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奶妈
悄咪咪拿开呜的手，轻轻挪动着腰。
足足花费半个小时，玉才在“不吵醒孩子”的前提下，终于挪出了被窝。
他脑子还是嗡嗡的。
来不及仔细看，也就是惊鸿一瞥，他勉强把呜模样看了个大概。
除了长着“一眼就能看出非人”之翼，呜与三岁左右的自己相似，大概吧......
可能还要再小一点？
抱着对记忆的怀疑，玉再次查看《东极万象》，包括更为具体的《东极妖怪》《东极鸟妖》等一系列书籍。
按理说，兽类妖怪一出生应是兽态，为何呜却直接......
养鸟，和养小孩，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这还是会说话的小孩。
就连说服她乖乖呆在房间里安静，都是个问题吧？
书翻着翻着，玉满脑子慌乱，他还没做好让呜离开自己的准备。
睡前才说好的，让呜破壳后给家族抚养，小孩子的决心远没有大人坚定。
这才一小时不到，玉又想改主意了。
他没想到呜真会破壳那么快啊！
“少主，吃饭时间到咯，快出来吃饭吧~”
门外，好听而熟悉的女仆之声传来，略微带着急切之意。
是春姐姐吧？
玉回神，他感觉自己并没睡多久，但起床花了太多时间。
现竟已经超过中午十二点。
养身，【伴生】一项做得面面俱到，包括计算人类最好的进食作息。
不仅少主，家里所有后辈都要按时吃饭，即便成年长大后不按时吃饭，也会有被长辈说教的风险。
才超十五分钟，春姐姐就来催促了。
“好，我这就出去，你先去厅堂吧。”
玉连忙回答，生怕春因焦急而推开门，看见床上被子都盖不完的外露一小节漆黑羽翼。
大家族中，家仆是不允许非经过主人同意进入卧室的，但万一呢？
春姐姐其实是个急性子。
与少主交流很少，不代表家仆们沉默寡言，伴生大院的沉闷气氛会逼着人说话。
和玉不同，家仆间没有身份间隔，除工作时间外可以自由交谈，按规定出入。
孤独的，唯独伴生玉而已。
太无聊了，玉知道偷听不对，可有时他仍忍不住隔着墙，听取家仆八卦。
春小姐的工作为打扫少主房间周围区域，玉最为熟悉她的声音，她是最“亲近”玉的女仆。
7年，家仆除非是辞职或年龄到，【伴生】并不会主动更换家仆。
玉，他清楚知晓所有家仆的名字，对某些家仆的性格有所了解。
吃瓜总得知道瓜来自谁吧~
扯远了。
在【伴生】，按时吃饭是件很重要的事，乃至元老会专门讨论出了“吃饭流程”。
因上下有别而不在一个餐桌，主人一般和自家亲戚或家臣，而家仆则和本家家仆或探望者的随行家仆一桌，分两个地点近乎同时进餐。
为满足“近乎同时”，既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的健康时间按时吃饭，家仆们需分工，提前几分钟帮所有桌子上好菜。
负责家仆桌的，上完菜后可以先自由开食，无需等待。
而负责主人桌的，理论上上完菜后可以自行离去，借用【伴生】长辈的话：“到点吃饭还需要人叫，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时间吗？”（此时代已经有钟了）
【伴生】更希望后辈成为有时间观念的，做事有自觉性的人。
一些非必要工作，扫地，洗碗，整理......这些有家仆帮忙可以节省时间，吃饭不同。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其他大家族不一定，至少在【伴生】行不通。
然而，事实是......的确没有硬性的规定，说【伴生】家仆需要等待主人入席才能离去。
可家仆是有家仆圈子的呀。
这个圈子里，有别家的家仆。
别说同步吃饭，在其他大家族里，都是家仆饿着肚子伺候好主子，菜放凉了随时去热一热。
可能等待主子吃完饭后，又到了上班时间，它们连午休都不曾拥有。
一对比，家仆们就更知道【伴生】的好，所以许多【伴生】没有给予的规定，反而成了家仆们自觉做的事。
【伴生】中，主桌上菜轮流负责，而家仆们通常会在确认主人全部入席后，才离去。
万一主人忙着真忘记了吃饭呢？
这时候，就需要提醒了。
元老会对此感到无奈，也欣慰家仆们在忠心，这种自觉，他们劝不动管不了。
日常时，玉无需提醒，会在菜彻底上完前入座。
今日倒是奇怪，菜都上完了，她们却没看到少主的身影。
少主是怎么了？
又等了十分钟，玉还是没来。
这种情况很稀有，一年都不见得有一次，女仆们都挺急的。
春小姐，工作区域离少主房间最近，所以，也应该是她去叫？
众人都看向春，到也正常，春也觉得就应该她来叫。
她看见玉的机会比其他人多得多，对玉的关心同样如此。
超时那么久，玉可是乖孩子，他从不做会“麻烦”别人的事。
他不会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吧？
春对玉的看法：可怜的孩子。
少主，他真的很乖，也很可怜.....
