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借刀 乱刀砍成饺子馅儿的刀

  裴子初闷头用膳的空当还瞥了眼夏耘。
  “夏燕到南梁,还隔着片红海呢,这传闻漂洋过海来了南梁,估计,也扯得没边吧。”
  夏耘一听,立刻福至心灵,干脆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臣侍失言,请陛下恕罪。”
  “胡言乱语而已,何罪之有呢,寡人只当听了个笑话。”
  狗屁的器重啊,只要是眼没瞎的人就能看出来,这次南梁之行比那徒手掏粪的差事好不了多少,正经人谁会把心爱的儿子送来受罪。
  “陛下说的是,臣侍也是听了那么一嘴,说来博陛下一笑。”夏耘松了一口气,也感激地冲裴子初颔首。
  这裴公子还真是个妙人啊,能把准陛下的心思不说,还能宽慰陛下没处撒的戾气,这皇宫终于要迎来一片晴天了。
  “那你就多说说,这誉王夫妇有多么器重武安侯吧。”竹猗笑容温和,难得的和颜悦色。
  察觉到陛下的兴味,夏耘自然也是掏心掏肺地开始往外秃噜肚子里那些存货。
  众所周知,夏燕的皇亲贵族都血脉单薄,当初誉王妃遭奸人下毒伤了根本,故而不易受孕,誉王也并不在乎,二人依旧是鹣鲽情深,不曾为此而淡了情感。
  即便是夏燕国主屡次三番给誉王送美人姬妾,誉王也是概不接受,乐得和誉王妃逍遥自在,留书一封便天南海北地云游去了。
  一年之后,誉王夫妇二人带回了一个病弱的男童,并对外宣布,这男童往后就记在誉王府上,并让阖府上下称其为世子。
  这男童也就是现在武安侯。
  武安侯在誉王府的确也是过上了呼风唤雨的神仙日子,只是好景不长,誉王妃怀孕了。
  誉王夫妇想来也算是合格的父母,仍旧保留武安侯的世子之名,也昭告天下,不论誉王妃这一胎是男是女,武安侯永远都是誉王府的唯一的世子。
  众人敬佩誉王夫妇的仁爱,却也在暗暗等待着看武安侯的笑话。
  直到誉王妃诞下麟儿,武安侯仍旧没有被踢出誉王府,甚至还在同年,誉王向夏燕国主请旨,给武安侯请赐封号,还给了府邸,只是一家人仍旧其乐融融地住在誉王府。
  听得津津有味的裴子初突然出声,“那誉王妃的亲生儿子如今几岁了?武安侯又多少岁?”
  夏耘掐指一算,“誉王亲生之子估摸着……差不多要十二岁了,武安侯也快十六岁了。”
  “才相差四岁啊。”裴子初咂摸着红唇,像是不经意间发出地感叹,“那就得抓紧了,不然可来不及了。”
  夏耘正想问什么来不及了,却瞟到竹猗嘴角那抹嘲讽,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夏燕的王位承袭,要在十六岁的时候定下黄碟,一旦定下,就再也更改不了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竹猗连翻白眼都嫌浪费力气。
  这誉王夫妻俩的精算盘都打到她南梁的地头上了,那她不接招就不礼貌了。
  竹猗危险地眯着眼,“那武安侯有多病弱?走一步喘三口气那种?”
  夏耘干咳两声,“还不至于如此,只是那条命只能够靠数不尽的药材吊着,病气缠绕,一点小病小灾都会卧床数月,不是长寿之相。”
  “那就派暗卫沿途保护,确保此人活着抵达皇城,这泥捏的菩萨就是烂了,也得烂在寡人的花盆里。”
  “臣侍这就传令下去。”夏耘小跑着出去了。
  “公子,我瞧着那武安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兴许用不上暗卫的保护,自己就全须全尾地来了。”裴子初晃着脑袋。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寡人蹚一脚浑水,还嫌这池子的水不够浑呢。”
  竹猗脸上的笑意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毫不遮掩,裴子初看在眼里,下意识跟着笑起来。
  “公子说得对,浑水才能摸鱼。”
  门外又传来细密的脚步声,夏耘小跑着回来了。
  还没有踏进长乐殿,就尖着嗓子大喊,“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他确实被吓得不轻,同手同脚地顺拐着跑进来不说,整张脸也皱得跟灵魂出鞘似的。
  惊慌之余,那双充血的眼睛又压抑着隐秘的怒意,还没站稳地扑倒在竹猗脚边。
  “陛下,高丽的肃将军要杀了夏燕的武安侯啊!”
  裴子初拧眉,拉了拉竹猗的衣袖,“公子,这池子水都快成泥坝子了。”
  “这是想在寡人的地盘上立碑啊。”
  竹猗不怒反笑,看来这借刀杀人一把刀还不够,得是乱刀砍成饺子馅儿才算安心啊。
  就是不知是那武安侯太过命硬,还是十分讨嫌了,誉王夫妇竟是半点都容不得他!
  “既然如此,那不如都给寡人打个半死,再好生看护着,送到寡人跟前来。”
  竹猗丝毫不客气,裴子初也是觉得理所应当,倒是夏耘像是见鬼似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
  裴子初见夏耘为难,想了想,“两国使臣大动肝火,无非就是吃得太饱,无事可干,夏公公不妨让太医院开两副药方,给他们降降火气。”
  “裴公子说的是,太医院的安神汤最是降火,宁心静气颇有奇效,再佐以些许息眠草,别说是火气,怕是连火星子都燥不起来。”
  夏耘越说越觉得满意,那满肚子的算盘敲得叮当响,咧着一口白牙阴险狡诈,不见半点吓破胆的孬样。
  竹猗见了只觉好笑,一个二个都多大怨气啊,还息眠草,怎么不运一副棺材带上。
  “陛下,那臣侍这就去传话。”
  脸上暴雨转晴,夏耘又屁颠儿屁颠儿跑远了,这次倒是身轻似燕,粘上根毛就能起飞了。
  “子初,寡人也没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吧?你倒是无师自通了。”
  懒洋洋地语调不知褒贬,裴子初眨巴着湿漉漉的眸子,“那公子觉得,我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你喜欢,那便是好,你若是不喜,那便是不好。”竹猗眼里流露出温和之色,“心眼子多长点也不为过,总好过傻了吧唧被人骗去扒皮抽筋了好。”
  “可是公子都懒得骗我。”裴子初委屈地嘀咕。
  竹猗也没有把这孩子话当真,只是散漫地说:“听过人求财,倒是没听过人求骗的,你倒是让寡人开了眼。”
  “公子,你怎么变成两个脑袋了?两个脑袋也好看……”
  竹猗斜了他一眼,酡红的脸已经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傻子,酒还能当水喝,真是傻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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