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哪一届的师兄?太帅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白子画给花千骨的眼睛换了一遍药,然后继续坐在床边看她,直到笙箫默过来一趟喊他去煎药。
  给床上人盖好被子,他轻声离去。
  月亮无声无息挂上天空,却又被黑沉沉的乌云掩了半边,星子零落,夜色算不上好。
  垂下的幔帐被从里面揭开,一双玉足无声踩在脚踏上,走到门口便触到了结界。
  正在药房煎药的白子画和笙箫默急急赶来,却见花千骨站在门口双手垂落,用脑袋一下一下砸着结界,重复不停的动作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脸被散落的长发遮着,他们一时看不清她眼睛睁没睁。
  “二师兄,千骨这……梦游了?”
  他预测醒来的时间是三天后,怎么现在就下地动了?何况还有二师兄亲自施的昏睡咒,千骨这瞧着怎么这么诡异呢?
  白子画不清楚,瞬移过去将她抱住,撩开发丝后她眼睛上的绷带还在,只是额头被撞得微微发红。
  低头喊她,他一时不确定她究竟醒没醒,“小骨?”
  她没反应,即使被他抱着依旧脚步不停,想往外走。
  笙箫默建议:“二师兄,你不如先放手,看看千骨究竟去哪里。”
  她的状况完全让他措手不及,说是梦游吧,二师兄也喊了,可没反应。不是梦游吧,又一时解释不了她这种古怪行为的背后原因。
  试一试,一切就明白了。
  白子画想了下,撤了结界缓缓松手,然后就见花千骨无知无觉迈过门槛,幽灵一样往右边长廊走,一路全是直行。
  当她走到浮岛边沿抬起脚的时候,跟随在侧的白子画吓坏了,将人拉回来,果断一手刀打昏,然后抱回房里让笙箫默诊看。
  看了半晌,他皱眉摇头。
  “怪哉,我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她的眼睛还在恢复,身体其他方面也好着的,也没人敢跑到销魂殿来动手脚,可为什么千骨会自己爬起来往外走呢?明明有昏睡咒的啊……”
  真是太奇怪了。
  白子画用仙力化开她额头的红肿,回身道:
  “既然暂时看不出来,那先这样吧。接下来我会一直待在屋里防止小骨再出状况,煎药的事明日再忙,你今日亏损够大了,要先休息好才能给小骨看病。”
  “也好,你记得适当休息,别熬太晚了。”
  “嗯,回去吧。”
  揉了揉眉心,白子画索性盘腿合眼,在床边开始打坐,一直到后半夜,躺得好好的人儿又坐起身了。
  他瞬间睁眼,照旧喊了声小骨,照旧没有回应,于是挥袖点亮屋中的夜明珠,才发现她竟然盯着他。
  白子画压下心头的疑惑试探性将手放到她肩上,又轻轻喊了一声小骨,紧接着胳膊一疼,猝不及防地被咬了。
  她咬得很紧,他推了两下她的脑袋竟没推开。
  不舍得弄疼她,只好低头轻哄着,右手悄悄掐了个昏睡咒,然后将她倒下的身子轻轻放回去,拉好被子。
  次日一早他将情况同笙箫默说了,这下素来精通医术的儒尊彻底沉默,好一会儿憋出一句:
  “劳烦师兄继续观察两日,次数多了师弟才好和一些症状做比对,不然根本判断不了千骨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自然。”
  白子画点头,刚一转身发现幔帐又被掀起来了,但和之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小骨没有下床,却跪在床上傻傻扯着幔帐咬。
  笙箫默嘴角一抽,汗颜。
  “……千骨好像很喜欢咬东西。”
  这看着怎么跟一些动物在换牙期的反应那么像呢?牙痒了就喜欢拿东西咬来咬去。
  白子画默默走到床边把人弄晕,然后取下幔帐折好放到一边,看了一会儿昏睡中的小骨。
  想了又想,他终是俯下身轻掰开她的嘴巴,却没看见什么长势不对的牙齿,连稍尖一点的虎牙都没有。
