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朕要你把那胡妇,葬在你伏家的祖坟里

  云雾望着殿前跪着的徐以安,不卑不亢地回道:“不错,奴婢是侯府家奴;
  “可采女也别忘了,奴婢更是皇后的大长秋!”
  一旁“看戏”的高妙仪则不怀好意道:“大长秋品阶再高,也不过是奴才;
  “徐采女虽只有正九品,可她是宫中嫔妃、皇上的女人……”
  话还未说完,高妙仪便看见宋云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毕竟同样的话,秦夙当年对还是女史的云梦说过。
  后来……那秦夙就被赐了“褫衣廷杖”。
  “臣妾失言,冲撞了庄静皇贵太妃,无意冒犯。
  “还请皇贵太妃恕罪……”高妙仪忙丢下茶杯,当众向云梦下跪。
  毕竟那是曾在短短两个月内连晋三次位分、从东宫女史摇身一变成为四妃之首的女人;
  如今更是被封为“皇贵太妃”……高妙仪就算赌上全家,也未必得罪得起。
  云梦免了她的礼,可也夹枪带棒道:“高妙仪今日屡次失言;
  “连皇上的教训你都不放在眼里,又何须对我这前朝‘老人’行此大礼?”
  高妙仪刚想回应,便有宫人通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大将军求见。”
  宫人等着元慎的吩咐,元慎却只问伏绾:“姐姐,你想见他吗?”
  “不想。不过……他来两仪殿求见,自然是有事找皇上。
  “皇上何必问我?我猜他此番前来,定是为了他那没过门的‘亡妻’。
  “皇上这醋,恐怕吃错了。”伏绾笑道。
  元慎未置可否,终究宣伏昕进殿。
  伏昕一进殿,便吸引了众妃的目光;尤其是钱多金,连手上的点心都顾不上吃了。
  “末将听说,有人要为阿依娜‘伸冤’。末将感激不禁;
  “可阿依娜坠楼,到底只是意外,不值得朝廷大费周章,更无谓牵连无辜的人。
  “还望皇上明察。”伏昕拜道。
  元慎睥睨道:“看来比起还未过门就去世的妻子,大将军更担心那个‘无辜的人’。
  “姐姐,你猜错了……“
  伏绾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倒是徐以安急忙开口道:
  “大将军,长公主见完皇后娘娘就遇害了,您不觉得可疑吗?
  “还有之前她在宫中小产,那可是您的骨肉啊!长公主当时指明那件事是皇后的手笔;
  “只是……”
  元慎冷笑道:“‘只是’什么?只是朕包庇皇后,把事压下来了,是吗?”
  “妾身不敢。”徐以安的声音低得跟蚊子哼似的,完全没了刚才指证伏绾的气势。
  伏昕对徐以安略施一礼,淡淡回道:“多谢徐采女惦记阿依娜和她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把气撒在生者身上,有何意义?
  “微臣恳请皇上,阿依娜的事到此为止,让死者安息……”
  元慎笑道:“这倒是不难。不过……朕也有一个要求。
  “只要将军照办,朕保证,往后无人敢打扰阿依娜的亡灵。”
  伏昕忙道:“皇上请吩咐。”
  “朕要你把阿依娜……以‘当利侯夫人’的名义,葬在你伏家的祖坟里。”元慎冷笑道。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未等伏昕答复,伏绾首先皱了眉。
  元慎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伏昕也婉拒道:“皇上,阿依娜是大魏长公主,既然云英未嫁,就应以长公主的标准下葬。
  “葬在伏家,恐怕对公主、对大魏,都是不敬。还望陛下三思。”
  “皇上,洛阳伏家满门忠烈,祖坟里葬个胡妇算怎么回事?
  “别说列祖列宗,恐怕臣妾的祖母都要无法安宁……”伏绾叹道。
  元慎低声笑道:“姐姐若真的那么在意大长公主的想法,当初在孝期就不会和我……”
  伏绾见他提起那件事,不禁红了脸,将头扭向一边。
  不过,元慎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些事情来……只是现在不是提起的时候。
  二人正僵持着,又有宫人来报,“皇上,司刑寺卿求见……”
  “何事?”元慎蹙眉问道。
  这次,他就没那么好耐心了。
  五年前叶雪心落水的事就悬而未决;
  发现她死在灵璧湖之后,元慎曾下令,“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回皇上,他说是毓德皇贵妃之事有结果了。“宫人恭敬回道。
  “宣。”元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司刑寺卿进殿后,看到从前的同僚跪在殿前,就对两仪殿内先前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大概。
  “微臣拜见……”
  “别拜来拜去的了!雪心的案子,有何进展?”元慎连忙催促。
  “启禀皇上,毓德皇贵妃之死……乃是意外。”司刑寺卿不卑不亢。
  喧闹了小半日的两仪殿,此时寂静无声,众妃嫔都等着司刑寺卿接下来的话。
  “意外?你要验尸,朕允许你们验了;你嫌三日不够,朕也宽限了时日。
  “如今查来查去,你告诉朕是意外?你们到底有没有在查!”元慎喝道。
  司刑寺卿一面呈上奏章,一面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皇贵妃无病症、无中毒症状,尸体无伤痕;
  “她确实是在灵璧湖中溺亡,并非死后被人抛尸或移尸。最重要的是……
  “根据所有线索,皇贵妃死时,身边并无第二个人……”
  有了身孕的叶雪心,在深夜的灵璧湖里静静死去;
  东宫旧人里,不免有人想起伏绾五年前的那句话——
  “既然叶奉仪这么爱水,不如就在这灵璧湖里长长久久地待着……”
  众人听了司刑寺卿的话,各有心思;
  唯有方隐,几近落泪,只是碍于场合,硬是忍住了。
  这一切,都被伏绾看在眼里。
  “不、不对啊……听说皇贵妃是渔家女,水性极好;
  “当年正因这点,大家才相信她是自行跳水以污蔑太子妃。
  “她怎么会淹死呢?”徐以安听了司刑寺卿的话,脸色煞白。
  她指证伏绾的几件事里,“制造偶遇”与“羊脂之死”占了大多数的时间;
  可她心里清楚,若想要扳倒伏绾,只能靠叶雪心的死。
  准确来说,是和叶雪心一起死亡的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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