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最纯洁的夫妻关系

  最终,主角一行人齐心协力,唤醒羿阳,借着他的力量,用他凝聚毕生功力生成的箭矢射穿暗中操控一切的厄运之神的一只眼睛,蔽日的浮云尽数散去,久违的生机也渐渐回归坚吾山。
  而他们也即将同水月永别。
  她却依然在笑,就像她自这山中诞生时那样。
  “说好要一起再看一次日升月落,可惜我要食言了。”
  这边录音室话音刚落,那边翟天宝非常应景地泣不成声。
  配音的演绎让她感受到另一种震撼,她仿佛亲眼见证了坚吾山的复苏,以及水月的离去,也更加身临其境地体验到离别时无尽的哀伤。
  第一次全程深度参与一个游戏的制作,就能接触到这样饱含诚意的作品——她突然感到,先前经历的痛苦和磨砺,都是为这一刻的升华所做的铺垫。
  何其有幸!
  不过,和感动到不能自已的翟天宝相比,旁边那几个幸灾乐祸的策划,包括杜锦屏,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嘿嘿,哭了。”他们交头接耳地偷笑着。
  贱不贱呐?
  何映莲不动声色,用眼神警告他们安分点。
  可惜录音室外灯光晦暗,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顶头上司发来的危险信号,还在为自己获得的成就窃喜。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错,能够让受众入戏,感受情绪的大起大落,这是每一个剧情策划梦寐以求的成就。
  问题是,翟天宝哭成这样,他们还笑得没心没肺,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
  于是,当何映莲重重咳嗽、而他们依然不知收敛后,无情的神罚终于降临在他们身上。
  “有那么好笑吗?”
  顾参商的声音如同经年不化的积雪,瞬间让放肆的笑容凝固在那几人脸上。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只偶尔听见翟天宝吸鼻子的声音。
  不久后,录音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一直克制着情绪的柳莺声这才把头贴在侯鸣亮背后,抽噎着哭个不停。
  录音室外,灯光亮起,何映莲叹了口气,少有地露出无奈的表情,冲她带来的策划们一招手:“来吧,负荆请罪。”
  一行人犹如违反课堂纪律被抓现行的学生,老实跟着何映莲鱼贯进入录音室,诚惶诚恐地向柳莺声道歉,表示这次下手太狠了,不过下次还敢。
  柳莺声赶紧擦干眼泪,鼓励他们:“不要紧的,你们写得很好,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编剧们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大力夸赞柳莺声的演绎着实出众,让水月的形象愈发鲜活起来。
  不料侯鸣亮却不同意。
  “前期oK,但是到了战斗结束后,我觉得你的情绪跑偏了,”身为配音导演,他的听感远比编剧们毒辣,“哪怕是到最后告别,她也不应该表现得特别悲伤,反而是要乐观一点,因为她的故事结束了,别人还得继续。你看——”
  他指着台本:“这里,台词是‘看来我要食言了’,你把看来改成可惜,但这不可惜啊,她知道自己是为了救坚吾山和羿阳牺牲的,这是件伟大的事,怎么会可惜呢?”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羿阳了,肯定也是会难过的呀。”柳莺声急切地同他争辩。
  侯鸣亮摇头:“她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是活下来的人更伤心,那她会想办法安慰羿阳,就算伤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柳莺声扁扁嘴,干脆现场搬救兵:“编剧就在这里,你让他们说。”
  于是何映莲他们也加入战团,七嘴八舌地争论水月在这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录音室外,此时只剩了翟天宝和顾参商。
  按理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该衍生出点浪漫的故事来。
  问题是这样的机会留给这两个人,纯属浪费。
  意识到房间里只有她和顾参商两个人之后,翟天宝本就不那么灵光的小脑瓜瞬间“嗡”地一声转烧了。
  今天的他有点反常,她悄悄用眼角余光隐蔽地回头瞥了一眼。
  此前他一度非常刻意地疏远翟天宝,最明显的一次,翟天宝从茶水间接完水回办公室,正好遇到来拿咖啡的顾参商,两人擦身而过,一句话都没有说;结果第二天,一台崭新的咖啡机就被搬进他的办公室里。
  被嫌弃到这份上,翟天宝很是消沉了一阵。
  她甚至想告诉顾参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项目结束我就会安静地消失,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我不是傻子,我也会难过。
  但她又说不出口。
  哪怕只是工作需要,能够呆在参天物华,远远地看他一眼,翟天宝那颗飘摇的心,又能安稳一刻。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
  录音室里几人争论得热火朝天,外面她和顾参商却都没有说话,仿佛心照不宣地在维持某种平衡。
  顾参商比翟天宝更纠结。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家不敢回,在公司也尽量避开和她的接触,然而一不小心,他就破功了。
  只不过是她没有拒绝他的要求,顾参商就像得到特赦的囚犯一样欣喜若狂。
  此刻昏暗的房间更是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她。
  也不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想呆在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这样至少从某个角度,他们看起来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于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顾参商悄悄挪到了翟天宝身后。
  忽然——
  “顾总,”像是觉察到她的意图,翟天宝毫无征兆地开口,“您之前说想要羿阳的签绘,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
  顾参商哪还顾得上答话?他快被这毫无征兆的一问吓得心跳骤停了。
  而事实上,翟天宝也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都是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甚至她还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顾参商不回答,那她权当无事发生;要是愿意搭理她,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到那时,她就要赌上所有勇气,向他毛遂自荐!
  就连说辞她都想好了:顾总,其实我觉得我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参天物华的工作,只要能留下,我可以只拿底薪,也不要年终奖,更不会添乱,让我留下吧。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顾参商直直地看了她许久,才回答道:“就你刚才画给侯鸣亮老师的那张,再加个背景。”
  有戏!翟天宝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就在她打算大胆地再往前走一步时——
  “参商!”谷啸泉匆匆推门进来,眉头深锁,冲顾参商招招手,“准备一下,马上去一趟承韬,有事要见洪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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