  排除了牙齿原因,小骨莫不是饿了才抓着东西就咬?可她只是咬并非吃,并不像饿的样子……
  他锁着眉头陷入沉思,觉得不放心又施了一道昏睡咒,这样总能让小骨乖乖多躺会儿,利于眼伤恢复。
  夜晚来临,白子画打坐到戌时便睁开了眼,又等了一炷香时间,花千骨果然踩着点醒了,这一次仍旧想下床往外跑。
  他大手一伸将人圈进怀里,不安分的脚丫子用另一只手握住,铺盖一卷暖烘烘的。
  下巴放到她头上,他轻轻叹息:
  “小骨,你要是醒了与师父说句话可好?总不理师父,师父很无措……”
  怀中人儿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过了半个时辰,白子画熟练将人弄晕,自己脱了外衣躺在边上,静静注视那张安睡的小脸。
  白日里又是同一个时间点,花千骨醒了,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没下床没咬东西,笙箫默小心翼翼戳了她一下,也没反应。
  “二师兄,你猜千骨这次又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再等等吧。”
  “行。”
  二人一左一右守在床头床尾,约半个时辰后,静静坐着的花千骨忽然抬了下头,耸动鼻子似乎在闻什么,紧接着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爬到床尾位置。
  白子画下意识弯腰喊了声小骨,没想到她突然将手抬起做出求抱抱的姿势,笙箫默直接傻眼了,然后便笑。
  “二师兄,千骨喊你抱她呢,还不赶紧的?”
  天降的福利啊,不赶紧收着回头跑了有他后悔的。
  白子画瞪他一眼。
  要他说?
  片刻的不自在后,他在床沿站定,然后手穿过花千骨的腋下将人轻轻松松拥入怀。只不过她站在床上,一下便比踩着地面的他高了一个头,被抱着也没回应。
  白子画也不指望这种状态下的小骨能反抱住他,一直站着不妥,他便将人环紧腰肢转了个半圈,自己坐到床上,让她头靠着胸膛坐在他腿上。
  笙箫默手转着银箫看得乐津津的,见白子画没赶他的意思,便拖了个板凳过来光明正大欣赏二师兄娇妻在怀的幸福时刻。
  摩严中途有事过来一趟,进门就看到二人抱在一起的黏糊样,犹豫了下还是抬步进来。
  笙箫默喊了声大师兄,闭着眼冥想的白子画瞬间睁眼,就听摩严问道:“还是老样子?”
  “唉,别提了。今儿倒是没咬没跑,乖得很,但费二师兄。他一动不动抱了有多一个时辰了,也不知腿酸不酸。”他也不敢提帮他抱的话。
  白子画眼都不眨,“我自然好着。”
  “嗯,我知道。求抱抱的毕竟是千骨嘛,就算让永远抱下去,二师兄你估计也是甘愿的。”
  白子画懒得回他。
  “行了,没出什么状况就好。我上来是想找子画你商量下给各门派发请帖的事,血灵的事不能拖了。”
  早一点通知到各派,便少一个仙门弟子中招,即使真被侵蚀了也能趁着时间尚早将人救回来,从而避免成为下一个茅山。拖得越久隐患越大。
  白子画道:“就在这儿说吧。”
  他不放心把小骨留在殿上,有些事师弟也做不了。
  “也行。上次不是决定好给各仙门都发吗?但目前长留收到的回信只有七封,其余都石沉大海,根本不知他们来不来。我前日又发了一遍,还是老样子,那一个个的老家伙估摸又在故意磋磨人了。”
  笙箫默哼了一声,“他们不就那样吗?有点本事就蹬鼻子上脸,谁家还不喜欢看热闹?大师兄你不仿直接寄个照影石,给他们瞧个活的血灵,怕死的差不多都该响个屁了。”
  “你说得好听,长留的都解决了,哪来活的血灵给我照影?”
  “问二师兄要啊!他不有两个怕电击的血灵小宠吗?”
  “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小宠,那是血灵!子画那个已经脱离人体了,你觉得那些掌门会不会当咱们瞎弄了团气忽悠他们?”
