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苏晚柠一觉睡到公鸡打鸣。
  她太困了,天这么热也没影响她的睡眠。
  睡前喝了“水”,现在神清气爽,浑身都舒坦。
  也不知道几点了,起身打开房门,看太阳的高度估计连六点都不到。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肯定是上茅房。
  此时苏知青站在茅房口已经跺了好几脚,以她五点二的视力,上下左右全看了个清楚,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去解决生理问题。
  柳叶本来要上茅房,瞧着苏晚柠跟做法似的又跺脚又观察的,一脑门的问号。
  苏晚柠一身轻松的出来和柳叶碰上,俩人相视一笑。
  她的水缸还没正式使用,暂时还得用集体的。
  洗漱完,交了口粮,坐等开饭。
  男女知青分工明确,男知青负责体力活,诸如打水、捡柴之类。
  女知青负责做饭。
  高亮昨天是因为要等他们才做了一天的饭。
  今天轮到方筝掌勺了。
  每天的饭也好做,就这点东西,横竖就是粥和饼子或馒头。
  早饭还是老三样,玉米粥,饼子和咸菜。
  苏晚柠深深叹了口气,天天吃这个怎么能有营养。
  看来她的小灶要尽快开起来。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是后话。
  吃完饭,大队上工的钟声也敲响了。
  苏晚柠虽然不会种地,但年代剧没少看。
  她下地的装备准备的可全乎了。
  戴上装备,锁上门后往前院走。
  当初她妈看她连草帽都买差点没气晕过去。
  直骂她快她家的羊毛薅秃了。
  苏晚柠算算时间,李双双也该收到通知了吧。
  安县,赵玉秀两口子吃完饭要出门上班,正巧碰到居委会的人来。
  把人迎进来就收到一个重磅消息,大妈猛夸两口子觉悟高。
  李东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谁要下乡。”
  居委会的大妈又重复了一遍,李双双从屋里跑出来,接过通知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东海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态度的把大妈送出了门。
  李双双大喊道:“爸,苏晚柠不是已经下乡了吗,为什么我还要去。”
  李东海心中已经猜到了原因,眼神冷冽的看向赵玉秀。
  赵玉秀:“你看我干啥,我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魏大国夫妻俩骑着自行车也进门了。
  李东海的顶头上司来了,只能先热情的接待。
  魏大国手一抬,掏出房契展示在他们面前。
  “东海啊,你家闺女拿着老人的房契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你们这两天赶紧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吧。”
  李东海解释道:“魏主任,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房子是我媳妇儿的,我们没打算卖。”
  “你们好好看看吧,都是正经手续,房子已经是我的了。”魏大国又上前两步。
  他们上前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房契的确是真的。
  赵玉秀差点晕了过去,她娘真偏心,竟然把房子给外孙女也不给她这个亲闺女。
  李东海目光阴鸷,原来房契一直在苏晚柠的手里,他们都被死丫头给骗了。
  他还想再跟魏大国周旋一下,可惜人家不给他这个机会。
  魏大国话里话外表明了一个意思,如果他们不利索的搬走,恐怕李东海现在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李东海迫于压力只能答应。
  魏大国走后,李东海一拳头打到门上:苏晚柠,是我小看你了。
  赵玉秀母女俩都吓了一跳。
  赵玉秀直骂死丫头不是东西,她把房子卖了,他们一家子以后要住在哪儿?
  筒子楼那边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岂是说搬就搬的。
  李东海黑着脸嘱咐她先把李双双要下乡的东西收拾好,他去筒子楼那边让人腾房子去。
  李东海到了那边又陪笑脸,又退房租的,人家总算是答应这两天就搬。
  他下楼时的脚步变的无比沉重,心中的算计全部落了空。
  当初他和赵玉秀结婚,就是冲着她家房子去的,赵家就一个独生女,房子肯定是要给闺女的。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载到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李东海回来的时候,赵玉秀把被褥都打包好了,就等着拿钱去买生活用品了。
  他进屋打开抽屉的夹层,顿时,如遭雷击。
  不久之后,屋里响起一声咆哮:“苏晚柠,老子要杀了你。”
  苏晚柠对此一无所知,她来到前院出发时,知青们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头戴大草帽,脸蒙着大红纱巾,手戴棉手套,斜挎水壶。
  “走吧。”苏晚柠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
  王二丫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连顶草帽都没有,眼更红了。
  宋大妮悄悄嘀咕了一句做作。
  六月早晨的太阳相当烤人。
  连走路都会出一身的汗。
  郝爱国老远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走过来。
  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苏晚柠。
  丫头挺能整,要是晚上整个这玩意出来不得把人吓着。
  队里一下子来了四个女知青,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未婚的青年。
  经过老杨婆子一宣传,等着看苏晚柠的人可多了。
  小伙子们总算把人盼来了,可是,那是个什么东西。
  说好的十里八村都挑不出一个那么出挑的呢?
