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普罗维登斯
“创造者的一大宿命便是：他们在创造后往往无法控制造物。”
“伊柯丽斯用秩序战胜了混沌，而你却是诞生于秩序与混沌之间。”
“她认为你就是永恒真理的产物，想要在你的身上见到她想要的答案。”
“但最后她失败了，伊柯丽斯无法见到你的命运，对她而言你超脱了掌控。”
伊柯丽斯放弃罗莎的原因就是如此简单，她没能从罗莎的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杀死罗莎，究竟是在短暂的相处之中产生了情感，还是有别的考量，哪怕是劳伦也不得而知。
故事越是发展，劳伦就越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怎样。
罗莎是故事的自行发展的产物，她没有自己的命运。
至少，劳伦告诉罗莎，没有谁可以掌控她的命运，选择的权力永远在罗莎蹄上。
“很好，那么我既然是伊柯丽斯的孩子，为什么又会见到那么多我？”
“原来让你困惑的是这点吗，发现自己应当是唯一的？”
“我又有点弄不清楚了，如果有很多我，那么哪个才是我？”
“首先你要弄清楚的便是：没有唯一的存在。”
罗莎紧皱眉头，她不理解劳伦的话。
如果没有唯一的存在，那么劳伦——
“哪怕是我。”劳伦察觉到了罗莎的困惑，“我也不是唯一的。”
“你还记得你在自己的书里怎么写吗，所有的世界具有不完全的统一性。”
“如果这个世界发展的结果是：会出现你，那么就一定会出现复数个你。”
“我也从来不是我，我只是投影，是化身，是故事发展的旁观者，哪怕世界因我而始。”
罗莎的困惑消除了大半，接着问道：“那么其他的我又是因为什么产生的？”
劳伦回答道：“为了最后最大的秘密。”
“秘密，”罗莎回忆起上上次见到劳伦时那隐藏在数个失去生机的世界，“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个秘密的答案就是：秘密。”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并没有，罗莎，秘密的答案就是个秘密。”
劳伦告诉罗莎，最后的结局是个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秘密，其中真正的含义是无法确定的未来。
而这个秘密，就是罗莎的命运。
“所以，你希望我让伊柯丽斯回归正常？”
“作者总是有私心的，但故事的发展有时又会超出作者的预料。”
“或许吧。”
罗莎没有答应下来，她现在挺喜欢劳伦所说的秘密，因为她不喜欢其他小马掌握她的命运。
哪怕这匹小马是劳伦，从理论上来讲是创世神，她也不愿意屈服。
“真是一点没变。”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劳伦糊弄了过去，在所有小马中，罗莎是她最头疼的那位。
她曾想过主动干预，结果却是罗莎曾见到过的世界，这是劳伦所隐瞒的。
越是想要引导罗莎走上她想要的路，就会越会将罗莎推到自己不希望的路。
在过去她犯下了太多错误，试图掌控罗莎的命运，却反被教训了一遍又一遍。
“哪怕是作者，有时也需要书中的角色来点醒自己。”
劳伦从之前跌过的跟头中学到的就是，不要低估世界的反弹。
每一次的机械降神，都会给未来埋下祸患的种子。
但这次，劳伦每想到这里就想要抽自己两蹄子，她还是这么做了。
就像是赌狗在穷途末路时依然想着赌一样。
“今天就到这里吧。”劳伦将罗莎送走了，把她送回了原本的世界。
“你又一次犯错了，劳伦。”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魔力罕见地再次失控。
伊柯丽斯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她早就察觉到了劳伦的动向，在一旁恭候多时了。
“你听到了。”劳伦强装镇定，对伊柯丽斯说道，“我什么也没做。”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做，那么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或许你该从无尽的秩序中解脱出来了，伊柯丽斯。”
“我应该将这句话奉还给你，母亲。”
伊柯丽斯出蹄很快，尽管劳伦及时张开了屏障，也还是被冲击波震飞了出去。
两马再次战斗起来，就像是千年以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的战斗。
结果则是显然的：伊柯丽斯再次战胜了劳伦。
“你早该放弃你的鬼把戏了，每次都只会让我看中的世界毁灭，这么做真的会让你感到有意思吗。”
“毁灭那些世界从来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想法从来都是让罗莎引导你。”
“真是自傲的答案。”伊柯丽斯俯视被她踩在蹄子底下的劳伦，“你从不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一份子。”
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这都是他们的决定，伊柯丽斯这样告诉劳伦。
从开始的开始，劳伦就不应该插蹄，而她的每次多管闲事都会增强伊柯丽斯的力量。
如果劳伦一直都是悬于世界之外的创世神，那么伊柯丽斯永远也奈何不了她。
不，她甚至永远也不会察觉到她。
但劳伦就是这样，她将自己贬低为小马，就将伊柯丽斯抬升到了与造物主齐平的位置上。
“你不能永远以这样的蹄段传播谐律。”
“那你也不应该用这样的蹄段来阻止。”
伊柯丽斯抬起前蹄，想要踏到劳伦身上，可劳伦变出一张纸和羽毛笔，等伊柯丽斯蹄子落下，劳伦已经跑得没影了。
不过伊柯丽斯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她找到了当初被自己丢到其他世界的孩子。
其他的罗莎不过是凡夫俗子，在她与劳伦的斗争中从来没有真正地突破那道限制，始终是命运的奴隶。
她对于自己的孩子很看好，也很期待罗莎能够给她答案。
“早晚会见面的，我的蹄子会带着秩序踏遍每一个世界。”
“要么告诉我答案，要么从此追随我，要么被我彻底碾碎。”
伊柯丽斯让时间走动了起来，她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解决掉某个世界中顽固的暮光闪闪，她的大军已经围攻坎特洛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