  “这有什么问题?再找副躯壳把血灵塞进去就是了,管他死的活的。”
  摩严皱了下眉,“师弟,你不会是指……”
  “他说的是之前那具尸体,尚未完全腐烂,还有人形,是还能用。”
  “对啊,把血灵放进去,人都死那么久了也不怕那俩造反,照完影再揪出来关着就好。”
  “可毕竟不知道那具尸体的身份,万一无心插柳,被什么人认出来了,于我们可是不利。又或者将其毁容?”
  白子画点头,“可以。”
  “行,那我去安排,你们自己留意点。”
  这个留意的对象自然是花千骨,她现在的状态如此奇怪,摩严不得不叮嘱一句。
  “放心吧,我和二师兄都在,还能叫人跑了啊?”
  白子画将关着血灵的仙力锁丢给摩严,淡声说:“正反各拧两圈就开了,若不听话用天雷咒。”
  摩严点了头,御剑离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白子画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绵长,低头一看果真睡着了,于是轻轻放回床上。
  笙箫默见暂时没他什么事,便自个儿回药房了,傍晚时分过来又过来换了次药,对白子画说:
  “二师兄你可以把心放下了,千骨恢复得很不错,最迟明早就能把纱布彻底取下来,你今晚照常守在这儿,有什么问题喊我。”
  “嗯,麻烦了。”
  笙箫默摆摆手“害”了一声,突然凑过来笑。
  “我们师兄弟间还这么客气啊?二师兄你要真觉得亏欠,不如改天去南丘山帮我抓一只不咕兽幼崽可好?师弟我盯了好久了,奈何成年不咕兽狡猾得很,每次都让它跑掉。换你去,肯定插翅难飞!”
  那大家伙跟个泥鳅似的满山打洞,但二师兄是谁?人家走一步他预知三步,妥妥的行走的天罗地网,真想抓一个人的时候哪有让对方逃掉的理儿?大不了打个半死不活的再拖回来嘛。
  二师兄的打架能力,那是绝对没得说。
  白子画点头,“能抓是能抓,不过你要它做什么?养着玩?”
  不咕兽外表与黑熊很像,毛色有黑棕白三种,幼崽很小一只,挑嘴的很,不少人都被它蠢萌的外表迷惑上过当。他这个师弟不是向来只养好看温顺的灵兽吗?怎么会对一头咬人的熊感兴趣?
  笙萧默答:“我殿里面不是有不少奇珍异兽了吗?但寻思来寻思去还差熊没有凑齐,就决定搞一只不咕兽回来凑个完整,它再凶也只是灵兽,师弟我在驯兽方面经验丰富,有的是法子治它。”
  不听话就丢给后院的白泽收拾,再不然他亲手整治整治,到时保管乖乖的。
  白子画看他一眼,摇了下头。
  “三日后给你,不过别让大师兄发现,不然又该说你不做正事了。”
  “嘿嘿,我就知道二师兄你最好了,放心放心,地方已经腾好了,绝不会被他看见。”说完转着银箫满意离去。
  白子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小骨,喃喃道:“不咕兽……你会不会喜欢呢……”
  这一夜,花千骨又在戌时醒了,早有准备的白子画用铺盖将人一卷,外面加一道仙力,任由她怎么动也挪不出半寸,实在想咬东西就往她嘴里放一颗糖,嘎嘣嘎嘣的,没了继续喂,一直到天亮才安分下来。
  朝阳越升越高,阳光斜斜洒满销魂殿的一半殿宇时,花千骨眼睛上戴了三日的纱布终于被取下来了。白子画用温水打湿帕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然后坐在床边静等她醒来。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关得好好的房门被人砰一声推开,笙萧默喘着气倚在门上,进门就喊:
  “二师兄,大事不好了!你关着的那俩血灵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实力大增,冲破仙力锁把大师兄打伤了!还有一些弟子被卷到了天上,气流太强,根本拉不下来!你快去看看吧!”
  他刚费了好大劲才救了一批人下来,但那个飓风越刮越猛,随时都有弟子被重新卷上去,实在太混乱了。
  什么!
