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过往
刚被彭道人收为弟子的那两年，邱显谦卑有礼，尊敬师长，而且他在医术上很有些天份，学习也十分刻苦。
彭道人授课的时候，他专心听课，遇到不懂的，他就私下里向大师兄彭远山请教。剩下的其他时间他都在看书，看彭道人府中的各种医术，有关于药草的，有关于医理的，当然也有关于蛊的。
彭道人和彭远山还是经常外出游历，但是邱显从来都不跟他们一起去。每当师父和大师兄外出游历的时候，邱显就会搬到皇宫里住。
为了方便给宫里人看病，皇宫里有专门给巫医居住的地方。原本收邱显为徒也是为了方便给皇室中人看病，所以彭道人觉得邱显住到宫里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邱显出身于官宦世家，因为家主犯了罪才被充军的。虽然他在家中是庶子，但是礼仪规矩也学的很好。宫里人都很喜欢让他帮忙看诊，不仅因为他医术好，还因为他会说话会做事。
若是后宫嫔妃患病，邱显看诊结束以后，会根据对方的身份附赠一张美容养颜的方子，或者是有助于受孕的方子。
若是某个皇子患病，邱显就会附赠一张强身健体的方子。看诊的时候，邱显的恭维话，总能说到对方的心坎儿上。
就连各个宫里的掌事太监或者大宫女生了病，邱显也会亲自帮忙看诊，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身份。毕竟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不管是什么职位，也都是奴才而已。
所以南诏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喜欢邱显，上到王子公主和后宫嫔妃，下到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觉得邱显很好，并把他当做下一任巫医看待，对他本人也很是尊崇。
就连南诏的皇帝慕容邪也对他赞誉有加，觉得邱显会成为南诏的下一任巫医。
邱显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他还想尽快继任巫医。毕竟师父和师兄全都志不在此，他们更喜欢各处游历，只有自己在皇宫里混的如鱼得水。
邱显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把彭道人的医术全都学到了手，看完了他住处的所有医书，成为南诏皇城内最着名，也最受欢迎的大夫。
希望邱显继任下一任巫医的呼声越来越高。
但是彭道人却有不同的想法，他看出邱显虽然努力学习医术，但是他更痴迷于养蛊。刚入门不久，他便自己养了两只毒蛊，而且是瞒着彭道人自己偷偷养的。
养毒蛊的事不小心被彭道人发现了，邱显并未紧张，他说自己只是好奇，才想要亲身试验一下。
毕竟好多医者都会亲自试药，彭道人也没太在意，只要他不是用来害人就可以。
后来有一次彭道人又不经意发现，宫里很多嫔妃身边的大宫女，都私下里来找邱显，而且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彭道人便刻意留了心，观察这个弟子在宫中的举动。
经过观察，彭道人发现，这个弟子在皇宫里的人缘很好，而且很有人脉。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喜欢让他帮忙看诊，喜欢他甚至胜过喜欢彭道人自己。
这些倒也无所谓，毕竟这个弟子长期在宫里生活，而自己则是长期在外游历。
彭道人还发现，邱显给那些宫女或者太监看病都是有目的的，他会有意无意的向他们打探各宫主子的事情。
例如，你们主子喜欢什么，家里人能否经常进宫探望，和哪位皇子的生母关系比较亲近之类的。当然这些都不是直接问出来的，而是通过什么事情旁敲侧击的打听。
邱显的人设本就是性格随和，谦卑有礼，问的又都是琐碎的日常小事，那些人便也不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当是普通的聊天儿了。
但是邱显却能从这些小事中得出他想要的信息，哪个宫妃比较受宠，谁的母族比较强大，哪位皇子更适合继承大统，而且他还会把这些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以前彭道人一直都以为他这个小本子记录的是脉案或者药方之类的，后来无意中发现原来他所记的竟然都是这些，彭道人便猜出自己这个徒弟的心思，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
关于宫妃的婢女私下里找邱显的事情，彭道人经过查证才知道，原来是邱显发明了一种养颜膏，抹在肌肤上能使肌肤光滑剔透、莹润亮白，而且抹上没两天就能见效。很多宫妃得到消息，都偷偷派人过来，从邱显这里买养颜膏。
邱显没有职位，便不能领俸禄，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彭道人给的，而且彭道人有些内疚，因为他总是留邱显一个人在皇宫里，代替他帮宫里人看病，心里总觉得有些亏待了他。
所以每月给邱显的银子都比给彭远山的要多一些。而且给宫里人看病还能经常多多少少得些赏赐，所以邱显不可能缺银子。
但是邱显的养颜膏却卖的很昂贵，这让彭道人很是生气。免费拿着宫里的药材制作养颜膏，却高价售卖，为自己敛财。他又没有家室，要那么多银子干嘛用？
彭道人也很好奇，那养颜膏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卖到上百两银子一瓶。
于是彭道人便找人弄了一瓶养颜膏，打算私下里研究一番，看看里面都放了什么药材，功效能有多好，能让那么多的宫妃趋之若鹜。
这一研究不要紧，彭道人直接被惊的如遭雷劈。原来养颜膏的主要成分竟然是尸油，也就是用死人的尸体，通过特殊方法炼制，得到的一种膏体。为了掩盖这种膏体的腥臭气味，邱显便又往里面加了很多香料。
这种尸油短时间使用，的确能让人的皮肤光滑水嫩，看上去容光焕发。因为它能把皮肤内所有的生机和活力全都激发出来。
但是长期使用的话，反而会加快衰老速度。毕竟将皮肤内的生机强行展现出来以后，肌肤也就失去了活力。
因为这件事彭道人把邱显狠狠训斥了一顿，并把他禁足在家中，不允许他再进入宫里。
幸好宫妃们使用养颜膏的时间都比较短，彭道人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一时大意，导致这个养颜膏的配方有些问题，长期使用会导致女人难以孕育子嗣。
后宫嫔妃虽然在乎容貌，但是更看重的还是子嗣。彭道人给使用了养颜膏的宫妃们挨个儿道了歉，并给她们全都检查了身体，然后又把剩下的养颜膏全都原价买了回来。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毕竟自己的弟子犯下的错，也只能让他自己担着。
邱显被禁足的第三天，宫里便派人来寻他，而且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来的。据说很多宫妃都盼着邱显尽快回宫居住，她们集体求到了皇后那里，皇后自己也希望邱显能回宫，这才派了人来。
彭道人拒绝了皇后的请求，宫里若有人生病，他可以亲自去，他的大弟子彭远山也可以去，而且他们两人的医术都比邱显高超。
他是巫医，有权力决定由谁去宫里看诊，宫里的人是无法指派他的。
但是第二日，七公主也派了人来，说是腹痛，可是她偏偏指明要求邱显给她看诊。
彭道人带着彭远山进宫，打算亲自为七公主诊治，却连七公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直接打发回来了。
第三日，二皇子又派了人来，不说生病看诊的事情，只说他有事要见邱显。
彭道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去面见皇帝，说他打算把邱显逐出师门，再另外收个弟子给宫里人看诊。
但是，南昭的皇帝不仅不赞成他的决定，还强迫他尽快把巫医的位置传给邱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