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皇后有没有侍寝,太医丞也要管吗?

  众人望向殿门,来人原来是钱多金。她穿着黑貂裘,衣服上像是有些水痕。
  “你还是那么没规矩!你那女史呢?怎么没跟着?改天让她多教教你宫规!
  “你那衣裳是怎么回事?”元慎见了多金,语气到底柔和了些,可眉头仍然紧锁。
  “回皇上,臣妾急着来见皇后娘娘,舆夫抬得太慢了,还讥笑臣妾,说臣妾变重了,才不招皇上喜欢。
  “臣妾不想听他们唠叨,便下了肩舆,谁知跑来的路上跌了一跤,衣裳沾到了水……”元慎不过白问一句,钱多金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云雾见状,连忙帮她把身上的黑貂裘解下,给她披了件别的大衣——正是那年让她羡慕不已的“真红”。
  太医丞仍不死心,听了“兔子”二字便见缝插针道:“皇上,有孕之人不能养宠。适才小柳儿说,皇后娘娘在宫中饲养宠物多日,可见怀孕之事……”
  “小柳儿,你说话呀!皇后娘娘先前问你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尤其是‘差点被兔子咬到’,是哪一天的事呢?”多金且不理会太医丞,只让小柳儿回答伏绾的问题。
  “这……”小柳儿一时左顾右盼、一时又紧咬嘴唇。
  “你倒是说呀!”钱多金催促道。
  “是、是二月初五……”小柳儿被逼得没法子,只好胡乱说了个日子。
  多金问道:“哦,是吗?那……那只兔子长什么样?”
  “那兔子通体雪白,耳朵是垂下来的,与平日所见的白兔不同。”小柳儿这次倒是对答如流。
  “你确定?”多金步步紧逼。
  “自然是确定的。那只兔子是已被革职的羽林中郎将赠与皇后娘娘的,宫中大部分人都见过。
  “皇后娘娘只有那一只兔子,不会错的。”小柳儿笃定道。
  “这就不对了。这兔子早就在二月初三,就被皇后娘娘赐给我了。
  “你如何能在两天后的二月初五在长秋宫见到它,还被它‘差点咬到’呢?”多金解释得一板一眼。
  正在这时,多金的女史气喘吁吁地跑来,怀里正抱着那只兔子,刚好证实了多金所言非虚。
  “太医丞,你可看到了?这兔子早送人了,不在皇后娘娘跟前。更何况……”连翘冷冷地说道,同为杏林之人,民女得提醒您一句:
  “养宠物对孕妇并无影响。若您一向如此行医,怪不得您照看的某些嫔妃,总不见好呢!”
  “你……”太医丞被连翘噎了一句,本欲反驳,可想起她爹是太医令,只好把一腔怒火给咽了下去。
  而小柳儿这边,趁二人拌嘴,想了半天也无法为自己找补,“奴、奴婢记错了,不是二月初五,是、是……”
  她结结巴巴的,想胡乱往前找个日子,却担心又出什么岔子。
  “兔子的事记错,那……其他东西呢?皇后娘娘刚才可不只问了这一件事。”银生冷笑道。
  “其他东西……奴婢不过是个小宫女,哪能像诸位娘娘般冰雪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皇后几日前的头面衣裳,奴婢怎会记得?更遑论下酒菜。哪有主子谈话,宫女盯着菜肴的?”小柳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伏绾冷笑道:“哦……不好盯着席上菜肴;但酒埕上一枚小小的枫叶印记,你倒是见得真!
  “若你连你家昭仪的话都不信,不如把本宫的长姐叫来,看这酒埕是不是她去年用过的!”
  伏绾不过淡淡说了几句,小柳儿便吓得抖如糠筛。
  事情到此已经很明了——
  伏绾这边有裴银生、钱多金、太医令和连翘,非要勉强说的话,还有方隐送的那只小白兔;
  而告发伏绾的小柳儿,虽说有四个太医作证,可论医术论资历、论官职论品阶,都比不上太医令;
  除此之外,就只有她自己,和那个印了枫叶的酒埕。
  两边一对比,高下立判。
  “启禀皇上,当初太医令断定皇后娘娘有孕,可否翻阅过侍寝记录?
  “恕下官直言,皇后娘娘似乎……久未侍寝。”太医丞提醒道。
  “人都说‘贵人事忙’,如此看来,太医丞还真是闲啊!
  “不仅要做太医,还要兼顾尚寝局的差事,管起娘娘们侍寝来!”裴银生笑着看向太医丞。
  可那抹笑容,难免让太医丞不寒而栗。
  “太医丞既是要看,不如把侍寝的册子拿来,让他看个够!反正本宫是不怕看的。”伏绾淡然开口。
  不提“尚寝局”还好;一提起来,元慎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是为何而来。
  “既然皇后同意,那就拿来吧!扬劲……”元慎吩咐道。
  谁知尚寝局的簿册拿来,伏绾最后一次侍寝的记录,整页都被撕去;
  而她再往前的侍寝记录,与这一胎怀孕的日子相去甚远,根本对不上。
  “啊,这……”云雾等人吃了一惊,太医丞则面露喜色。
  “皇上,皇后娘娘这一胎的日子和侍寝记录对不上啊!
  “纵然皇后娘娘真的有孕,这腹中骨肉……”未等太医丞开口,王太医便小人得意了起来。
  “看王太医这意思,是承认皇后娘娘确有身孕,先前测不出喜脉,是你们无能了?”连翘讥笑道。
  “哎这……也未必真的有孕么……”王太医被她抢白一阵,好没意思。
  可若真的让他在皇上面前说皇后怀了孽种,他倒也不敢。
  “你们四位不如和背后的人商量一下,看到底是污蔑本宫假孕争宠来得容易,还是……
  “说本宫怀了孽种更能彻底扳倒本宫!”伏绾莞尔道。
  倒是扬劲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最后一次侍寝的那天早上,刚好是银瓶宫的那位有喜的日子……”
  “朕如何不记得……”元慎怔怔地望着尚寝局的簿册。
  那被撕去的记录让他想起,那晚他决定,无论伏绾往后能不能生孩子,他都要一辈子和伏绾在一起;
  可一到早上,银瓶宫的宫人便赶来通报,说叶雪心有了身孕……
  从那以后,伏绾便再也没让他近过身。
  他记得清清楚楚,伏绾那日的确是有侍寝的,可如今这一天的记录被撕去了……
  “朕本就相信皇后的清白,只是这被撕毁的记录,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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