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卫嬿婉→安陵容（1）
夜色融融，客栈的四周静悄悄的，月光透过树荫洒落在窗口，窗口站着一个穿着丁香色暗花云锦裙的少女怔怔地望着月亮，她无意识地摸摸肚子，没有痛觉，她又摸摸无名指和小拇指，什么都没有……
“这是梦，还是那是梦？”
卫嬿婉喃喃自语，这京城的月色真美，自从自己被灌了牵机药，又日日服用蕈菇汤，每一日清醒的。好久没有看见过这样静谧的月色了，只是这个客栈，和脑子里多出的记忆，仿佛自己经历的都是一场梦，自己不是卫氏嬿婉，而是安氏陵容。
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父亲是个软饭硬吃、宠妾灭妻的芝麻小官，母亲是个绣娘，自己自学了调香，一朝选中入宫做了答应。因为甄嬛的一次出言相助，努力想跟上对方的步伐，没想到却因此有了心魔。一心想要越过甄嬛，比她更得恩宠，却因此失去了本心，最后服食苦杏仁而亡。
那自己是卫嬿婉还是安陵容？卫嬿婉想不通，自己从包衣奴才到皇贵妃吃的那些苦流的那些泪难道都是假的吗？不，自己只是借着安陵容的身子重活一次罢了！
卫嬿婉想着，这次自己不想再那么辛苦的往上爬了，根据自己脑中两世的记忆，这个皇帝在位的年岁不多，能继承皇位的最后还就只能是四阿哥弘历。可是卫嬿婉想起自己那一世的太后，受弘历辖制颇多，想来还真是养母难为啊。还不如做个太妃逍遥自在，等自己生的阿哥长大开府了，说不定还能脱离宫中颐养天年。
只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以后的景仁宫废后，她可不是轻易能让嫔妃生孩子的，自己还需要好好打算打算才行啊。
还有原身拖后腿的废物父亲也得尽早处理才行，不然和上辈子的额娘和佐禄一样，迟早会害死自己的，这次一定要让他为自己做点贡献，才不枉原身在宫里受的那些委屈。
卫嬿婉的眼底星光流转，想清楚了这些，她关上窗户，回到了床上休息。
“大小姐，该起来了。”
卫嬿婉昨夜睡的迟，今日便比平时安陵容起床的时间晚了一些，听到门外敲门的声音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待选秀女，不是庶人卫氏。
“姨娘，我马上起了。”
卫嬿婉也从原主的记忆知道，门外的是陪她一同进京的萧姨娘。
距离进宫殿选还有些时日，卫嬿婉知道原身没有多少积蓄，更知道宫里若是没有银子开路得过得多艰难。于是卫嬿婉在京中卖了几个调香的方子，还有几幅双面刺绣，京中物价高，这些东西也卖出了不少的价钱。
但是京中的消费也高，卫嬿婉带着这笔钱租了一个小院子，买了一个小丫鬟，还买了两匹时兴的料子，在殿选前赶出了三套衣裳。
“这京中物价太高了，买了这些，我们还能坚持到回家吗？”萧姨娘有些担忧。
“姨娘，这些都是必要的花销，等陵容入选之后，宫里自会有赏赐的，陵容不会让您没有路费回家的。”卫嬿婉知道萧姨娘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这些不得花。
先敬罗裳后敬人，宫里更是如此，除此之外，那个小丫鬟是家中遭了灾，家里人都死光了才卖身为奴的，拿捏了她的卖身契，调教一番也是个可用的人手。卫嬿婉不会忘记原身在宫里被嘲弄的模样，她做皇贵妃许久，不想再受人奚落了。说她害怕也好，虚荣也罢，她不想走原身的老路。
除此之外，卫嬿婉还买了一些制香的东西。她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后来的太后，现在的甄嬛，再受宠也不过是因为长得与纯元皇后相似，原身上辈子之所以得宠，也是因为原身的嗓音与纯元皇后相似。
所以卫嬿婉近日来已经在练习记忆里皇后让剪秋调教自己发声的方法手段，同时通过原身的记忆，决定调制一款梅花香，尽可能的还原纯元皇后喜欢的玉蕊檀心梅的味道。
主要是为了自己能顺利入宫，最好初入宫的位份也高一些就更好了。
汉军旗选秀那日，卫嬿婉早早地就到了宫门等宣，她今日梳的小两把头，头上簪着鎏金底刻丝连珠团花，两边嵌着金包银缕空梅花簪，一袭雪青色彩绣祥云纹天香绢石榴裙，加上她当皇贵妃多年的仪态，让其余秀女望而却步。
