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唯愿君安（18）
两人找了地方换了衣服，又变回了李莲花和孟长离。
城门已关，李莲花便搂着长离用轻功出了城。
……
明明刚才在睡眼朦胧，回了家却又变得精神抖擞。
长离起灶煮了些醒酒汤，李莲花也负责去把那些酒都放起来。
放下露台，长离搬了两张椅子到外头。给自己取了张薄毯，坐在露台上，抱着热乎乎的解酒汤赏月。
她到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赏月。
长离懒懒散散得靠在摇椅上，晚风轻抚过她的脸庞，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孟长离轻声唱着歌，唱的是周深的若梦。她当初会去看莲花楼，就是因为刷到了别人用这首歌做的剪辑。最后，来了一场迟到的哭坟。
“若我虔诚合十双手，唯愿你能得到拯救。”
长离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李莲花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她太爱他了，也太希望他可以幸福。从来没有如此真心的盼望着某人能过得好，尽管，对方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为此，她愿意付出代价。
一定是方才喝了太多的酒，否则怎么会觉得伤感。明明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可心中却越来越觉得苦涩。
如果……他真的能感到幸福就好了……
“唯愿你能得到拯救……”长离蜷缩在椅子上，头枕在玉璧上靠着扶手，眼泪缓缓落下。
“你想拯救谁？”长离回过头，李莲花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她。
视线相遇时，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让花花愣了一下。
长离慌忙背过身去，擦去脸上的泪水“没~没谁~不过是唱起了喜欢的歌，被里头的歌词感动到了而已。”
整理好了面容，长离才看向他，微微勾起嘴角“桌上有你的醒酒汤，拿来喝吧~”
李莲花去取了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你看到旧人的时候，好像很担心我？”李莲花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在担心什么？”
孟长离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看着碗里倒映着的自己。不知安静了多久，长离哑着嗓子，强扯出一个微笑来“我怕……李莲花不甘心只当李莲花。又怕李莲花不幸福。更怕自己拦住了李莲花的脚步。”
长离红着眼眶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想做回李相夷，不用顾及任何人！做你想做的就是了。而我……会帮助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暗恋是自卑的。孟长离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读懂李莲花。她是浅薄的，是自以为是的。就像她从来都不能接受花花的爱人——乔婉娩一样。
因为她觉得那女人配不上他，所以即使花花为她付出再多，她还是不能爱屋及乌。她的爱带着自私，她只爱李莲花。并且讨厌让他受到亏损的所有人。她的厌恶不会因为花花的原谅减少半分。
她害怕，怕花花因为顾及她而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怕……怕自己的帮助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怕自己以为的好，花花不喜欢。
李莲花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孟长离的对面。他蹲下身，温柔的仰视着长离，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长离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他的眼神中了。
“李相夷是自己选择成为李莲花的，他从不后悔。我说过很多遍，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世间再无李相夷。李莲花对从前已经没了眷恋，他有自己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李莲花轻轻捧着长离的脸，微笑着看着她“我承认，我有过不甘心，也怨恨过很多人。可是现在，所有的不甘与怨念已经全部被抚平。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过往，也等待着它如烟般散去。李相夷没有困住李莲花。就像你曾经说的，他成了李莲花的一部分。不是伤疤，而是过往。是可以回忆的过去。”
“但过往永远只能是过往。李莲花也永远只会是李莲花。至于那些旧人……”李莲花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吗？”
孟长离已是泪流满面，但是是喜极而泣。心脏的疼痛提示着她李莲花心境的变化。她的花花不再是柔和的冷漠敷衍，而是真正的如水一般的温柔包容。
长离扑过去抱住了李莲花，花花则是起身牢牢得护住了她，没让她从椅子上跪到地上。
大脑疯狂的疼痛，喉咙里也涌上一阵腥甜，法则似乎是在阻止她这亲密的行为。可这些都抵挡孟长离心中的喜悦。她实在太高兴了，高兴到这些惩罚都显得如此轻描淡写。
“阿离~你之前说回家有事和我说，你想说什么？”
长离退出他的怀抱，她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铁锈味“没有了~”她笑的从未有过的灿烂“你放下了过往，我便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可是……”李莲花牵着她的手“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不会吧……