  苏晚柠跟戴着个面具似的,脸根本看不清。
  话说两边,有高兴的就有看不过眼的。
  “公社是咋安排的,来这么多女的。”
  “可不是,腰细的像麻杆,一捏就能断。”
  “老牛家的,人家那叫杨柳细腰,你懂不懂。啧啧啧,你们都瞅瞅,那胸,那屁股,老爷们最喜欢。”
  “呸,一群小贱蹄子,要是犯到我手里,看我不撕了她。”
  女知青们还不知道,她们的第一次出场就已经成了个别人眼中的小贱蹄子。
  郝爱国觉得这一批的知青既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是很快就能分粮食,倒霉的就不用说了。
  他们要经历汗与泪的洗礼,只要熬过了抢收,以后啥都不是事了。
  苏晚柠一路上都在找秦燚。
  秦燚没瞧见,倒是发现人们的情绪分外高涨。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
  郝爱国拿着大喇叭开讲:“今天是咱们抢收的第一天,一年的细粮就看这几天了,牟足了劲使劲干,虎口夺粮,大战‘三夏’。”
  苏晚柠:……我天,要不要这么刺激。
  她再孤落寡闻也知道抢收是干啥的。
  那可是跟老天爷抢时间。
  如果中途来一场大雨就什么都完了。
  所以大家必须分秒必争,直到粮食顺利进仓库才算告一段落。
  没想到刚来就赶上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苏晚柠被分去捆麦子。
  她伸手:“大队长,绳子呢?”
  郝爱国长吁一口气,把牛嫂叫了过来。
  “你俩今天一组,教教新来的知青怎么捆麦子。”
  “好嘞。”牛嫂满嘴答应。
  牛嫂走在前面时却忍不住要笑出声,想让她教,可等着吧。
  苏晚柠是抱着认真学的态度下地,可那个叫牛嫂的人却弯腰割起了麦子,理都不理她。
  “牛嫂,请你教教我该怎么捆。”
  牛嫂:“俗话说‘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你就不能看看别人是咋干的。”
  牛嫂早就看这些女知青不顺眼了,刚才她家老牛的眼珠子差点没贴上去。
  “一个个搔首弄姿摆给谁看,不够恶心人的。”
  苏晚柠: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管不住自家男人,拿她撒什么气。
  苏晚柠说:“下次我再把脸蒙严实点,免得有人看瞎了眼。”
  她的话也呛人,牛嫂狠狠剜了她一眼后就开始弯腰干活。
  一会的功夫苏晚柠站的那一陇就铺了长长一排的麦子。
  苏晚柠:你不教我还不学了是吧。
  她瞅见和她距离最近的竟然是安豆。
  安豆被安排到了女同志的队伍里。
  想想也是,安豆瘦小的小身板还没有前头割麦子的大婶魁梧。
  安豆注意到苏晚柠这边的情况,主动拿着两把麦子跑了过来。
  苏晚柠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主儿,打结捆麦子学得很快。
  她学着安豆左右手各拿一措麦子,通过手腕的运作,打成一个结实的麦结。
  然后把割好的麦子放上去,用膝盖一压,两手跟变魔术似的一绞,麦子就捆好了。
  安豆夸她聪明,说他当初自己学这个可是费了些时间。
  苏晚柠学会之后就运用到实践中。
  他们每一组都是有任务的,割下来的麦子不能在地里过夜,也就是说牛嫂割多少她就得捆多少。
  苏晚柠瞧着前面跟有狗追似的牛嫂就觉得好笑。
  为了看她笑话也是怪不容易的。
  半个小时过去,牛嫂感觉手中的镰刀越发沉重,腿也跟灌了铅似的,腰也开始酸痛起来。
  ……往后瞧了一眼,距离拉得挺大。
  她呼出一口气,站直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牛嫂自己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这么卖力的干活了。
  可累死她了,不过瞧着小狐媚子手脚笨拙的捆麦子,她感觉心情舒畅。
  “我说苏知青,我都教了你十来遍了,咋还这么慢。”
  牛嫂就差拿个喇叭吆喝了,“要我说你们城里来的知青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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