“两人一队都站好了，容奴才再提醒各位小姐一次，各位小姐是千挑万选留下来的，要皇上和太后亲自相看的，这是天大的恩典。”
“自然各位小姐也别紧张，别错了规矩就成。主子不留用的便是撂牌子，赐花归府；留用就是被选中了，或者当场指婚给哪位宗亲；福气更大的就成了宫里头的小主，先暂居本家，等这册了位份，选吉日入宫，这些就看各位小姐的造化了。”
卫嬿婉听着原身前世没听到的教养嬷嬷说的话，顺从的跟着队伍走进宫门，在一个院子里等待宣召。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卫嬿婉一愣，而后缓缓向传旨太监走去，她还有些不适应这个名字，一会可不能因此在殿前失仪，误了进宫的机会。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卫嬿婉算着时间，仪态翩翩的行礼：“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此话一出，上首的皇上，微微眯着的眼睛瞪大，这个声音……是纯元？
“走上前来，”皇上问话，“抬头。”
卫嬿婉宠辱不惊，缓缓上前两步，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却是低垂，因为不能直视圣颜。
皇上轻嗅，闻见一阵淡淡的梅香，是她最爱的玉蕊檀心梅；仔细端详，见对方的头上戴着梅花簪，不禁慌了神。
“可曾读过什么书？”太后见皇上有兴趣，见卫嬿婉仪态端庄，但长得娇软柔弱，不像是好生养的。
“臣女略识得几个字，多看《女则》《女训》，偶尔读得《诗经》。”
这个回答既符合太后的想法，又满足了皇上的喜好。
“不错，”皇上听卫嬿婉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相似，“记下名字，留用。”
太后也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卫嬿婉不是个多事好事的人。
“谢皇上太后！”
卫嬿婉微微扬起嘴角，嗓音温婉甜软。
出了宫门，卫嬿婉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姨娘，我入选了！”
“真的？”萧姨娘惊喜，“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啊！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很欣慰，家里那些小贱人怕是不敢再欺夫人了！”
提起这个，卫嬿婉也想起自己忘记交待的事情了。
“姨娘，等我进宫了，您回去找一个人，跟他说……”
卫嬿婉把计划全数说给萧姨娘听，这件事对原身的母亲和萧姨娘，还有自己都有好处。
“奴婢明白，一定替小姐您完成此事！”萧姨娘郑重道。
而后的日子里，卫嬿婉和萧姨娘收了京中几个小官的孝敬，小院的主人也把这个院子送给了卫嬿婉。
卫嬿婉没有矫情，都收下了，日后自己的造化定然不会止步于此，她有这个信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令，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卫嬿婉一怔，而后赶紧拜倒：“谢皇上隆恩！”
封号令，如圭如璋，令闻令望。是因为自己那日提及《诗经》，还是那人熟读《诗经》？
“令常在，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容若姑姑。”
“姑姑安好。”
于是卫嬿婉开始了和容若姑姑学习的日子，容若见卫嬿婉的规矩仪态已经学的不错了，便开始讲宫规和宫里的嫔妃配置。
容若姑姑讲的，大多和原身记忆里在甄嬛家里，芳若姑姑讲的大差不差。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十五，天色还没破晓，卫嬿婉就起床了。这个小院子离皇宫挺远的，要早点出门才能在规定时间赶到。
