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本王愿对你负责

  “王爷多虑了,不执未有任何不适,请您放心!”花不执站直了身子,同样清冷地俯视他,道。
  她瞬间收起刚刚道歉的姿态,不卑不亢地强行挽尊,气势竟也在一时间凛然至极,令即墨苍毓和禅仙羽同时错愕了一瞬。
  曾听闻花家大小姐自小骄傲,但后来灰溜溜地被送至蓝凌,始终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便被磋磨得逐渐失了傲气,被花明月踩在脚下很长时间。
  如今看来,传言真是不可尽信。
  她哪有半点儿要看别人脸色的感觉?
  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既视感!
  谁给她的自信?!
  “呵呵,是本王多想了~”即墨苍毓邪魅一笑,抿唇上扬唇角,满脸的奸计得逞之感。
  唉……
  老天爷呀,她花不执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就活该那么倒霉呢?
  不跟这变态有瓜葛了,行不行?!
  禅仙羽扫了眼花不执眸中的郁闷,即墨苍毓眼中的得逞,他缓缓低下头将酒杯送至唇边,眼中划过抹晦暗不明的寒光,一闪即逝。
  这两人的关系,看来比他想象中的更复杂,更牵扯不清呢!
  另一边的不悔懵懂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花不执,又看看即墨苍毓,一头雾水。
  冷冷和禅良两人憋笑憋得快挂了,惊天大‘瓜’啊,就那么被她俩吃得痛快?!
  待会儿出了这包间,不会被灭口吧……
  墨火偷瞄了眼墨金,两兄弟眼中都是,‘完喽,完喽!后面麻烦大喽!’的神情,默契至极地觉得生无可恋。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却都盼着能早早结束这顿不老么香甜的晚膳。
  但人家战王不发话,谁敢动半下呢?拼着消化不良,也得愣咽呐!
  “本王……”即墨苍毓又说话了。
  他、他、他怎么又开口了?!
  啊——烦死了!
  花不执看着他故意拖长尾音的狡猾嘴脸,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来回狂奔。
  无奈且无语!
  毁灭吧,真特么累死人了。
  比她在大海上航行半个月加起来都累。
  人性的善恶,脾气的好坏,真的全靠同行衬托。
  不比不知道,一对比才发现,禅仙羽虽然假仙儿了些,但真不至于膈应人啊!
  花不执认命地泄了气,一脸疲惫地撩起眼皮看他,眼里写着‘你说吧,快说吧,说完了给个痛快’!
  “如今,你与赢家那二皇子的婚约也不作数了,不怕回家后不好交代吗?本王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纳了你做侧妃。”
  即墨苍毓的表情完全就一副施舍的模样,端得一副‘大爷赏你个脸,给你个小妾的位置待待’的样子。
  花不执是真快气得暴走了。
  这男人——说,说不通;打,打不过的。
  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谢王爷为不执担心。之前不执不止一次说过,曾经之事王爷无需为我负责。花不执只愿和王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足矣。还请王爷还不执,各自自在……”
  花不执面色冷凝,没了半点儿想与他虚与委蛇的虚假态度,极为认真和严肃。
  她想,真的该郑重其事地和他分道扬镳了。再有下一次,大概就是大打出手的结果吧?!
  打不过也得试试,这样一次次的钝刀子割肉,真是生不如死。
  她只想作为花不执,重新好好活一次,为振兴花家和守护不悔长大而努力,为看尽这异界大陆的山河大川而奋斗,为她自己能不被任何人掣肘牵制而拼搏,仅此而已。
  不过是想要点自由,做些前世只能深埋心底的洒脱事儿而已。
  爱情、婚姻?
  她不想在此时此刻去琢磨,完全不迫切。
  她只想在对的年纪,做对的事——少年合该鲜衣怒马,恣意江湖!
  可于她而言,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个只有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少女,谈个狗屁的成婚呐!
  她就想专心搞事业,专注修炼提升,仅此而已。
  何况还是给人家当三儿。
  小妾?呸!埋汰谁呢这是!
  不得不说,几千年的代沟是真宽广,迈都迈不过去那种。
  “呵~本王之前也说过,负不负责是本王说的算。既然花大小姐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本王倒也不为难你。
  战王侧妃之位,短期内会为你保留。不过本王的耐心不多,花大小姐若想不通,本王只得去问问花家长老们的意见了。”
  即墨苍毓听完她所说,面上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邪魅表情,像是没什么波澜。
  只是他说话间的声音饱含凌冽杀意,花不执有理由怀疑,她之后若再次忤逆他的话,这场架怕是躲不过了。
  看来,还得和陌尘研究研究,怎么尽可能快的搞到积分兑换资源才行。
  她现在急于晋升,不突破,给来把枪防身也行呐!
  “战王殿下……您这做法,有些过了吧?”禅仙羽突然出声,极为熟练地拽了下花不执的衣袖,将她拽回椅子坐好。
  他轻飘飘的开口,脸上平静无波,眼中的冷意却丝毫不输即墨苍毓。
  两位人尖儿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俩爱怎么针锋相对是你俩的事儿,能别拿她当借口么?
  咋穿个越,她还变成啥引战的红颜祸水了呢!
  跟他俩都不咋熟的好不好~
  “嗯?禅公子有异议?以何身份?”即墨苍毓挑眉睨向禅仙羽,勾唇冷笑。
  “小执的至交好友,这身份可够?”禅仙羽举杯抿了口酒,闲适极了地说道。
  两个人谁都没有半点过激举动,空气里却有明显的灵力震动,摆满了残羹剩饭的餐桌上方,气流竟出现了些肉眼可见的扭曲。
  ‘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凭空出现在空中,炸裂开一个个细碎的‘烟花’。
  突如其来的灵力震荡,吓坏了一众不知所措的‘凡人’,禅良嘴里的红烧肉,都快掉桌上了,嚼也不是,吐也不是的。
  “哼!好友?哪门子自封的好友?!”
