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因为只有他们活了下来

  胜负瞬间分出,道人认输,冶柳宗花惜月强势晋级。
  看到那道人垂首离去,有人摇头叹息:
  “上一届的宇州第二,人榜第七,十年之后再次参赛却不进反退,首战便狼狈败北,可叹又是一个凌家子。”
  当即有人嗤笑反驳:
  “咱们莲仙域的凌家子还少么,有什么好惋惜的,倒是那冶柳宗挺不简单,本以为只是走了狗屎……呃……”
  声音悄然降低,微不可闻。
  下方正经过此处的成城和桑柔:“……”
  他们是不是过来的不是时候?
  倒是那两人提及的一个词让成城颇为好奇,于是向桑柔请教。
  桑柔轻声道:“古时有个凌姓家族出了一位绝世天才,先天神通自创功法,就连圣人都被其天赋所惊……”
  故事中,这位凌姓天才自视甚高,拒绝多方招揽,坚信自创功法天下无敌。
  一开始他确实鹤立鸡群,于同辈中少有可以争锋者。
  但后来他那些同辈先后在境界上超越了他,而他却一直停留在真修前期,困顿不前,仍执着于自创功法完成突破。
  直到很多年后,一位曾十分崇拜他,并对他心服口服之人登圣成功衣锦还乡,才发现他已经衰老死去。
  而他留下的,被视为珍宝的那些“功法”,在此时的圣人眼中就如孩童涂鸦般可笑。
  最让人扼腕的是,几十年人生,他后期所创功法与前期相比竟几乎没有进步。
  若仍以一个孩童的角度去评判,自然可见天赋之非凡,前途之远大。
  可若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去看待,莫若泯然众人,根本就是完全不及格了。
  于是这位圣人将此事记录下来,便有了后世《可叹凌家子》的故事。
  成城懂了。
  异世版的《伤仲永》!
  而这样的事情确实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缺,过去很多,未来也还会不断出现。
  他能做的,也就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去做那方仲永又或者凌家子了。
  成城和桑柔回到秦芷琪身边时,剩下两人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叶麟和古红蝉都还算轻松的拿下了胜利。
  前者刚刚突破到真修五阶,境界未稳,自身实力暂时在同境之中只能垫底,但他的对手却只是真修四阶。
  一个小阶段的差距,再加上《化铠法》的变态防御,足以让他那个对手感到绝望。
  古红蝉赢得也比较中规中矩。
  正常的交手,正常的展现优势,对手正常的认输。
  但还没下擂台呢就跑过去弯腰九十度向她递出玉契是闹哪样?
  夷灵魅魔开始染指苍煜峰了!
  他们甚至能听到周围的声浪骤然一顿,随后猛地爆发,哄堂大笑。
  两人齐齐捂脸。
  倒是秦芷琪颇具高人风范,神色不变,淡淡道:“我已经把他们的擂台影像传给你们了,不过没什么好看的。”
  “多谢师叔。”成城点头应是。
  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与他们无关,他到时候只需要仔细观摩个别人的战斗,分析谁更可能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而在那之前,他也需要通过秦芷琪录下的战斗影像,去回看一下参加了第一场对战的几位种子选手。
  但就像秦芷琪说的那样,这第一场比赛并没有多少值得研究的地方。
  种子选手与同榜后半的差距十分明显,基本上都如他那般,只出一招就分出胜负。
  甚至那位被普遍看作是地榜最强,上一届的人榜第三,如今的六阶巅峰修士,参赛编号十四的宇州姜琦,压根就没有出手,因为他的对手根本连擂台都没上就直接认输。
  这能看出什么啊!
  幸好这种实力悬殊的对战只会发生在前几天,当排名的角逐只发生在前半区,就是想不激烈也不可能了。
  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果然也如出一辙,实力差距极大,胜负转瞬即分。
  包括他关注的白袍剑子,也是无比迅速地战胜对手,完全看不出他的八门剑道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是否又有进境。
  就在成城以为擂台上的战斗已经没什么好看时,一阵喧哗突然从看台上响起,随后便是更多人发出惊愕之声。
  成城挪动目光看过去,也不由瞳孔猛缩,倒吸冷气。
  他刚刚还觉得前面的比赛都实力差距悬殊,一点都不精彩,此时就亲眼见证了一位前半区选手的惨败。
  那人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他的对手主动撞入他的剑势之中,向死而生,于绝处寻胜机!
  竟是带着一身惨烈伤痕,拖着一条断臂,强行欺至他身边,一剑劈来。
  而他,却刚好招式用尽避无可避!
  轰——
  胜负逆转。
  最终站着的那人一袭黑衣,唯独左肩留白,绣有“唯剑”二字。
  而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的悍不畏死,正在三榜区间,多处擂台,同时上演。
  “他们……是浥谷剑派弟子!”
  虽然成城已经无法确定是否曾在之前的苍煜之战中见过这几人,但却能认出他们的黑色服装。
  只要去掉那一块白布,就正是浥谷剑派的制式装束。
  “看来传闻是真的,浥谷剑派从岚州回归后就发生了变化,门中弟子的剑势变得疯狂狠辣,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嗯,他们左肩所绣的唯剑二字,既是浥谷剑派前任掌门陈飞隆前辈的别号,也是他曾经悟剑传道的居所名称,应该……是一种纪念吧。”
  相比成城,桑柔或许更能对浥谷剑派那些人的变化感同身受。
  他们不是岚州尸灾这场大祸之下最悲惨的,因为他们活了下来。
  但他们又极可能是所有幸存者中最痛苦的,因为只有他们活了下来。
  掌门牺牲,副掌门接任。
  副掌门牺牲,长老接任。
  最后终于连不争名利的陈飞隆也站了出来,并在最后其他前辈们一样,主动求死,只为给他们换来一线生机。
  而他们就像老鼠般钻入山腹,也真的活到了最后。
  或许就从那一刻起,在他们还不知道最终是否能活下去时,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走吧,准备下一场比赛。”秦芷琪转身离开。
  “好。”成城他们立刻跟上。
  见到了浥谷剑派弟子无惧生死的以弱胜强,他们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同一时间,某处房间。
  结束了比赛就直接离开会场的剑子正盘坐半空,静静吐纳。
  但他身周萦绕的剑气,却如狂风巨浪,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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