容若姑姑陪着卫嬿婉一直到顺贞门，接下去就由另一个小太监引路。
“敢问公公，我家小主住在哪个宫？”兰鸢问道。
兰鸢就是当初卫嬿婉买下的小丫鬟，如今经过调教已经出落的大大方方。
“在延禧宫，与小主同住的还有富察贵人和夏常在。”小太监恭敬地回答。
居然还和原身记忆里的一样，但是到了才看出分别，富察贵人还是住在延禧宫主殿，这次夏常在住到去西配殿，卫嬿婉住进了东配殿。
“奴婢宝鹃\/宝鹊\/宝鹬见过令常在。”
“都起来吧，”卫嬿婉和善道，“这是本小主自家里带来的侍女名叫兰鸢，以后她做主打理本小主的内室，然后再从你们之间挑选一位打理这东配殿的其他一应事物。”
就是兰鸢主内，再挑一个主外，已知宝鹃是皇后的眼线，剩下就从宝鹊和宝鹬里面选。但还是要考察一下的，有着这个吊在她们面前，她们伺候的也会尽心一点。
训完话，再让兰鸢给她们打赏，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休息了一会，卫嬿婉便带着宝鹊去了主殿给富察贵人请安。
“常在安氏给富察贵人请安。”卫嬿婉端庄地行礼。
“起来吧，你来的倒是比夏常在早些。”富察贵人的表情淡淡。
卫嬿婉虽然没有什么家世，但是刚进宫就有封号，足见皇上的喜欢。所以富察贵人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就与卫嬿婉交恶，但是也不至于因此亲近如此低微的人。
两人略略交谈两句，卫嬿婉便提出告辞。
翌日一早就有各宫娘娘来送赏，其中皇后娘娘赏的最实用，华妃娘娘赏的最贵重。
“华妃娘娘赏的东西再好，那也不如皇后娘娘的！把皇后娘娘赏的料子赶一身衣裳出来，等阖宫觐见的时候我穿上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卫嬿婉刚想开口跟周宁海表达对华妃的感谢，就听见屋外夏冬春在外头嚷嚷什么。
“哟，外头的是夏常在吧，怎么如此不识抬举。要本小主看啊，华妃娘娘赏的东西贵重，有些人根本就不配得这份恩赏。周公公，你说是吧？”
卫嬿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想着皇后和华妃是宫里两大势力，但是皇后是不会允许她手下的人有孩子的，原身前世为皇后办事，最后落得那个下场就是给卫嬿婉的警示。
但是如今自己刚入宫，没有根基，若是投靠华妃，也不是不可以。华妃骄横，但是喜欢小孩子，借着华妃的势头，说不定能生下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记在华妃名下。反正华妃也没多少日子活的了，到时候孩子还不是会回到自己身边？卫嬿婉如此想着。
皇后不是最喜欢拿纯元皇后刷存在感吗，等华妃死了，自己就借华妃的势，纯元的声音，集皇上喜欢的大成者！
“还是令常在眼光好，识货知趣。”周宁海看着对面西侧殿门口站着的夏冬春，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那劳烦公公替我在华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卫嬿婉笑吟吟地说道，“兰鸢。”
兰鸢给周宁海一个鼓鼓的荷包。
“令常在放心，华妃娘娘最喜欢的就是识时务的人了，我们走。”周宁海也没推拒，收下了荷包，带着一同来送礼的小太监离开。
“公公慢走。”
卫嬿婉目送他们离去，又看了看对面得意洋洋的夏冬春，摇摇头进屋去了。
“主儿，您真的要投靠华妃娘娘吗？”兰鸢感觉华妃这股势力维持不了多久。
就像是大厦将倾的既视感，但是兰鸢相信卫嬿婉不是短视的人。
“华妃娘娘宠冠六宫，投靠她不好嘛？”卫嬿婉挑眉，考察着兰鸢的学习成果。
“功高震主，不外如是。”兰鸢知道这是宫里，不能随意说话。
“有长进，”卫嬿婉赞赏地点点头，“不过是借一阵东风，能帮我们走上好长一段路呢，何乐而不为？”
而且华妃娘娘出手大方，卫嬿婉就是看中了她的权势地位还有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