倒是挺喜欢他直爽的性格。
  “哈！我十七，马上就十八了！”裴千尘笑道，“那我就叫你周大哥了——周大哥，你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哦，我是想问裴兄——千尘，你拜在桃花楼谁的门下？”
  裴千尘立马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那自然是桃花楼千年难遇的天才，当今天下第一，李长庚！”
  周游微微一怔，口吐轻息，茶气袅袅，目光于淡烟中一寒：“可我听说，李长庚已经死了。”
  “呸呸呸呸！”裴千尘不悦道，“谁说他死了？造谣！绝对造谣！”
  “七年前，五丈原......”周游淡淡道，裴千尘脸色有些发白，赶紧喝起茶来，“李长庚一人挑落妖魔道一十三位天元境高手，自己也灵气耗尽而亡，当夜，群星陨落，万物悲鸣。”
  “你听谁说的？”
  “说书的。”
  “说，说书的？”裴千尘愕然。
  “还有隔壁二大娘，邻村三岁娃娃，以及——万事屋的万事册，都这么说，世人皆知。”周游道，“另外，万事屋评选的天机榜，如今天下第一可是桃花楼的剑仙韩穆离。”
  “我呸！”
  周游惊讶道：“怎么，你身为桃花楼弟子，竟然瞧不上自家剑仙？”
  裴千尘脸色一红，慌张道：“那个......我不是，我，我......”
  周游乘胜追击，“我还听说，李长庚生前从未收徒弟......”
  裴千尘手一抖，茶水顿时撒了。店小二见状，立马过来收拾桌子。“客官，我给您们换一壶茶！”
  “不必了。”周游道。
  店小二笑道：“你们是贵客，应该的！”说完，便拿走了茶壶。
  没了茶水遮掩，裴千尘更是窘迫。
  周游等着他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换上新茶，裴千尘赶紧倒上，也不顾热烫，一口入喉。
  他张开嘴，大口哈气，说道：“其实吧......我方才话还没说完呢！我是天下第一李长庚的师弟，云今安的徒弟！”
  周游挑挑眉，哦，又换了一个师父。“关门弟子？”
  “那，那是自然！”裴千尘双手插在胸前。
  周游哑然失笑。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呆子平白无故多了个徒弟......
  “原来如此，那我也得恭喜你，能拜在云今安大师的门下！”周游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万事屋的珺璟榜，专评江湖年轻一代高手，你师父在三甲之列。”
  “那当然了！”裴千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周大哥，你怎么啥都知道？刘捕头老是称呼你为高人，难不成你真是某个宗门的高人？”他嘴角抽动起来，“该不会......桃花楼吧？”
  “非也，非也，你可不要误会了。”周游道，裴千尘长吁一口气，“我不过替他捉了一只巢离。”
  巢离......裴千尘好似听过这个东西——某类妖怪？——但又记不清了。“冒昧问一句，周大哥是什么修为？”
  周游一愣，笑道：“我不会你那些功法。”
  裴千尘惊讶道：“不会怎么捉妖？”
  “捉妖嘛......也不一定要靠蛮力。”周游赶紧转开话题，“至于那些江湖奇闻，是我闲来无聊，八卦看得多。”他拿出万事册，“这上面什么都有。”
  裴千尘翻了翻，顿时眼睛都亮了：“我去......震惊！御部掌事竟然是天生显眼包！百年剑谱现世，更适合中原宝宝体质！家人们谁懂？妖气竟能驻颜！国师与宣妃娘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他用异样的眼神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仙风道骨青衣素袍的人，“周大哥，你当真爱看这个？”
  周游咳嗽两声，“你别只看【风花雪月】的栏目，其实里面，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裴千尘将信将疑。周游想着要不要收回万事册，免得误人子弟。
  “对了，周大哥，你今夜便要离开么？”裴千尘放下书。
  “应该吧。”
  “可惜了。”
  “嗯？”
  裴千尘道：“我听说今夜镇上有中秋灯会，书上说的，赏月观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还想和周大哥大醉一场呢！”
  周游想了想，便道：“千尘，青苔镇外，黔灵山脚，九曲河边，有一家客栈，你可去过？”
  裴千尘摇头。
  “那里的店主，是我的朋友，也好酒，正好我今夜要去拜访。“周游道，”赏月观灯之后，我们同去？”
  裴千尘喜笑颜开：“好极！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