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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给我儿一次机会

  当年,女帝还是储君,岑沐年偶然见了一眼便遐思神往。
  开国侯眼见儿子即将在储君招亲比试中夺魁,便私下里求见储君,要求将岑沐年刷下去。
  为了回报储君,他暗地里替顾浅训练铁浮屠。
  同年,储君称帝,北疆起战事。
  女帝便将岑沐年连同八千铁浮屠一并派去了北疆沙场。
  女帝承诺开国侯,不接到他的奏请札子,就不下令召回大军。
  他要让儿子远离上京城,远离女帝,要让北疆的霜风吹醒他一腔热血。
  女帝后宫充盈男子众多,他不愿儿子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的前途给耽误掉。
  只是今日看来……北疆的霜风并没有将岑沐年一腔热血给吹冷,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顾浅听得连连咂舌。
  原来是朱修远主动请求待在北疆不回来的!
  害她一度以为女帝蠢到不可救药,近几日胡思乱想睡也睡不安稳……
  这游戏剧情设定简直离大谱!
  “看来,醇亲王下令召大军回京,反而帮了你倒忙。”她笑了笑。
  不能给醇亲王做嫁衣,给她拉拉仇恨也好,总之得送她点什么。
  朱修远眉眼有些无奈颓废,他也跟着笑:“回来也罢,回来也罢。既尽全力试过了,也不算辜负。”
  当爹的每日看着儿子立在风中朝望上京城,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见得多了,也就明白儿子的想法无人能改。
  他知道女帝在留意儿子的婚事,也知道兴国公推拒了女帝好意,他都知道。
  开国侯眼眶红了红,似下了大决心,再度起身跪下磕头道:
  “老臣恳求陛下,给我儿一次机会!”
  顾浅:“?”
  顾浅:“朱修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修远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清泪。
  “陛下,我儿今年二十有六,臣从未见他对何事何人如此上心……他幼时练枪练剑,从马上摔下来都不曾叫过一声苦……唯独到了北疆,单枪匹马夜袭敌营,浑身是血归来,说,说……说他心里痛……
  “陛下,哪个当父母的能见得了孩儿受这样的折磨?
  “陛下,老臣今日豁出脸面恳求陛下给我儿一次机会,让他跟着您……说不定时间一长,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释怀了。”
  顾浅端起茶碟轻轻饮了一口。
  岑家主动抛来橄榄枝,她若不接,若是岑沐年因此黑化倒向顾秧,那就万事休矣!
  顾浅放下茶碟,心平气和道:“这事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朱将军还是回去同云麾将军、还有岑小将军先商议吧。”
  给他一次机会。
  说得轻巧。
  顾浅最看不惯恋爱脑了!
  恋爱脑疯魔起来那是道德也没有、底线也没有,万一因爱生恨要一剑攮死她,她躲都来不及。
  都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
  岑沐年武功天下第一,今日看来,脑子确实有点不大好使,当着那么多人面竟然就敢飞到女帝的御驾上来。
  顾浅是万万瞧不上一个傻子的。
  若不是顾及到他可能是未来的镇国大将军,顾浅就直接拒绝了——她要从他们手里拿回兵权。
  朱修远将铁浮屠兵符放在桌上,磕了头,躬身退下。
  顾浅挥毫泼墨,写下了帝生首幅墨宝。
  “来人,取朕私章来。”她道。
  茉心端着楠木盘子奉上女帝私章。
  顾浅捏起来沾沾印泥,“啪”,章成。
  “朕的字如何?”她拿起字给茉心看。
  茉心瞧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上却答:
  “陛下的字,自然极好。”
  顾浅挑眉看着她:“哪里好?”
  茉心没想到女帝居然揪着一幅字刨根问底,她想了想,说:
  “……是三个不同的字,各有各的好。”
  顾浅追问:“你可知道此中深意?”
  茉心看了一眼女帝,又看了一眼字,小心翼翼地说:
  “奴婢以为,是马匹、土地和粮草。”
  顾浅点头:“不错。”
  茉心舒了一口气,她开始怀念之前在外间洗洗擦擦的日子了。
  吴大监领着宫娥进来撤换茶盏,说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求见。
  顾浅揉着太阳穴吐槽,左谏议大夫又是个什么鬼?
  有事不能问自己直属上司吗?
  非要到朕跟前卖弄?
  “宣吧宣吧。”说不定是送上门找骂的,她正好出出气。
  吴大监站在门内宣唱:“宣——左谏议大夫。”
  不多时,进来个身穿红色细绫朝服、头皆戴乌黑双脚幞(fu )头官帽的中年男子,他一进来先跪下拜礼。
  “微臣——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曹圆直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顾浅刚要说“起”,就听得他直抒胸臆。
  “陛下,您不能封岑沐年为定远将军!”
  顾浅心想,倒是个快人快语的人。
  吴大监等人听了,立马带上门,踩着小碎步躲去了外面。
  “臣以为,自先帝来,我朝武将谁人身上没有灭过国的战绩?
  “纵使战功赫赫的云麾将军也不过官居从三品,而定远将军为正五品上将军。
  “他岑沐年不过少年时跟随父母远征,成年后并没有过人战绩。陛下封他定远将军,于情于理不合!”
  顾浅端起茶碟。
  有些烫,又放下。
  “说完了?”她问。
  曹圆直仍旧跪着:“陛下,您不能封岑沐年为定远将军!”
  顾浅靠在椅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若朕偏要封,你会不会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电视里那些个谏议大夫啊御史大夫都喜欢这么干,觉得这么死重于泰山,能青史留名。
  “臣……”他倒没这么想过。
  “爱卿若要撞,麻烦离朕远一些。朕心善,见不得血腥场面。”
  顾浅说完,将身子往椅子里挪了挪,似乎要躲避即将飞溅的血花。
  曹圆直见状,仿佛吞了只苍蝇。
  他眼珠子滴溜两圈,说:“臣只是觉得,陛下如此厚爱岑家,难免寒了朝中其他武将的心。”
  顾浅笑了笑,冲他勾勾手指:“你上前来。”
  曹圆直挪动膝盖来到女帝面前,顾浅抡圆了胳膊——“啪!”
  他脸上出现一道红色的指印。
  “知道朕为何打你?”
  “臣……不知。”
  “不知?再上前来。”
  曹圆直“咚咚”磕了两个响头,伏地不起:“请陛下赐教!”
  顾浅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淡淡地说:
  “武将能征善战却不善治国,是以息战后先帝开始重文轻武,朝中乃至天下皆有此风气。
  “久无战事,朝中武将垂垂老矣。才有四年前武林挑衅朝堂,我朝数十名武将却无一人敢应战的尴尬局面。
  “若非岑沐年以一己之力夺得魁首,你以为,大凤朝还能安稳至今?
  “早被周边势力群起而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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