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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为你而来

  她明显感觉到陆辰安身体抖动了一下,像一阵疾风吹进秋末的林子,而声音化作枯叶,随之被振落一地。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紧握的手掌也泄了力。
  陆辰安的双眸失了焦,眼前模糊成一片。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愈发清晰起来:她的不远千里来上海,顺利应聘星河艺术,晚寄给她豪宅居住,苏醒时光与晚辞相见……
  所有生动的画面像无声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快速翻页,而鲜艳的色彩也跟着一点一点失真,淡褪成灰白……世界变得狭窄,锁住了出口,一切混沌起来。
  “原来,原来你,这一切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欺骗你,我没有。”
  “那这一切该要怎么解释?”
  松开她的手,他身体快要失去平衡,顺着后退了一步。声音狂乱地震荡,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他大口喘着气。白色的气体无序地缭绕着,似要把这个夜晚覆盖掉。
  “你听我说,我可以讲的清楚。你听我说,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的,你听我说……”
  眼泪像潮汛一般,快速奔涌出来。因为慌乱和恐惧,她变得语无伦次,声音跟着嘶哑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计划,我还天真的以为,你抛开整个世界只为我而来。哈哈,也对,我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浑身是光的人来爱我,我真是痴心妄想……”
  “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为了寻找你,为了站到你面前,为了爱你而来。请你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好不好?”
  温梦雪刚上前一步,陆辰安又捂着胸口向后快速地退掉两步,并伸出手臂挡在半空,示意她不要再过来。
  抬起头,眼泪也哗哗流下来,眼神灰暗空洞,像长久无人居住的废弃的城堡。
  “你之前跟我说的小县城,你送我的银行卡,也只是可怜我对不对?而事实上,你是个豪门大小姐,而那对你来说连牛毛也算不得对吗?”
  回忆起了连锁反应,每一幅画面都像是雷雨像闪电朝自己劈过来,而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骗你。”
  温梦雪像是失了魂一样,嘴里不断重复着“不是的,我没有骗你......”。因为本就敏感的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了,而此时此刻自己的脑海更像是一片空白,千言万语只在原地打转,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明明自己和他只有两步的距离,但此时此刻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一整个世纪。
  车马无路,水舟不到。
  她害怕极了,也许下一秒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星河,你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和他的关系对不对?这些天,我就是一个小丑,一边陪你们玩耍,一边还要衬着你们的尊贵。好,我祝你幸福。”
  忽明忽暗的灯盏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相互缠绕,泼洒,混沌成一片。身后的城市像一座大山,辽阔的黑暗连绵起伏,无限蔓延。
  他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地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这一次,世界把他捧向天堂,然后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大雪再次落下来,风把雪瓣儿吹向世界各地。
  温梦雪僵在原地,没有声音。
  醒来的时候,温梦雪头脑昏涨,整个人像失重了一样,浑身无力。
  “你可算醒了,快把我吓坏了。昨晚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赶到海屋的时候你已经躺在雪地里了。”
  晚辞微笑着望向她,手里的苹果已经削了一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只觉身体笨重,疲倦。夹杂着的痛感也随着她轻揉双眸的动作一起传过来。此时,头顶上方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身旁的点滴正在匀速地一滴一滴落下来。
  “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医院呢。”
  “医院?”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拉开身侧的窗帘,外面天气阴沉,并且伴着一层淡淡的霾尘。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说着,一手拔掉了针管,不顾血液迅速地渗出来,也不顾疼痛的侵袭。要知道,这是一个曾经连蚂蚁咬一口都会尖叫的女孩子。
  此刻,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晚辞显然是被她的举动吓着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苹果,一边慌张着上前扶住她,一边大声喊医生。
  然而,没等医生赶过来,温梦雪已经强撑着身体跑出了病房。
  晚辞没有办法,只能应了他的要求,快速开车到陆辰安工作的地方。
  然而下雪以及天气阴沉的缘故,路上的车子都被限了速,而且还时不时地堵车。
  本就发着烧的温梦雪,此刻因为着急,她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晚辞望着她这副神情,以及左手面上青肿的针口。
  心疼和嫉妒一并涌上来,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输了。
  然而赶到公司,公司却告知陆辰安今天并没有来上班。又赶到他的住处,结果还是一样,他甚至昨天都没有回来过。
  温梦雪紧张得哭了,一瞬间,脑海里闪现出无数幅画面……害怕,悔恨狂乱地交织,心底深处涌上剧烈的疼痛,她快要窒息了。
  天空越来越暗了,街道上断断续续地刮起了冷风。
  温梦雪去了陆辰安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是怎么都没找到他。仿佛,他忽然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来到天鹅湖,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决堤,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一面。
  身体像夏天里要化掉的冰块,快速瘫软下去。
  暮色完全沉下来,天空又飘起细碎的雪花儿。霓虹灯下,雾气一般,散在半空,像一场哀伤而缓慢的告别。
  世界被封锁,呼吸跌落地面,温梦雪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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