  白子画皱眉唰一下起身,留下句”看好小骨”,然后瞬间不见。
  广场上一片混乱,两股特别强散着邪气的黑红色飓风越刮越大,在结界下方四处肆虐,弟子们无力抵抗,只能尖叫着到处逃窜。地面裂开,建筑被毁,陆续赶来的长老和仙导们有条不紊地飞来飞去救人,可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被落十一扶着在边上休息的摩严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小心!”却还是没能阻止书香阁长老裴洪明和封魔阁长老厌怀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强风卷上去。
  到底是长老,二人一经飞起立马气沉丹田,稳住身体,可越高越高,卷来卷去又伴着刀子一样刮得皮肤生疼的风,竟连护体结界都瞬间破碎。
  这他妈什么鬼风!
  裴洪明心里暗骂一声,褶子一大堆的脸被吹得像树皮一样鼓起凹下,顶着压力将眼睛全力睁开一条缝,伸手大喊。
  “老厌!快抓住我的手!别被刮开了!”
  这么强的风,两个人一起还能增加点重力,要是一个人被吹到最上面,分分钟被撕碎啊。
  厌怀发冠都被吹掉了,在猛烈的气流里颠来倒去,头发乱舞,说话时嘴唇不受控制地向左向右歪,字不成句。
  “要你说啊!过来点,我抓不到!”
  裴洪明大吼:“我要过得去啊!”
  他自己都快晕了好吧?
  刚救下一个弟子的瑛湘着急得不行,足尖一点想飞上去救他们,结果刚飞起来就被一道银光打下地,一抬头只看到一丝银光消失在飓风外围,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落十一惊讶住,“师父,是尊上!”
  这么紧急的时刻尊上应该是来不及隐身了吧?那待会儿……
  摩严点头,总算放下心坐回石阶上。
  “子画来了,问题应该就不大了,你身上还有没有回清丹?为师总觉得胸口闷疼。”
  落十一忙找了找,“诶,还有一瓶!师父你快服下!”
  飓风里面一片昏暗,无数被卷上来的东西伴着弟子们扯破喉咙的尖叫一起被强劲的气流带上带下,时不时还有人被撞到发出痛叫声。
  厌怀和裴洪明总算拉到了一起,二人联合发力将附近能救的弟子用仙力强拽出来丢进飓风中心的中空地带,从而帮他们回到地面。但一个又一个人救下来,仙力损耗极大,就在二人感到力竭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后抓住了他们的肩膀,白子画微一使力,瞬间将二人丢到风眼里,自己则继续去救其他人。
  成功获救的二人并没有立刻下去,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在风里穿梭来去的白衣人,擦擦眼又擦擦眼。
  “尊上!?”
  是他们眼花了吗?居然看到了消失已久的尊上!还被他救了!
  裴洪明怔怔看着,顺手掐了一把旁边的胳膊,不敢置信。
  “厌怀,你看见了吗?那人是谁?”
  厌怀嘶了一声,差点给他一拳。
  “废话!不就是尊上?你个混蛋再掐我试试?”别人的掐着不疼是吧?
  “哎呀,回头给你掐!既然来人是尊上,那咱们……”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尽在不言间。
  “走,救人!”
  “走!”
  于是,在下方忙得脚不沾地的众人看到天下时不时掉人下来,仰头低头,再仰头再低头,脖子都酸了,人还没掉完。
  这还没完没了了?
  落十一蹲下身,从大字形坑里扒拉出一个灰头土脸的,问他:“上面还有多少人?”
  他怎么就没发现,被卷上去的人原来那么多呢?尊上救人还带踹的?
  那弟子呸呸吐了一口泥巴,嗓子干巴巴的。
  “几十个吧,裴长老和厌长老都在,还有一个白衣服的,不认识。不过是真牛啊,救人轻松地跟拔萝卜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一届的师兄,太帅了!”
  他直接崇拜好吧?
  落十一嘴角一抽,“那可不是什么师兄。”
  “啊?那是谁?长老?”
  “也不是长老。”
  “不是师兄不是长老,总不能……是掌门吧?”
  落十一拍拍他的肩,欣慰一笑,“恭喜你,猜对了。”
  男弟子小心脏一抖。
  掌门……
  他们长留的掌门……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的娘啊,现在再上去一次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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