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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青阳河投毒案

  三日后。
  有内监端着一个白瓷瓶子来报,说醇亲王烧退醒来,感激陛下治伤恩德,特献上灵药一瓶。
  与此同时,茉心提到:醇亲王大怒,将顾浅给伯礼小殿下的荷包扔进了塘里。
  “小殿下当时没说什么,入夜后一个人悄悄下水,摸了许久才摸上来,人也冻病了。”茉心说到此处,有些不忿。
  她瞧得出来女帝对伯礼小殿下是真心疼爱。
  顾浅将白瓷瓶子握在手心里,问:“亲王府的人献药入宫,这事各宫门都有记录吧?”
  茉心回答:“是,陛下。王府的人一路过来,时辰、名号、所献之物,都入了册。”
  顾浅点点头,那就稳了。
  她拔掉塞子,仰头将解药一饮而尽。
  “陛下!”茉心连忙伸手欲夺下瓶子,然而晚了一步,瓶子已经见底。
  “陛下,还未验毒,您、您怎……”
  “好了!朕料醇亲王没那么大胆子,敢在明面上毒杀我。”顾浅说着,端起茶杯漱了口。
  她将白瓷瓶子扔给茉心,说:“往里装点面粉,兑上水,送去长乐殿给东方颀。”
  茉心出紫宸殿时,遇到岑沐年进来,便同他讲了醇亲王献药一事。
  “奴婢还未来得及验毒,陛下她就将那药喝了……大将军?”
  眼前哪里还有大将军,只剩下一道残影。
  岑沐年脚下生风,半个呼吸之间就闪现到了女帝跟前,他二话不说抓住顾浅手腕开始把脉。
  过了片刻,顾浅收回手,问岑沐年。
  “如何?”
  岑沐年心下惆怅,面上却很是松快,他对顾浅说:
  “多多保养,将与常人无异。”
  那厢,醇亲王在府上听说女帝喝了解药,不由得冷笑一声,心说她服毒数年,毒已入肺腑,就算吃了解药又能如何?
  只是她不理解,女帝为何还要将解药分给东方颀?
  难道他俩真的已经联手预备对付自己?
  想到那日女帝给她灌下的毒药是东方颀给的,她又气又恨!
  更可恶的是小孽障居然对女帝那么亲近,女帝还送他文房四宝。
  他难道不知道女帝与他母亲是死敌么?
  早朝路上马匹无故受惊害她跌落宫河,又着人提前在宫河中铺设长钉扎伤她。
  趁她养伤之际派人夜袭王府,烧毁她的庄子。
  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到王府给她喂下毒药……
  “将军可知,陛下抓的那两名杀手关在何处?”醇亲王按下怒火问道。
  女帝突然如此针对她,怕是已经从杀手嘴里问出什么了。
  既然问到了,为何不直接下旨捉拿?却在暗地里玩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顾秧心里没底。
  “臣听闻,陛下归京后,将那两名杀手打入大理寺地牢,着人日夜拷打审问,还派了医官续命。”
  顾秧心一沉。
  果然恶毒。
  死士不惧身死,却不一定能扛过长期虐打。
  顾秧以手按头道:“他们不死,本王夜不安枕。”
  “亲王三思。”副坐上的黑袍将军劝道,“陛下此计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好抓活口。裘先生同臣交代过,死士并不知道主子是谁,就算要招供,也招不到亲王头上来。”
  他顿了顿,又道:“亲王与其为了两个无用死士担忧,不如好好想一想,陛下命京兆尹负责的青阳河投毒案,该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顾秧被他一点,脑子开始飞速转起来。
  是了。
  青阳河投毒,是死士为刺杀女帝所为,却连累沿河无辜百姓遭殃。
  京兆尹查不到她醇亲王头上来。
  但是女帝前脚遇袭抓了杀手回京,后脚她醇亲王府接连出事,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把这两件事联想起来……
  虽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大家都会认为她醇亲王为了谋朝篡位不惜牺牲无辜百姓——这对她辛苦树立起来的的贤王名声是致命打击!
  顾秧咬牙切齿,心道顾浅,原来这才是你的盘算!
  看来停止服毒后,她的脑子又好用了。
  这厢。
  京兆尹孟尽欢得了圣令,一回府衙就着人出城走访查探。
  几日下来,果然得了不少线索。
  只是线索虽多,却没有任何一条能够明确指出嫌疑人。
  他将少尹呈上来的奏报翻开来看,越看越心惊。
  这居然不是一场普通的恶性事件……而是有预谋的刺杀!
  根据所推断的投毒时间、地点,以及河湾附近探得的战斗痕迹来看,刺杀对象竟是……
  孟尽欢想到此处,“啪”地合上奏本,闭上眼睛不敢深想。
  越是害怕,脑子越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难怪那日陛下说“所有有关人员都要宣堂过审,任何人都不例外”。
  陛下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他只不过是个工具人。
  ……不对!
  陛下的用意绝不会如此简单!
  要问刺客是谁派的,端看近日谁连遭横祸就是。
  粮草案大批官员被抓,但都是六品以下小官,不足以撼动根基。
  醇亲王跌落宫河,王府遇袭,庄子失火,桩桩件件挤在一起,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只是,陛下自己不能置醇亲王于死地,难道他一个京兆尹就能吗?
  这些线索根本不能将醇亲王如何啊!
  一桩知道凶手却没有证据的案子,要如何审?
  孟尽欢揣着册子入宣政殿求见女帝。
  顾浅放下毛笔问他:“怎么,搞不定?”
  “陛下,微臣近日多方走访,将青阳河投毒案苦主所有损失明细核算清楚,只是证据不足未能查出投毒凶手,不知该如何结案。”
  孟尽欢说完,跪在地上,垮着一张脸。
  “结案?”顾浅挑眉,并拔高了声调问他,“孟卿认为,如此便可结案?”
  孟尽欢被女帝问得开始自我怀疑。
  该查的全都查了,没有嫌疑人,也没有证据指向,可不该结案了么?
  顾浅却问:“朕记得当日将案件交与你之时说过,所有有关人员都要宣堂过审,任何人都不例外——你审了吗?”
  孟尽欢别开女帝刀剑般的目光,垂首道:“微臣斗胆求陛下明示。没有疑犯,苦主是间接被毒鱼毒水所害,臣该审谁?”
  顾浅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孟尽欢头顶的黑色幞(fu )头官帽。
  半晌,孟尽欢听得女帝声音冰冷:“青阳河河道官员监管不力致使河水遭人投毒,检校寺、农曹参军未能护好农田致使毒水入渠,这些还不够你审的?”
  又听到女帝说:“朕回宫路上遇袭,抓了两名刺客,许与投毒案有关联,一并交与你严审。”
  孟尽欢的表情就跟九族死光了一样。
  女帝这是要将他变成一把刺向醇亲王的刀。
  那两个杀手被调到京兆尹府地牢之时,浑身伤口溃烂发脓,没有一处好地儿,只剩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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