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儿女情长

  心心念念的去护国寺祈福的日子终于到了,每次去护国寺祈福杨婵都要顺道去附近的三清观去看望母亲。
  母亲若是喝到家乡的杏花酒一定会开心。
  她特意让蓝玉去杏花酒馆买酒。
  一大早酒馆还没开门,蓝玉就等在门口。
  酒馆一开门,蓝玉就冲了进去。
  “来两壶酒。”
  小二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从柜台中抱了两壶酒才想起,眼前的人好像在哪见过,是前天晚上东家约的客人。
  东家从不约客人到店里,何况还是位小姐。
  这位客人应该对东家很重要,说不定是东家喜欢的人。
  “多少钱。蓝玉问。
  “你是东家的朋友,酒不收钱。”小二想:他要是将未收东家朋友钱的就事告诉东家,东家一定会夸他事情办得好,说不定还能奖赏他几贯钱。
  东家的朋友?他从没有一个开酒馆的朋友,这小二莫不是眼神不好。
  “你认错人了。”蓝玉从袖袋中掏出两块碎银转身走了。
  小二望着蓝玉的背影,又揉了揉眼睛,难道他真的认错人了?
  *
  邺国佛道两教盛行。
  护国寺是佛寺亦是国寺,香烟袅袅前来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与护国寺相比它附近的道观三清观就清冷了许多。
  山中植被茂密,空气清幽。
  一身穿灰色道袍的女道士,正在为一块新开垦的农田浇水。
  小道童哒哒地跑过来,“师父,有人来看你。”
  小道童一说,清平道长笑了笑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清平道长将近四十岁,面上看起来仍然很年轻,笑起来只有眼角隐隐几道鱼尾纹。
  “道长近来可好。”花厅前有道屏风,隔着屏风宋斐问。
  宋斐小时候曾被父亲送去道观做过道士,深受道家的影响,更喜欢去略显清净的道观。
  他的相貌好看,出行常常引人注目,三清观是清净的修行之地,若是邺都喜欢他相貌得小娘们知道他爱去三清寺,这三清观恐怕是要比护国寺还要热闹了。
  所以他每次去都会穿上道袍,带上帷帽遮面。
  “吃得香睡得着,劳烦道友挂念了。”
  屏风内,清平将刚刚给田地浇水时挽起的袖子放下,透过屏风缝隙看到了对面人放在身前紧握的双手。
  “道友最近有心事?”清平问。
  “近来是有些烦恼,不过是些儿女情长之事。”
  屏风内的清平道长并没有再说话,等着屏风后的人开口。
  “我喜欢的人,最近在帮我物色妻妾,让我很是烦恼。”
  清平以前听男子说起过,他喜欢的人是个女官,他是他的下属。
  这上官要给下属说亲确实有些难以拒绝。
  她本想劝男子借这个机会表明心意,想起以前男子说过他喜欢的人已经订了婚有未婚夫,也就只好做罢。
  小道童从院中探出一只小脑袋想要偷听,被清平挥袖赶走了。
  人有三千青丝,就有三千烦恼,除了还未长大什么也不懂的稚嫩小童。
  “随心而动,万法自然。”宋斐默念清平道长说的这句话,出了三清观。
  从护国寺祈完福,杨婵打发了几个陪着她的侍女,只带了蓝玉从三清观后门入了观。
  客人刚刚离开,清平收了茶,转身要去给田地浇水,耳边忽听到一声清脆的“娘亲。”
  她手一抖,手中茶杯飞了出去,预想中茶杯砰溅声并没有发生。
  蓝玉稳稳地将那将要回归土地的白瓷杯接住了。
  清平提起的心稳稳落回去。
  “娘亲,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清平回头,一个穿着桃夭色罗裙,头戴蝴蝶步摇的少女正抱着两坛酒笑嫣嫣地看着她。
  “不是说了,以后不要买酒了,三清观乃是清修之地。”清平轻斥。
  “太虚真人也喝,我刚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偷喝酒。”
  “什么叫偷喝,太虚真人本来就不忌酒。”
  杨婵将酒放到桌上,上前几步抱住清平的胳膊晃了晃,“那娘亲也可以喝一点,这酒很特别,娘亲尝过就知道了。”
  杨婵小时候就喜欢抱着娘亲胳膊晃来晃去的撒娇。如今她已经长大了,贵为一国之君,在娘亲面前仍是个小姑娘。
  “行了,”清平握住杨婵的手,不让她再摇。“我收了。”
  一听到母亲说要收,杨婵忙吩咐蓝玉将酒抱到厨房去。
  杨婵最近事务繁忙,很久没有来三清观了。
  清平拉着她的手坐下。
  又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最近清瘦了许多。”
  杨婵笑,“女儿想娘亲想瘦了。”
  “贫嘴。”清平轻轻打了一下杨婵的掌心,又轻轻抚了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云飞逃婚的事情,清平突然有点心疼。杨婵从小就好强,伤心难过从不说,还能笑盈盈的哄人。
  杨婵不说她也只好不问。
  “圆圆,一会儿留下吃午饭吗?娘亲自给圆圆做菜,再斟上圆圆带来的那两坛酒。”清平转移了话题。
  杨婵重新抱住清平的胳膊,亲昵地靠在清平肩膀上,“好,好久没吃过娘亲做得菜了。”
  “娘亲做得菜可没有宫里的好吃,圆圆就凑合凑合。”
  “娘亲做得菜是天下第一美味,宫里的厨子怎么能比!”
  杨婵一双灵动的眼睛十分认真地望着清平,就好像她还是小时候那个全心信任娘亲的小肉团。
  “你呀!”清平轻轻捏了捏杨婵的脸颊,出门去厨房做菜了。
  杨婵跟上去想帮忙,走进厨房却不知如何做起。
  她学着娘亲的样子,拿起刀想要切菜。
  清平见杨婵拿菜刀连忙把刀从她手中抢过来。
  小时候杨婵拿着菜刀玩,差点切断了自己的手指头。即使杨婵长大了,清平看见杨婵拿刀还是心有余悸,闭上眼睛都是那滴着血的小手。
  为了防止杨婵乱动伤了自己,清平只好将她从厨房赶了出去。
  杨婵帮不上忙,只好坐在院中台阶上托着下巴发呆。
  突然她看到后院中新开垦出来的田地,心血来潮,挽起袖子开始一瓢一瓢给田地中刚长出来的菜芽浇水。
  阳光从院外高大的树叶缝隙落下来,落在杨婵那张明艳的脸,斑斑驳驳。
  如果她没有被父王带回宫,也会和平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待在母亲身边,过这样的平淡生活吧。
  杨婵想。
  “菜做好了。”清平推开厨房门,就看到杨婵那身精致的衣服和精致的脸上沾了泥。
  她想起杨婵小时候玩泥巴的模样,假斥道:“这么大了,还玩泥巴,好不去换衣服。”
  杨婵委屈,她是真的在给田浇水,不知道怎么泥就溅到了身上和脸上。
  换了一身蓝灰的道袍,杨婵从里屋出来,饭菜已经摆好了,一股酒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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