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挑拨离间

  “给你晋了位分,便可惜了这姓氏。”
  这是第五惊鸿一生之痛。
  上次她听秦夙的,用计让谢贵仪的舆夫滑倒;
  她“偶然”救了当时还是谢贵嫔的谢贵仪。
  本以为能借此突破“正五品”的桎梏,哪怕只晋一个位分也是好的;
  谁知伏绾技高一筹,仍旧把她困在“正五品”的位分上;
  只不过是从“承徽”,变成了“保林”;
  甚至连位分远低于她的羊脂,都能倚仗太子妃的权势欺负她。
  她不得不重新回到依附秦夙的日子里。
  秦夙禁足时,尚能给她出一两个主意——
  虽然最后都黄了;
  如果秦夙能解了禁足、恢复正四品良媛的位分;
  凭借太子先前对秦夙的宠爱,自己多少也能分一杯羹。
  于是她听了秦夙的话,暂且忘却之前被皇上指着鼻子骂的耻辱;
  为了秦夙,也为了自己;
  第五惊鸿再次来到两仪殿,添油加醋地说了太子妃的种种“恶行”。
  如她所料,在皇上的干预下,秦夙的禁足和责罚,解了;
  可位分迟迟不动。
  不仅如此,解了禁足的秦夙,确实再也没为自己出谋划策过一次……
  “臣妾愚钝,不知太子妃在说什么。”第五惊鸿握紧了茶杯。
  伏绾进来后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你也侍奉过太子,应该知道,太子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怎会因为一个姓氏,就把你困在‘正五品’的姓氏上?”伏绾亲自为第五惊鸿添了茶。
  “哼,臣妾的位分,晋了跟没晋似的。
  “难道不是托了太子妃的福?”第五惊鸿将茶杯搁置在一边。
  太子妃并不介意,笑着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
  “太子说那句话的时候,可还不认识我呢!
  “当时东宫除了三位良媛,还有谁最受宠?
  “不就是你吗?
  “太子若是没有这层意思,我怎敢轻举妄动?
  “若是没人撺掇,太子怎会让你的位分不变?”
  第五惊鸿皱了眉,问道:“那……
  “这个人是……”
  “自然是受过你恩惠的好姐妹。
  “她没事后,还为你出谋划策过不曾?”伏绾并不明说。
  “臣妾方才说了,臣妾愚钝,听不懂太子妃的哑谜。”第五惊鸿咬牙道。
  这一切都被伏绾看在眼里。
  第五惊鸿已经信了伏绾的话,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你不信就算了,算我今天枉作小人。
  “你大可问问太子;
  “那句话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你那‘好姐妹’说的。
  “我只为你感到可惜……
  “一腔情意,白喂了狗。
  “你位分虽不能变,可如今终究在她之上;
  “又施过她恩惠,却还要看她脸色……
  “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永宁殿找我。”伏绾临走前,给第五惊鸿指了条明路;
  只剩第五惊鸿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话说那宋云梦,入主灵安宫后,便是专房之宠;
  不到两个月,连晋三次位分。
  被封正六品贵姬不到半个月,便因过年大封六宫,补了谢贵嫔的空;
  晋为从四品贵嫔,贵为“九嫔之首”;
  元宵刚过,便赶上她的生辰,晋为“六仪”之一的“妙仪”,正四品;
  生辰过了没多久,又因孕被封“德妃”,正三品。
  不仅如此,皇上还开了金口;
  无论宋德妃这胎是男是女,生下后都会晋为“夫人”。
  后宫的“夫人”只有三位,品阶比贵妃还高一些。
  宋云梦两个月内,由东宫女史一跃成为四妃之首,晋升速度堪称传奇。
  宫中流言就没断过。
  “听说这种宫女出身的人,下作手段可多了!”
  “皇上啊,高门贵女见多了,就喜欢这种下贱的。”
  “她原来是伺候谁来着……”
  “太子妃。她是太子妃的贴身大婢。”
  “说不定啊是太子妃教的!”
  “你们谁还记得,太子妃有个妹妹,好像当过私娼!”
  “我也听说了!你们说太子这么迷恋太子妃,会不会是因为……”
  “听说德妃生了这胎,无论男女都要晋‘夫人’呢!我看皇后地位……”
  “嘘,皇后也是你能说的?”
  “生下来才有的晋,没生下来,晋什么?”
  “参、参见德妃娘娘……”
  天气乍暖还寒,秦夙和后宫嫔妃,在花园中赏花,“顺便”议论宫中之事。
  谁知这番话,碰巧被德妃听到。
  她不理论其他人的话,只让人掌秦夙的嘴。
  “德妃娘娘,大魏规矩,宫女尚且……”秦夙的侍婢帮着说情。
  “本宫是奴婢出身,宫中规矩,比你懂。
  “既然不能打脸……”云梦若有所思。
  “娘娘还是手下留情;
  “要不然秦孺子又要到皇上面前哭哭啼啼;
  “说娘娘和太子妃欺负她了。”云梦的侍婢盯着秦夙,讥笑道。
  “臣妾不敢,臣妾……”秦夙想起当日在永宁殿,自己为了逞口舌之快,说了诸多难听的话。
  她不后悔。
  她秦夙做事,从来就没后悔过。
  她只恨自己,在宋云梦向上爬时,递了梯子。
  “本宫还没多谢秦孺子。
  “那日若不是你起了坏心,跑皇上面前口舌招尤;
  “本宫哪有机会乌鸦变凤凰?
  “本宫没忘记秦孺子的教诲——
  “本宫位分再高,也是奴才;
  “孺子位分再低,也是主子。
  “方才秦孺子的话,在座的妹妹们是都有份,还是……”云梦停下来,环顾四周。
  “秦孺子的话”,指的自然是“生下来才有的晋”一句。
  “德妃娘娘明鉴,那全是秦孺子一人所说;
  “与臣妾无关。”
  “臣妾一直提醒秦孺子祸从口出的……”
  “这赏花宴臣妾根本没清秦孺子,她自己来的……”
  “她、她、她还辱没太子妃……”
  嫔妃们都是识时务的人。
  私底下嚼嚼舌根还好,一旦出事,不仅迅速撇清关系;
  还把自己说的话,也甩在秦夙身上。
  “妹妹们的为人,本宫当然知道。
  “后宫与东宫来往,本来无甚关系。
  “只是妹妹们要有识人之明才好,别什么人都交往,自掉身价!
  “既然那句话是秦孺子一人所说,那便好。
  “大家都做个见证——
  “若本宫这胎平安落地,便无事发生;
  “若依孺子所言,‘生不出来’……
  “哼,都是秦夙所为!”云梦喝道。
  “德妃娘娘开恩……”秦夙早已抖如糠筛,不住磕头。
  此时的云梦,早已不是她说几句狠话就能抗衡的;
  别说她现在只是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小孺子;
  就算恢复到原先的良媛,也不过才“正四品”;
  而云梦,早已是正三品德妃,还怀了龙种。
  “本宫方才说了,还没好好谢谢你。
  “既然你的奴才说了,不能打脸,那么……
  “赐‘褫衣廷杖’!”云梦冷笑道。
  别说秦夙,连在场众嫔妃,都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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