  “王爷又是以何立场试图掌控小执的生活?她并不愿做您的侧妃!”
  “禅公子知道什么,就在这口出妄言?”
  “王爷与小执有何关系,非要做到此般!”
  两人不咸不淡地你一句我一句,在大家都以为他俩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居然默契至极地同时收起灵力,转而打起了嘴仗?!
  闹呢!
  “二位请听花不执说一句!”
  花不执猛地起身,一拍桌子打断了两个如‘泼妇骂街’一样的高手。
  喵的,当事人是她,可有谁问过她的意见?!
  “花不执眼下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秀美山河尚未见识过,有很多振兴花家的想法尚不得实现!
  战王侧妃之位,是花不执万不可能觊觎的,不执更不愿为他人妾室!
  王爷,还请让不执能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在此谢过王爷了!”
  花不执极为郑重地弯腰,双手交叠拱出,高举过头顶,狠狠一揖。
  筑基八阶的灵力疯狂外溢,冲击得桌上碗筷‘乒铃乓啷’的纷乱砸落。
  肆无忌惮却又无声地控诉着她心中的愤怒。
  她知道,仅凭这点修为对那二人来说,都不够人家挠痒痒的。
  但态度还是要摆端正!
  她此刻愤怒极了,自觉所谓的‘尊严’被人家踩在脚底下,摩擦摩擦再摩擦,不发飙,他们当她是啥逆来顺受的小喵咪么?
  “你的状况你自己清楚!除了本王,寒天大陆可还会有人愿娶你为妻?!不屑为妾?呵呵~花不执,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即墨苍毓脸上的邪肆浅笑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眸中阴寒至极,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不屑。
  “无人愿娶,便也罢了!男人之于我,只会影响拔剑速度!不执此生惟愿花家振兴,护不悔长大,看遍寒天大陆,仅此而已。
  之后,不过是青灯古佛伴此生,倒也舒心安逸……”
  花不执的身子仍未直起来,她固执地把姿态摆足,大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意味。
  “青灯古佛?花不执,你高看了自己,也轻视了本王吧?!”即墨苍毓也悍然起身,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
  目之所及只有他修长的双腿,和那双缎面儿的黑色长靴。
  良久,两人一站一弯,沉默地对峙着。
  倏地,他猛一拂衣摆,衣袖在空中画圈又甩了花不执一脸,转身径自迈出包间。
  只是在临出门之际,一道凌厉如风刃的巨大灵力波飞射而来,越过所有人的头顶,直直打烂花不执与禅仙羽背后的窗户,发出‘砰’一声巨响。
  花不执依旧不起身,她知道即墨苍毓仍停留在门口,并未走远。
  屋里一帮子小孩,在窗棱炸裂的瞬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互相取暖。
  战王好阔怕~
  而同样坐在窗前的禅仙羽,像自带屏障般,隔绝了所有飞溅而来的木屑,顺便把花不执也包裹在其中,不让她受到波及。
  墨火和墨金同时朝花不执投来‘保重啊~’的同情目光,墨金朝禅仙羽拱手行礼后,跟着闪身消失,赶紧去追自家正值盛怒的王爷去了。
  唉……
  王爷啊王爷,女孩子是要宠要顺着的,您咋还拧着劲儿来呢?!
  没救了噢!
  “小执,王爷走了,快起来吧!”墨火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把花不执扶起坐回椅子上,眼中满是心疼地看着她。
  这丫头呀,有时候固执得令人心里发紧。
  别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发发嗲、撒撒娇,就能把目的达成的呢,偏生到了她这,非得梗着脖子硬怼。
  二愣子都没她愣啊!
  “火大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她长叹了口气,直了直僵硬的腰间盘,觉得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累,像是连灵魂都被掏空了般,毫无半点力气。
  她何尝不知,硬刚即墨苍毓的下场,会将自己置于更不利之地,但她从不是那种娇娇柔柔的小女子,做不来那般矫揉造作。
  爱咋滴咋滴吧,自己强才是真的强,拳头大的是老大。
  可她眼下就好比四级不到的小卤蛋,被硬逼着独自开大龙一样,脆皮不说,根本没工夫发育呀~
  这万恶的靠实力说话的大陆!
  “我没事儿,大不了挨几棍子。倒是可能暂时无法去花家,给你们姐弟助力了。不悔,火大哥不在的时候,你不可懈怠。你是小男子汉了,要学会帮姐姐分担。”
  墨火拍了拍花不执的肩膀,眼神示意她放心,随即蹲下身,扶着不悔的膝盖语重心长地叮嘱。
  他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不悔,也是打心底心疼她们姐弟。
  “不悔知道了,火哥哥放心,不悔会听姐姐话。你也要赶紧来花家找我哦~”花不悔颤抖着声音哽咽道。
  小屁孩早已泫然欲泣了,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蓄满了泪水,硬是被他强忍着没滑落一滴。
  刚刚战王是在欺负姐姐,他虽人小但看得分明,他没有能力帮姐姐抵挡,甚至没有办法让墨火大哥不离开她们。
  可是他却做不到怨恨即墨苍毓,只能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满心自责和愧疚,看得花不执的心不由抽痛了一下。
  她本不想不悔太早面对这世间的阴暗,却不想他早已不是个单纯天真的八岁小孩了。
  他承受的,远比寻常同龄人多得多。
  她自以为的保护,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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