已经七年了......
自幼被圈禁在这，除了武光大人外无人和玉交心，他常一个人坐在院子望树上的鸟儿发呆。
她想上前，碍于身份与“少主”相差太多，阶级观念在古代影响力实在太深。
一个月前，唯一能和玉日常聊天的武光大人离开，对这孩子的打击恐怕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玉在观察家仆，家仆又何尝不在观察玉呢？
有些事，她们都看在眼里。
大和川大人虽热情，可距离他教书，已经有了一月。
工作时，她们却完全听不到课堂上传来的，先前武光大人上课时少主那发自内心的欢笑。
少主似乎仍没走出武光大人离开的阴影。
唉。
家仆们都很担心玉的心理状态。
武光大人辞职后的一个月，玉连房间都很少出，怕是常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平日，她们会心疼独自仰望天空的他，现在他连天空都不看......
问题更大了！
“好的......”
听到玉的声音，春稍安心了一丢丢，有声音总比无人回应要好。
从十八岁开始给三岁孩子当专属女仆，如今已有七年，她也到了二十五岁。
璀璨时期的东极，很多少女这个时候已经当妈妈了哦。
玉也算她养了七年的孩子吧...
让玉这样抑郁下去，春可不忍心，都说孩子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快，这都多久了啊？
稍微鼓起勇气，也就是一点，这七年她默默累计得太多太多。
这可能是她七年里第一次主动对玉说话，且不带任何工作性质，仅代表个人感情。
她还是第一次不以“少主”，而以“玉”之名称呼。
温柔得宛若邻家大姐姐。
“玉，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比单憋在心里好受些。”
越说越小声，春小姐一开口就感到后悔，她是不是有些自大？
帮助少主什么的，她除了扫地洗碗，几乎什么也不会干。
她何德何能啊？
又不见玉...不，是“少主”的回应，或许是她越界了。
春刚想离开，却不料，紧闭得犹如封锁区，好像封印着什么的房门，那平日里被伴生玉封得死死，不曾被任何人打开的房门。
春已不记得上次看见少主内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半年前？
自那时起，少主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所有人”。
他每次都进出，都仅开能让自己通过的空间，并通过后迅速把门关上。
她们还以为是少年的秘密，毕竟少主也到了年纪嘛，应该？
【伴生】对少主的教育是全能，除了一些过于黑暗的书，看了让人满满负能量。
一些带点颜色的艺术品，并没有被筛选，繁衍对家族的传承相当重要。
这要看玉有没有那个幸运发现了，毕竟书房书很多，这辈子他都看不完。
她们一度认为少主青春期提早了，其实不然，反而是二十左右的她们......
这个不重要！
少主，竟直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还是全开的那种！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玉走了出来，眼睛还带着泪花，喜极而泣那种。
七年了，明明天天都见面，她们却选择“看不见”。
她们很讨厌我吗？为什么啊！
玉不需要别人言听计从，他想要的是说说话，哪怕开口为“今天天气真好”，这种废话也无所谓，他就是想说说话而已！
他根本不想被称呼为“少主”，而在这个院子里叫了他七年“玉”的人，却在上个月选择离开。
他太需要被称呼“玉”了。
“春姐姐...”
被玉的称呼吓了一大跳，春可不敢担“姐姐”一名，连忙摆手。
大家族对血脉看得重，这可不是后世人人初见都能成“哥”“姐”“弟”“妹”的时代。
通常喊“x兄”已经算尊重，喊“哥哥”要么是亲哥，要么是结义兄弟；女生这边，同性随意，非同性喊“x小姐”是尊重，喊“姐姐”那真是很亲很亲的人了！
她配得上“姐姐”二字吗？
春有些不知所谓。
“姐姐？”
见春傻楞在原地，好像失了魂一般，玉又呼唤一声。
“哦..哦，少主怎么了？”
怎么又叫回去了呢？
玉纠结着，也没犹豫太久，毕竟她们吃饭要超时了。
“春姐姐，我们先去吃饭吧，等下...来我房间，下午的事先不用做了，我有事想问你。”
你知道怎么养孩子吗？就像当初三岁的我一样，区别是长着翅膀。
呜是女孩子，当然要问女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