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唇

  段墨渊想，或许是因为凳子的原因，才会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尤其是在等待舒忘答应的时间里，他觉得异常难熬。
  舍不得离开，又害怕舒忘不同意。
  段墨渊甚至不敢去看舒忘的眼睛。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舒忘笑了笑。
  笑声不像是嘲笑，反而像是气笑了。
  “好啊。”
  段墨渊这才敢看她一眼。
  视线停留在舒忘的脸上，见她拿起专辑，翻开里面的内页。
  捧着这张专辑内页慢慢靠近嘴唇。
  眼神直直望着段墨渊。
  段墨渊看着舒忘纤细洁白的双手捧着那张专辑，靠近她的脸，专辑遮住了她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
  今天她为了签售会化了妆，淡粉色的桃花妆，头上还戴着粉丝送给她的花环，编织而成的粉色玫瑰花环戴在舒忘头上好似误入凡间的精灵。
  美得不可方物。
  长睫微微下垂，不再看段墨渊。
  下垂的眼眸让她整个人都温柔起来，淡粉色的眼角勾着春水，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尽显魅惑。
  长睫随着动作缓缓颤抖，眼角下的亮片衬得舒忘的皮肤透亮。
  短短几秒钟的动作，在段墨渊的眼里无限延长。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连舒忘脸上细小的毛孔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隔得这么近，近到做什么都很方便。
  仅仅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而已。
  却又好似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让段墨渊几番想要伸出去的手死死掐在大腿上，动弹不得。
  红唇缓缓离开专辑的内页，舒忘确定了一遍唇印的模样。
  将专辑还给段墨渊，“可以了。”
  喉结一滚，巨大的吞咽声让段墨渊忍不住用力掐了大腿一把。
  太尴尬了。
  段墨渊不敢看舒忘，却又想知道舒忘是什么表情。
  误以为自己刚才的囧样被舒忘观察到了。
  但，实际上他多想了。
  下面响起了粉丝热烈的欢呼声。
  为舒忘那个唇印，为舒忘亲吻专辑内页虔诚的表情和动作。
  段墨渊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吓了一跳。
  再看向舒忘时，她已经笑着和下面的粉丝打招呼，饭撒了所有的粉丝。
  这一刻。
  段墨渊清晰地意识到舒忘真的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了。
  这种认识在舒忘签售完拿着话筒表演的时候越发清晰。
  舒忘站在舞台上笑得开心，她问：“今天大家开不开心？”
  段墨渊坐在下面捏着有舒忘红唇的专辑傻傻回复，“开心。”
  当然他的声音都没有身后那个女生的声音大。
  淹没在粉丝的狂热呼喊之中，段墨渊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舒忘笑着让粉丝和她一起合唱，伴奏响了一段时间，舒忘起了个头，把话筒交给下面的粉丝。
  粉丝们整齐唱着，舒忘偶尔会笑着一起唱。
  万人合唱的情景被工作人员留影。
  舒忘很有活力将专辑的五首歌都演唱了一遍。
  段墨渊跟着节奏唱，跟着所有粉丝一起看着舒忘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此时此刻，段墨渊是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当初自己以一己之私不允许舒忘唱歌是多么错误。
  那不是什么所谓的爱。
  那只是自己自尊心作怪的囚禁。
  他是如此喜欢站在舞台上的舒忘，再也舍不得把舒忘关在金丝笼里看着舒忘的生命力逐渐消失。
  舒忘有太多人喜欢。
  舒忘离开自己也能活下去。
  舒忘从来不是金丝雀。
  真正离不开舒忘的人是自己。
  段墨渊没有和其他粉丝一样站起来为舒忘加油欢呼，他只是坐在位置上嘴唇张张合合追随着舒忘一起唱歌。
  看起来他没有活力。
  但，他确信自己心里的那份激动和热情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
  他爱舒忘。
  他今天才如此确定这个结论。
  自己遭遇的痛苦只是舒忘七年遭遇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他有什么资格被骂了两句就要放弃。
  舒忘，我爱你。
  这句话来的太迟，声音太小，又藏在粉丝的呼喊声里。
  舒忘不会听见。
  但，段墨渊不在乎，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他这具精神上的枯骨因为这句话长出血肉，精神伴随着签售会现场的音乐穿透身体，灵魂随之蒸腾，最后这份激荡的感情留在心口的位置微微发热。
  段墨渊才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搞不清楚签售会什么时候结束。
  他只知道在自己上车的那一刻，他又开始想舒忘了。
  霍琦坐在旁边抱着专辑大哭，“呜呜呜呜，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戒断反应。”
  平板放在他腿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舒忘在舞台上的表演，霍琦忍不住哭起来。
  段墨渊蓦然明白，“原来这叫戒断反应。”
  长时间的精神滋养后养成了对某一事物的依赖，在短暂的分离后会产生的不舍、眷念、萦怀。
  他对舒忘也有戒断反应。
  这种反应比霍琦这个粉丝还要强烈。
  只是，这二十多年来段墨渊会忍耐，很难外显这份情绪。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专辑内页的红唇。
  在小助理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把霍琦赶下车，让小助理开到一家纹身店。
  在小助理震惊的目光之下走进这家纹身店，拿出专辑内页的红唇印，开口，“这个可以纹吗？”
  对方扫了一眼段墨渊，掀了掀眼皮，做出判断：又是一个狂热追星族。
  “可以。”
  “纹哪里？”
  段墨渊脱了上衣，指着锁骨偏下的位置，“这里。”
  纹身店老板啧了一声，“躺下吧，有点疼，能接受吗？”
  段墨渊嗯了一声，躺下。
  小助理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他小心翼翼开口，“段总，这……会不会不合适，要是段夫人知道了……”
  段墨渊笑了，语气略微兴奋，“她为什么会知道？”
  小助理：啊……这个，那个他怎么知道。
  段墨渊挥了挥手，让小助理离开，“没事，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纹身加上签售会，段墨渊这一天的时间都给了舒忘。
  放在之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今天这件事情确实发生了。
  照着镜子看着自己锁骨下面的红唇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段墨渊忍不住勾了勾唇。
  满意穿上衣服离开。
  段墨渊打了个电话给段易才，“你是不是一周后订婚？”
  段易才没好气回复，“哥，是后天。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但你好歹上点心好吗？”
  段墨渊点点头，“记得给叶姨安排车。”
  段易才：“哼，我就知道你的算盘打在这里，你脑子里面除了舒忘就没有其他人了。”
  “但，为了确保舒忘会出现，我还干了另外一件事情，哥，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