“阿离……”李莲花微笑着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会真的要……
“我心悦你……我们在一起吧~”
孟长离的大脑如同有烟花炸开，可她却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往后余生，永远相伴~”
“好~”明明不该答应的，长离的理智不停警告她这样会出事的。可她的感性却告诉她，她是个俗人。她永远没有办法拒绝李莲花。
她爱他呀！她那么爱他，为什么要拒绝他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
孟长离很清楚，花花好不容易踏出这一步，如果拒绝，他们一定会彻底断开。
不要，她就要当这个俗人。她愿意付出代价，她想要和李莲花在一起。
“好~我们在一起吧~”长离缓缓靠在他怀里，默默忍受着法则的惩罚。
好温暖啊！真好啊~她的花花那么温暖，心跳也异常有力。除了……比往常快了一点。
“花花~你身上的酒香好浓~”
“因为刚才搬酒了嘛~”
“我觉得没力气，是不是醉了啊~”不是的，是忍受着惩罚的她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
毫不知情的李莲花之前抱着她回到位置上，给她打过脉没有发现问题才安心的揉揉她的脑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醉了？”
长离微微一笑，闭眼躺倒在摇椅上“花花~我觉得好高兴哦~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你想唱什么？”李莲花坐回椅子上，撑着脑袋微笑着看着长离。
“沾一点月光调剂勾画出了你”周深的要一起。没有比这首歌更合适的了。
“要长相守也要听此刻虫鸣
要心无间也要亲眼角眉心
要两不疑要坚定彼此相依
要一起看天明再等风起
要三月雨七月晴细数星星
要赏春光画秋景繁花看尽
要哪怕离千万里心都呼应
有天白了双鬓也要一起”
这歌词实在太美好了，如同蜜糖一般甜进李莲花的心里。只是他不知道，唱着歌的孟长离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她是盛放的花朵，可内里却在一点点腐败。她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被掏空。长离很清楚，法则是在用这种濒死感强迫她放弃。
他的爱，让她被重重的惩罚。可越是这样的痛苦，越让她觉得清醒。她越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李莲花的爱。浮梦说的没错，她是个疯子，是个没救的恋爱脑。在得到爱人回应的瞬间，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的歌声没有停下，甚至充满了幸福。这是她对法则的反抗与回应。
歌曲的最后，法则收回自己的重压，生机再次回到长离的身体，疼痛逐渐褪去，体力也回来了。
孟长离睁开眼，微笑着看着李莲花。花花微微歪头，眼里的爱意让她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感。
长离起身，花花急忙起来扶她。可长离却扑到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不停的偷笑着。
“怎么了？”李莲花回应她极为用力的拥抱，单手搂住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孟长离多想告诉他，她刚才赢得了怎样大的胜利！她旗开得胜，法则没有压制住她，它从来都不能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从前不行，现在不行，以后更不行！
身体上的磨难从来不能阻止她的爱~
她想同他分享喜悦，可是她不能说，不仅是因为花花会担忧，更是因为，她不能揭露世界的本质。
长离只能微笑着抬起头看向李莲花。她那双满含喜悦，闪闪发光的眼睛让李莲花也跟着止不住的悸动。
“花花~我真的好高兴！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抱住你，让你也能感受到我的情绪！我真的好高兴。我感觉已经要飘起来了怎么办？”
李莲花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飘吧~我会抓住你的~”
长离窝会他怀里，轻声偷笑“李莲花~我爱你~这可千万别是个梦啊！”
李莲花无奈一笑，推开她，轻轻掐了掐她的脸“疼吗？”
“有点~”
“那就对了~不是梦！”
“可是我现在……”长离捧着脸颊，第一次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我现在已经快要美得冒泡了。不行~我得去睡个觉冷静一下。”
长离说着，转身就要进屋，却又回头大跨步走了回来，但是走到李莲花面前似乎又突然泄了气，蔫儿答答得回身。
李莲花哭笑不得的把人拽了回来“怎么？想说什么就说。”
长离抿了抿嘴，像是决定了什么，突然贴近他的脸“花花~我想吻你。”
李莲花眨了眨眼，似乎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又瞬间红了脸“女子怎可如此孟浪~”
“可我……就是想吻你怎么办？”长离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的唇“我真的……想吻你很久很久了。”
李莲花并没有躲，虽然害羞，但他没有躲。他微微俯身，轻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长离得到一吻，立刻仓皇逃离。不只因为害羞，更因为心脏又开始疼了。已经够了，不可以在折腾了。
李莲花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哭笑不得得摇摇头，把椅子都搬了回去。